第29章

農民總有幹不完的農活, 秋收過後,雖然地裏大部分的農作物都已經收完了,但還有最後一種農作物沒有收,那就是甘蔗。

彼時, 已經進入到了十二月中旬, 也到了收甘蔗的季節,村民們又開始忙碌起來, 忙着砍收甘蔗。

砍收甘蔗也是一項非常辛苦的活兒, 因為沒有專門收甘蔗的機器, 只能靠人工一棵一棵地砍收, 他們村種的甘蔗雖然不多, 但每家每戶至少也種有三四畝地。如果只靠自家人自己砍收的話也要好幾天才能砍收完, 這樣太浪費時間, 所以村民就自發地想了一個辦法:互相幫工。

也就是, 今天輪到我家砍甘蔗你來幫工, 我欠你一工, 等到你家砍甘蔗的時候我再去還工。這種互相幫工的方法很好,工幫得越多, 輪到自家砍甘蔗的時候, 很多人都來還工,只消一兩天就能砍收完幾畝甘蔗了。

所以, 一進入到砍甘蔗的季節,村民就特別忙碌, 能出工的人都出工了。

丁昀飛也出工了,每天都去幫工砍甘蔗,雖然他以前沒有砍過甘蔗,去砍了一兩天之後也什麽都會了, 不得不說,這活兒比收玉米、拔花生等辛苦太多了。

他們首先要把甘蔗砍倒,然後再用鐮刀把甘蔗的葉子和根須清理幹淨,再把甘蔗一捆一捆地綁好,然後再把綁好的甘蔗一捆一捆地扛到牛車上裝好,再趕着牛車把甘蔗拉到馬路邊堆放好。等砍完甘蔗了,過幾天就會有大卡車來把甘蔗拉走運到糖廠,大卡車來拉甘蔗的時候,同樣也是需要人工把甘蔗一捆一捆地裝上卡車。總之,非常的辛苦。

可是,再怎麽辛苦,丁昀飛依然堅持每天出工。

這天,正好輪到趙小林家砍甘蔗,丁昀飛也去幫忙了。

到了地裏,丁昀飛才發現,何武竟然也來了,正揮着一把鋤頭站在甘蔗地裏與趙小林一起砍甘蔗。

看到他來了,何武放下鋤頭,睨了他一眼,說:“喲?丁昀飛也來了,最近變得很勤快嘛,我們都快不認識你了。”

趙小林一看,連忙解釋道:“是我叫昀飛過來幫忙的,”說着,沖丁昀飛招了招手,“昀飛,來這邊。”

“嗯。”丁昀飛應了一聲,戴上手套,提着鋤頭朝他們走去。

何武和趙小林來得比較早,已經砍倒了幾摞甘蔗了,有幾個幫工的村民也已經來了,正站在一摞摞甘蔗前,拿着鐮刀彎腰清理甘蔗上的葉子。

丁昀飛幾步就走到了趙小林的身旁,趙小林指了指他右手邊的幾排甘蔗,對丁昀飛說:“你砍這邊吧,這是地界,這邊的都是我家的甘蔗,那邊是別人的,別砍到那邊去了。”

“好。”丁昀飛點頭,抓着一株甘蔗揮着鋤頭就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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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林站在丁昀飛和何武之間,指了指他左手邊的幾排甘蔗對何武說:“何武你砍那幾排吧,我砍中間這幾排。”

何武沒說什麽,提着鋤頭往旁邊挪了幾步,抓着甘蔗也開始砍起來。

趙小林悄悄松了一口氣,也拿起鋤頭砍起甘蔗來。

他也是早上來到地裏的時候才知道何武也來幫工了,應該是他父母叫來幫工的,這次來幫工的村民除了丁昀飛是他叫來的外,其他的都是他父母請來的,他也不清楚都請的有誰,他要是事先知道他父母也請了何武,他就不喊他發小過來幫忙了,何武現在對他發小比較有意見,他擔心他倆見面會不會打起來。

還好,他發小看起來比較冷靜,應該不會跟何武打起來。

趙小林稍微放寬心了一些,他一邊砍着甘蔗,一邊跟丁昀飛聊天:“你們隊現在輪到幾號了?準備輪到你們家砍甘蔗了吧?”

他們村是按號來砍甘蔗的,收甘蔗前每家每戶都會事先抽好號,等到村裏開始砍收甘蔗時,每天每個隊會發一兩個號,輪到號了才能砍收甘蔗。

“快了,估計還有十幾個號就輪到我們家了。”丁昀飛回答,一手抓着甘蔗,一手握着鋤頭往甘蔗的根部使勁一鋤,一根甘蔗瞬間就被鋤斷了,接着他再輕輕一扔,把鋤下來的甘蔗扔到身後的田上堆成堆放好,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到時候輪到你們家砍甘蔗了,別忘了叫我,我去還工。”趙小林笑道。

丁昀飛“切”了一聲,說:“不用還。”

趙小林笑了,扭頭也對何武說道:“何武,到時候輪到你們家砍了,別忘了叫我,我去還工。”

“不用,”何武面無表情地說,“我今天就是來還你們家工的。”

趙小林這才知道,原來何武今天是來還工的,那就是說何武家已經砍收過一車甘蔗了,估計之前他父母去幫過工,所以今天何武來還工。

趙小林挺尴尬,讪讪地笑了笑,看得出來何武心情不太爽,趙小林也不再吭聲了,彎腰砍着甘蔗。

三人安靜地砍着甘蔗,只有鋤頭揮動的聲音和甘蔗被砍倒時上面的葉子受到晃動發出的嘩啦啦的響聲。

甘蔗的葉子具有齒邊,不小心劃到皮膚也能把皮膚劃破流血,所以一般砍甘蔗的時候都會戴着手套,裹着頭巾,以防被蔗葉劃傷。

但丁昀飛覺得裹着頭巾不舒服,所以他就沒有戴頭巾,只戴着手套,只要注意一點臉上也不容易被劃到。

他們三人在前面砍着甘蔗,年輕人比較有力氣,一棵棵甘蔗在他們鋒利的鋤頭下應聲而倒,不一會兒,三人就砍倒了一大片的甘蔗了。

在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來了很多幫工的村民,起碼有二三十個人,有男有女,女人負責拿鐮刀清理蔗葉,男人則負責拿繩子把清理幹淨的甘蔗捆成捆,大家分工合作着,他們一邊幹活一邊聊天,倒是很熱鬧。

相比之下,前面負責砍甘蔗的這三個年輕人就顯得安靜多了,不過安靜也好,起碼幹活不分心,活幹着比較快。後面幹活的村民越來越趕不上他們的速度了,被他們遠遠地抛在了後面。

三人正砍着甘蔗,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小林,過來一下。”

是趙小林的母親在叫趙小林。

趙小林回頭望着他母親,大聲問道:“什麽事?”

“拿的繩子不夠,你騎車回家一趟再拿兩捆繩子。”趙小林的母親在遠處喊道。

“哦,好。”趙小林應道,應完,不好意思地對丁昀飛和何武說,“我回家一趟,你們兩個慢慢砍,不着急。”

“沒事,你去吧。”丁昀飛說。

趙小林點了一下頭,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丁昀飛,又看了看何武,何武斜了他一眼說道:“看我幹什麽,去就去呗,你還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趙小林尴尬地笑笑:“那行,那我走了,很快就回來了。”說着提着鋤頭踩着一地蔗葉往後方跑去了。

丁昀飛低頭握着鋤頭繼續砍着甘蔗,只有他和何武兩個人,他們得抓緊時間砍,要不後面清理甘蔗的人就趕上來了,他們砍的速度必須要比他們收的速度快才行。

他正專心地砍着甘蔗,突然嘩啦一聲脆響,一束甘蔗葉倏然橫掃了過來,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嘶。”丁昀飛疼得低呼了一聲,擡頭瞪了一眼站在他不遠處的何武,怒道:“你做什麽?!”

何武手上抓着一根帶着葉子的甘蔗,看着丁昀飛:“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掃到你了。”

他嘴上說着不好意思,臉上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分明就是故意的。

丁昀飛沒有說什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摘掉手套,擡手摸了摸臉頰,攤開手指一看,手上沾着紅紅的血,估計臉頰被蔗葉劃出血了。

丁昀飛盯着手上的血,蹙了一下眉,擡頭又瞪着何武,何武扔下甘蔗,朝他走過來:“呦,出血啦?讓我看看。”

說着,手伸了過來,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丁昀飛臉頰的時候,丁昀飛一掌打了出去:“幹什麽!”

何武收回被打的那只手,吼了一句:“丁昀飛,想打架是不是?!”

丁昀飛怒視着他,沒有說話,臉上傳來一陣陣刺疼,他擡手又抹了一下,又是抹了一手指血。

“艹。”丁昀飛在心裏低罵了一句。

何武朝他臉頰上看了看,丁昀飛的臉頰上多了兩道劃痕,正在往外滲着血,因為皮膚比較白,傷口看着很明顯。

何武也有些後悔了,生氣地說:“誰讓你最近老是跟我作對,你還幫衛峣那小子,你明明知道我們家跟他們家有矛盾,你還站在他那邊,你說你是不是變了,以前咱們幾個感情多好,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丁昀飛不語,靜默片刻,他勸道:“何武,人不能一直糾結于過去,過去的事你要學會放下,要不冤冤相報何時了。”

“別給我講大道理,我聽不懂!”何武吼道,吼完轉身憤怒地掄起鋤頭,使勁地砍着甘蔗,好像要把所有的氣都撒在甘蔗上一樣。

丁昀飛看着他,皺了一下眉,沒有說話,提起地上的鋤頭也接着幹活。

傍晚,一天的勞作結束,丁昀飛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

和家人一起吃完飯,他燒了一鍋熱水,用熱水洗了一個舒服的澡,洗完澡洗完衣服,回到客廳,正好聽到客廳的座機電話響了,他随手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阿飛。”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有小可愛對文中一些物價比較疑惑,在這裏我稍作一下解釋*^_^*

九幾年那會兒初高中的學費差不多就是三五百塊錢左右,當然每個地區的收費标準不一樣,那時貧困地區有很多孩子辍學,就是因為付不起學費,學費這一塊是做過了解才會這麽寫的。至于村長一個月工資才幾十塊錢,是因為作者有朋友的家人當過幾十年的村長,所以才有所了解。比較有争議的是芝麻價格這一塊,我自己也比較拿不準,查閱了一些資料,取了一個比較平均的價格,可能有所偏差,但應該不是差得很離譜。雖然看起來種點東西能賣幾百塊錢,看似錢很多,可是那是幾個月才種出來的收成,有的農作物甚至是種一年才得到收成,雖然一次能賣一兩千塊錢,可那也僅僅是一年的收入啊,還要除去成本人工這些,掙的錢根本不夠村民接下來一年的生活開支,比如買米買肉、給孩子交學費生活費、買化肥、種子、農藥,等等。村民生活開支也有很多項,每個月又沒有工資領,只能靠種植一點農作物幾個月甚至一年才有收入。

小可愛們有疑問可以提出,也非常感謝小可愛們提出的寶貴建議,以後在物價這方面我會多注意的,謝謝大家,但我還是建議大家盡量把這篇文當做架空來看,不必在意那些細枝末節,要不看文會很累啊,我寫的也戰戰兢兢【捂臉】總之,謝謝大家的支持和喜歡,大家看文愉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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