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人如玉
他們墜崖的地方離皇城已是不遠，孫瑾在阿武和官兵的護送下，沒多久就到了城門口。此時，距離他們從宋府出發，已逾兩個月。
到達皇城之前，阿武試圖說服孫瑾讓她改變主意，這皇宮裏，可不是想像中那樣美好。
孫瑾自然知道皇宮裏不好，因為，這個她原來的家，已經被別人占領，但是，她不得不去。
孫瑾讓阿武回去，找個合适的機會對宋家人說明路上所發生的事情，從今以後，阿瑾就摔下懸崖死了，活下來的是宋瑾瑜。也請他們不要過度悲傷，自己一定會替死去的瑜兒報仇。
然後，她不顧阿武的挽留，毅然決然的走進皇城。
一別九年，皇城還是當初她生活過的皇城，只可惜，那些呵護她的人，已經不在了。而那個可人讨喜的安樂公主，也将死去，她将是這深宮裏的一縷孤魂，只為報仇而存在。
進入皇宮之後，宋瑾瑜沒有立刻見到皇帝，而是被安置在長樂宮的玉瓊苑，由宮裏的嬷嬷教導了服侍皇帝的規矩禮節之後，才能承寵。
站在長樂宮宮內，宋瑾瑜再次感嘆命運弄人，這裏，原是安樂公主的寝宮，跟九年前相比，并無多大的變化，甚至連安樂所喜歡的大片大片栀子花，都還在。此時正值栀子花的花期，那些花兒，卻比不得當年的盛放。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服侍她的宮女見她久久的望着開放的栀子花，毫無心機的說：“小姐你喜歡栀子花？據說前朝的安樂公主也很喜歡呢，這些花就是前朝的皇帝專門為她栽種的。”
宋瑾瑜并不語言。
說話的宮女名為心兒，看起來單純無邪，是宮裏派過來服侍宋瑾瑜的，由于她還沒有受封位份，暫時叫她小姐。但願她如看起來一樣單純。
別人進宮都允許帶一至兩名陪嫁丫鬟，作為今後的心腹，宋瑾瑜孤身一人，難免覺得無所依靠，只盼服侍自己的人當中有一兩個忠心的。
宋瑾瑜知道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忠仆之事，需要多費些時日考察，如今最為重要的事，是獲得皇帝的親睐。
宋瑾瑜并沒有等太久，她入宮的第二天，皇帝便傳召。這些天她雖不能侍寝，但總要看看，傳說中的德貌雙全的大美人，是言過其實，還是名副其實。
宋瑾瑜在宮人的安排下又是焚香，又是沐浴，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才被引去皇帝所在的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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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之前，宋瑾瑜在銅鏡面前看了一眼盛裝的自己，穿的是一襲粉藍色繡花宮裝，頭戴玉釵，明明是十多歲稚嫩的臉，非要濃妝豔抹，也不知道要掩飾什麽？
不過，她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打扮起來異常美豔，連宋瑾瑜自己看着都驚豔了一把，迷倒皇帝應該沒什麽問題。
身邊為她打扮的嬷嬷恭維道：“姑娘好生漂亮，又這麽年輕，往後定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宋瑾瑜笑着說：“只希望皇上喜歡。” 說完拿了一支梳妝臺上的銀釵放在嬷嬷的手上，“這些都是嬷嬷的功勞。”
嬷嬷假意推辭了幾下，放進懷裏，一路上非常殷勤的告知她皇帝的一些喜好忌諱。
宋瑾瑜深知自己初來乍到，皇宮裏許多規矩都不知道，自然是要收買身邊的人，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來皇城的路上颠簸流離，早沒了銀子，今天用的還是皇帝賞賜的，不過也說明了皇帝對她的重視，身邊的人不敢怠慢。
嬷嬷将宋瑾瑜送至養心殿門口，由她一個人去觐見皇帝。她明明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但裝作矜持害羞的樣子，目不斜視，緩慢的走到皇帝的面前，然後低頭跪下：“小女宋瑾瑜拜見皇上。”聲音婉轉動人，她學的是宋家孫小姐平常說話的方式。她沒有自稱臣妾，因為她還沒有位份，還不算皇帝的女人。
頭頂上一個威嚴的聲音對她說道：“擡起你的頭來。”
宋瑾瑜依言擡頭，雙目含羞。皇帝穿着明黃色的龍袍，五十多歲的樣子，端坐在紫檀木榻上，留着八字胡，看起來精氣挺足，面相有點兇狠。他看見宋瑾瑜，雙目中露出欣喜的表情，仿佛發現了什麽珍寶。
宋瑾瑜卻是花了全身的力氣克制，才不至于露出仇恨的眼神。就是這個男人，帶着他隊伍，毀了她的國，她的家。如果有可能，她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見到這個人，如今卻要争取他的寵愛，只希望父皇母後不要知道才好。
皇帝從榻上站起來，走到宋瑾瑜的身邊托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連說了三聲：“好，好，好。果然是美人如玉，宋賢養了個好孫女。”
宋瑾瑜不着痕跡的避開，嬌羞道：“多謝皇上誇獎，小女子惶恐。”
皇帝将她扶起來，帶去紫檀榻上坐下，對她說：“不要惶恐，以後我将是你的夫君，我可不希望你怕我。”
“只願皇上不嫌棄小女蒲柳之姿。”
“不嫌棄，我喜歡得不得了，怎會嫌棄？”皇帝留宋瑾瑜一起用了午膳，才叫她回去，讓她好好跟着嬷嬷學習宮中的禮儀，以後再去看她。
這些話聽得宋瑾瑜一陣惡寒，其實他的意思不就是：你好好學習怎麽服侍我，等你學成了，我就去寵幸你。
可是她必須得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
宋瑾瑜回到玉瓊苑，屁股還沒有坐熱，便有太監出來傳皇帝的旨意，說是冊封她為美人，還賞賜了許多珠寶和綢緞。
宋瑾瑜從皇帝賞賜的東西裏挑選了一兩樣轉贈給前來傳旨的公公，又獲得一些奉承。“美人真是天大的榮寵，初進宮就被封為正四品的美人，承寵之後不定皇上就晉封美人嫔位了，以後還請娘娘多多提攜。”
“我初來乍到，許多東西都不懂，還望你們多多指教才是。”
“美人您客氣了，為娘娘效命，是我們做奴才的本分。”客套了幾句，回去給皇帝複命。
宋瑾瑜從小在皇宮裏長大，接到聖旨受诏入宮之時宋家也找人教了她們一些宮中的規矩。她自然知道，一般後妃初進宮，除了家世雄厚者以外，皆從較低階的采女、禦女、寶林做起，她一進來就受封正四品美人，的确是莫大的恩寵。
看來，皇帝挺喜歡她，這算不算是争寵之路成功了一半？
傳旨的太監走後，宋瑾瑜将自己宮裏的人召集起來，她受封之後，服侍她的人應她的位份增多，有太監8人，宮女10人，加起來有十八個之多，這裏面若是出一兩個奸細或是有二心之人，對宋瑾瑜是僅為危險的，特別是她初進宮就獲得這樣的榮寵，宮裏的別人嫔妃難免不對她忌憚，以至于想除去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籠絡身邊的人，确保他們不要有二心。
宋瑾瑜将他們聚集在會客廳，安排他們依品級坐下。
下級與上級平起平坐，這在現代是很平常的時候，但是在這裏，卻讓一班宮人惶恐不安，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奴才怎麽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
宋瑾瑜又将今日皇帝的賞賜分發下去，然後清了清嗓子說：“今天，把你們召集起來，主要是跟你們說說我宮裏的規矩。”
聽到規矩兩個字，又聯系到她之前的詭異行為，有膽小的宮人吓得從椅子上摔下來，其餘人也紛紛跪下。
宋瑾瑜失笑，一個個把他們扶起來，說：“你們不要緊張，我所說的規矩不是你們所想的規矩。”
膽子大的心兒上前一步，“美人有何吩咐請明示，奴婢等定當遵從。”
宋瑾瑜揮手示意他們坐下，緩緩說：“如今，你們被分派到我的宮裏，無論你們從前服侍了什麽人，都被貼上了我玉瓊苑的标簽。”
“奴婢（奴才）誓死效忠美人。”
“我不是懷疑你們的忠心，我只是想對你們說，既然你們到了這裏，便把這裏當成你們的家，往後，我若是有幸獲得皇上的憐愛，皇上賞賜我的東西，定然有你們的一份，我孤身一人進宮，只希望你們不要把我當成外人便是。”不就是懷疑他們的忠心嗎？
“美人您嚴重了，您是奴婢等的主子，奴婢怎敢把您當成外人。”
“不當成外人還不止，我希望你們把我當成親人。”
“奴婢不敢。”紛紛跪下來。
宋瑾瑜在心中感慨封建思想害死人，将他們叫起來。“你們不要動不動就奴婢長，奴婢短。你們自小離家，來着皇宮裏服侍各位主子，我自然自然知曉你們的辛苦。而我，雖然名義上是你們的主子，卻也是一個離開父母親人的可憐人，我雖然能期盼皇上的恩寵，但皇上日理萬機，怎麽能日日顧及到我等小女子。我只願我們能像一家人一樣相處，相互依靠。”
她說得聲情并茂，加上對宮人們也慷慨，下面的人都被感動了。“美人放心，從此以後，您就是我們的家長，我們一切聽您的指示行事。”
宋瑾瑜在心中暗自得意，卻沒有表露在臉上，“好的，往後我們就共同進退，我若獲得恩寵，便是你們的恩寵。既然我是你們的家長，你們也不要動不動就跪下稱奴才，今天我在這裏立下規矩：往後只要在這玉瓊苑，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你們不必對我跪拜，以自己的姓名自稱便是。”
“奴才（奴婢）遵命。”
“嗯……”宋瑾瑜面露愠色。
“心兒遵命。”心兒說，其他人也跟着心兒一起以自己的名字自稱，宋瑾瑜面色緩和起來。
不要他們跪拜稱奴，卻也是宋瑾瑜真正的心思，作為一個現代人，實在是受不了別人的跪拜，她心裏極不舒服。
那日之後，宋瑾瑜偷偷觀察身邊的人，沒有見他們有異常行為，安心了一些，看來這招似乎有用。
接下來，就要準備承寵了。
作者有話要說：附本文嫔妃等級：夫人：貴妃、淑妃、德妃、賢妃。正一品。 九嫔：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正二品。 婕妤九人，正三品。 美人九人，正四品。 才人九人，正五品。 寶林二十七人，正六品。 禦女二十七人，正七品。 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