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冷宮

果不出宋瑾瑜所料,很快,栖梧宮內就傳出非常激烈的吵鬧聲。

據衛馥事後回憶,當時她走進栖梧宮,沒有人給她奉茶,就将她涼在客廳。

等了許久,梁昭儀才十分倨傲的姍姍來遲。

她打扮得十分豔麗,完全沒有傳說中的病容,雖然小腹凸起,她的行動十分便捷。見了衛馥,梁昭儀居高臨下的說道:“怪不得最近總覺着宮裏有股難聞的騷味,今日尤甚,原來是衛才人來了。”

“衛馥參見昭儀娘娘。”她敷衍的行了個禮,笑着道:“妾身從前只聽說狗的鼻子十分靈敏,今日見了娘娘,才發現人們所言不實,娘娘的鼻子,豈不是更加靈敏麽?妾身一點味道都沒有聞到。”

聽得衛馥這樣說,梁昭儀滿面怒容。

“大膽,你竟敢拿低賤的畜生與高貴的昭儀娘娘相比。”她身邊一個侍女對衛馥吼道。

“娘娘息怒,妾身無意冒犯娘娘,一時說順口了。皇上總說我身上香,我自己一樣聞不到,便說皇上的鼻子是狗鼻子,皇上每次都欣然接受,未曾有過怒氣。”一方面炫耀皇帝對她的寬容,一方面諷笑梁昭儀小氣。

梁昭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身邊的人替她說:“皇上不過是一時被迷惑,等我家娘娘生下皇子,某些個狐媚妖子,根本不值一提?”果然是梁如夢訓練出來的人,說話一樣刻薄。

衛馥不為所動:“這位姑姑所說的狐媚妖子是誰呢?應該不是我把?皇上常常誇我是天仙下凡呢,還說若是我懷上孩子,也封我為昭儀。娘娘的孩子,什麽時候出生呢?可千萬要好好保養,若是生下如宋昭媛與李婕妤那樣可愛的兩個公主,也是十分好的,不要像那個司才人一樣,孩子還沒有生下來就沒有了。也不要像皇後宮裏的二皇子,雖說身份尊貴,不機靈又有什麽辦法呢?白白叫父母操心罷了。“

這回輪到梁如夢說話:“你什麽意思,你把話說清楚,是咒我生不出皇子,還是咒我生下來的皇子不機靈。“

“娘娘,妾身可沒有這樣說。娘娘你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衛馥假意好心道。

“你這個賤人狐貍精,我看你來,就是不懷好心,來詛咒本宮的。”

“娘娘冤枉啊,娘娘你要相信我,我絕沒有這樣的意思。”衛馥上前一步,拉着梁昭儀的衣擺。

“你幹嘛,拿開你的賤手。”梁昭儀往後退,以避開衛馥。

“娘娘,你一定要相信我絕無冒犯之心。”狠狠拽着梁如夢的衣擺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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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來人,把她給我弄開。”梁如夢十分厭惡衛馥,剛才還以為她有點膽色,敢來挑釁,現在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這是她最看不起的人。

梁如夢身邊的侍女走過來想把衛馥拉走,無奈衛馥的力氣十分大,拉扯之下,竟然将梁如夢絆倒了,摔在旁邊的椅子上,而且是腹部着力,梁昭儀捂着肚子痛得臉色發白。

這可吓壞了衛馥,她臉色蒼白,大叫:“來人啊,快來人啊,娘娘出事了,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她這一叫,驚動了栖梧宮的所有人,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往梁昭儀處趕,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衛馥大叫:“快傳太醫啊,昭儀娘娘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要陪葬。”

只有一直跟在梁昭儀身邊的侍女道:“請黃太醫。”梁昭儀懷孕後,一直由他照料。

有個人說:“黃太醫今日不在宮內。”這是宋瑾瑜與衛馥早就打聽好了的。

“沒有黃太醫,其他太醫也可以啊,現在是娘娘的身子要緊,還是黃太醫要緊。”衛馥咆哮。

梁昭儀的貼身侍女再說了些什麽,已然被淹沒。

栖梧宮的人匆匆往太醫院跑,還有的去告知皇太妃和皇帝梁昭儀的意外。

恰巧宋瑾瑜與李太醫從栖梧宮路過,見栖梧宮一片慌亂,本着後宮互相關懷的原則,宋瑾瑜走近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栖梧宮的人遲疑了一陣,回答:“我家娘娘摔着了,現在正要去傳太醫。”

“啊,這可如何是好?梁昭儀她可有事,腹中的胎兒如何?正好李太醫在,你快去瞧瞧。”

宮人素知梁昭儀對宋瑾瑜有些忌憚,想要攔着宋瑾瑜不讓他們入內。

宋瑾瑜擺起臉色,“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故意攔着我們不給梁昭儀看治,要是耽擱了除了問題,你們擔當得起嗎?”

那人想了一下,似乎是擔當不起,況且宋瑾瑜是昭媛的位分,品級與梁昭儀相同,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可以得罪得起的,于是給宋瑾瑜與李太醫放行。

兩人進入到事發現場,看見衆人将梁昭儀團團圍住,詢問梁昭儀是否有事,幸好,未現紅,衆人心裏都長籲了一口氣。

梁昭儀已經自己坐在椅子上,呵斥衆人:“都給我回去好好做事,不過磕了一下,能怎麽樣,大驚小怪。”剛剛磕着的時候肚子是痛了一下,現在已經好多了。

宋瑾瑜一臉堆笑的說:“我聽說梁昭儀你摔着了,可有動着胎氣,正好李太醫在,不如叫他好好替你瞧瞧。”

“不必,本宮好得很。”

“梁昭儀,這懷孕之事,非同小可,切莫大意。”

“本宮不必你假好心,本宮的事,自會處理。”

“梁昭儀,你這話可說得不對了。你我同為後宮的嫔妃,所做所想,不過皇上一人而已。如今雖然是你懷有身孕,可也是皇上的子嗣,容不得你這樣輕賤。”

宋瑾瑜話音剛落,只聽東方玠的聲音說:“阿謹說得不錯,如夢,你不要任性,快叫李太醫瞧瞧。”

“是啊,昭儀娘娘,你這樣不讓李太醫為你把脈,該不是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吧?”衛馥站在東方玠身邊說。

“你這個賤人休要胡言,若不是你,我怎會不慎跌落?皇上,你一定要治她的罪。”

衛馥立刻跪在東方玠的面前,“皇上,我是無心的,現在最好叫李太醫看看昭儀娘娘是否有大礙,否則,我只有以死謝罪了。”十分楚楚可憐。

“現在什麽情況都還不清楚,馥兒你認罪為時過早,若是如夢肚子裏的孩子真有事,我自然不會饒過你。”東方玠看了宋瑾瑜一眼,說:“李太醫,你快給梁昭儀把脈。”

“是,皇上。”

梁如夢見大局已定,乖乖配合李太醫。

等皇太妃帶着黃太醫來的時候,李太醫已經在給霜打的茄子般的梁昭儀號脈。

東方玠問:“如夢如何?腹中的胎兒可有恙?”

李太醫惶恐的跪下:“微臣醫術不精,請皇上恕罪。”

“你何出此言?難道是如夢的胎有變?”

“皇上,微臣,微臣未探到昭儀娘娘有任何懷孕的脈象。”

“胡說八道。”皇太妃威嚴的說:“來人,把這個庸醫拖出去斬了。”

“太妃娘娘何必心急,李太醫也算是保胎的能手,玉兒與朝霞的出生都有李太醫的功勞,從未見他有過誤斷,何不多找幾位太醫來瞧瞧?”

“不必再找,黃太醫伺候了哀家這麽多年,是我十分信任的人,他說如夢懷孕了,就絕不會錯。”

“可是皇上,剛才昭儀娘娘的肚子明明都磕到椅子上了,現在一點事都沒有,是不是太奇怪了?”

“你是什麽東西,哀家準許你說話了嗎?”

“皇太妃恕罪。”衛馥跪在地上。

皇太妃對東方玠說:“皇兒,哀家認為為今之計是讓如夢好好休養,你看如何?”

東方玠恭謹的說:“母妃說得極是,只是,若是今日不将此事弄清楚,恐怕以後如夢更會遭人懷疑。反正今天許多太醫已經來了,不如叫他們好好給如夢看看。”

這些太醫,都是宋瑾瑜趁亂讓月伊和心兒請過來的。

皇帝對他們說:“今日我們與皇太妃都在,有什麽事你們一定要如實說來,否則,小心你們頭上的腦袋。”

衆太醫惶惶答道:“臣等遵旨。”

于是一衆太醫依次給梁如夢把脈,東方玠問:“結果如何?”

衆太醫看了看皇太妃,又看了看東方玠,最後說:“皇上,微臣等未探到昭儀娘娘的滑脈。”滑脈就是喜脈。

東方玠氣急敗壞,“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宋瑾瑜與衛馥安撫他,“皇上莫要動怒,莫要氣壞了龍體。”

“梁昭儀,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說?”

從來沒有見過東方玠發脾氣的梁如夢吓得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皇上恕罪,我只是為了想讨皇上開心,我沒有其他意圖。”

“只是為了讨朕歡心,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朕說?還是說打算去宮外偷運一個孩子進來,當成朕的孩子?小六子你說?”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這都是梁昭儀指使奴才幹的。”原來,東方玠已經知道了梁昭儀在宮外的貓膩。

“好了,不必多說,來人,将小六子給我拖出去杖斃,栖梧宮的其他奴才們杖責三十。黃太醫醫術不精,欺君罔上,押入天牢。至于梁氏,罪犯欺君,剝去位分,移居廣福宮,此生不準步出廣福宮半步。”廣福宮是皇城裏最偏僻的宮殿,比宋瑾瑜原來待的冷宮更要偏僻,其實東方玠就是把她打入冷宮了,她也成為本朝第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

梁如夢如遭雷劈,“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想要你開心而已。皇上,你念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原諒我這一回吧。”

“是啊。皇兒,如夢她心不壞,她只是一時糊塗而已,你何必罰得這樣重。”

東方玠沒有管梁如夢,對皇太妃說:“母妃,朕記得,黃太醫是你指派給梁氏的,而且事關她懷孕之事,亦是母妃你一力操勞。”

“皇上,哀家對這一切并不知情。”

“皇上,這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與皇太妃無關。”

“既然此事與母妃沒有關系,那母妃好好回去歇息吧,黃太醫醫術不精,朕另外為你指派一位太醫,母妃當好好休養,不宜出來走動。”意思是此事我不再追究,但你也不要再出來興風作浪。

“哀家知道了,哀家先行告退。”

皇太妃走後,東方玠舍不得在看梁如夢一眼,對宋瑾瑜說:“阿謹,朕有些累,想去你宮裏坐坐。”

“是,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啊,好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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