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唐梨眨了眨眼睛, “你,你說什麽?”
程廬別開臉,垂着眉。
“每次上廁所都要在褲, 裆裏費力巴拉找半天才能找到。”
“每次去廁所都要避開人,生怕旁人瞧見笑話。”
“所以,我很自卑……”
他擡起頭來, 定定看着唐梨, 滿臉正經又委屈。
唐梨瞬時笑得肩膀聳動, 憋得難受,要不是怕吵到隔壁帳篷的唐加加,她恨不得揚天大笑起來。
“程老師,你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幽默啊。”
程廬堅定地搖搖頭, “我沒有開玩笑。”
唐梨的笑容漸漸凝固, 她低下頭,盯着程廬某個部位, “真, 真的?只有4厘米?”
程廬點點頭, 伸出好看的手掌,在五根手指上逡巡了半天, 指了指大拇指說:“大概就這麽長。”
他竟然選擇了最短的大拇指, 而不是最長的中指……
唐梨噎了噎, “好可憐啊。”
程廬轉過身去, “是啊, 太可憐了。所以, 你就別看了。”
唐梨唇角勾起, 從後背抱住他, 咬牙切齒道:“少騙我!”
程廬低低地說:“真沒騙你。”
Advertisement
“那你每次抱你的時候, 頂住我的是你塞進□□的磚頭嗎?”
程廬:“………………”
“還是說,你為了降低我的期待值,故意抹黑你兄弟?”
程廬:“………………”
唐梨氣不過,繞過後背鑽到程廬的懷裏,嗚嗚道:“小氣包。不給看就算了。還騙人?!”
程廬終于繃不住了,沉沉笑起來,眸光充盈着光,就這麽歪着頭盯着氣鼓鼓的唐梨。
唐梨有那麽一瞬間還真信了,可面前這家夥分明就是用演戲的方式來拒絕她。太可惡了。
她立馬轉身,“不許看我。”
程廬這才發現玩笑開大了,趕緊抱住她,“好啦好啦。逗你玩呢。”
唐梨不搭理他。
程廬湊過去,貼上她敏銳的脖頸,半是誘惑地說:“乖。我錯了。別生氣。”
唐梨瞬間感到全身汗毛舒坦都豎起來,又清醒地知道這是程廬故意為之,就是為了讓她不生氣。
“那你給我看看。”
她轉過身來,伸手去扯。
程廬臉色一變,趕緊攥住她的手,“噓!哪有小姑娘直接脫男人褲子的?”
唐梨仰起頭,“沒見過啊?那現在讓你見識見識。”
程廬哭笑不得,忽然發現自己怎麽跟個純情小媳婦似的,要時不時抵擋來自某個小色鬼的魔爪。
“別這樣。”
唐梨雙眸一亮,這臺詞她太熟了。她寫的小黃文裏女主經常說這句。
瞬間有種身臨其境的觸覺。
“別害羞嘛!”她壞笑兩聲,伸出手,一把把程廬推到在床墊上。
居高臨下盯着,手繞到後面把頭發散開。
程廬眸光幽深地看着唐梨,看來某人嚣張地忘記了自己幾斤幾兩。
下一秒,攬住,調換,壓下,唐梨瞬間躺到了床墊上,睜着大大的眼睛。
程廬清俊的面容近在咫尺,緩緩俯下,越來越近……
“你,你要幹嘛?”
程廬慢條斯理地解扣子,“只看小弟弟,有什麽好看的?要看就看全套。”
唐梨:“…………”
他伸出手,輕輕撫在她的衣領上,“我也想看看……你。”
唐梨:“…………”
她立馬攥住他的手,幹笑兩聲,“程老師,挺猴急的啊。”
“急得很。”程廬不給她狡辯的時間,手指瞬間解開她衣領上的第一顆紐扣,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
唐梨開始害怕了,“這,這個地方不合适吧。”
程廬擡頭看着透明頂棚外的滿天繁星,“天為被,地為床,山風為我們助威,野花為我們搖曳,多浪漫多合适啊。”
唐梨:“…………”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的臉漸漸漲紅起來,她幻想了很多與程廬圈圈叉叉的畫面,萬萬沒想到最終會在這個地方。她也只是臨時起意,嘴嗨說想看看小弟弟,她其實……連想象一下都臉紅。
程廬瞧着某人偃旗息鼓的小臉,忍不住沉沉笑起來。
“害怕了?”
唐梨瞬間明白程廬在這給她玩反其道行之的戲碼,咬着牙說:“害怕極了。”
程廬抿了下唇,放開她,躺到她的身邊。
折騰了半天,後頸都是汗,兩人的氣息全都不穩。
他轉過身來,定定看着她,“你在要我的命。”
唐梨也轉過身來。
“你知道我忍得有多難受?還要……看。”
程廬的聲音是唐梨的死穴,此時此刻的他喉間帶着無盡的委屈和忍耐,小可憐的腔調讓唐梨心疼起來。
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我的錯。”
主動貼上,噙住他的柔軟,什麽話也不說,這代表了一切。
程廬的手忍不住箍住她的細腰,越發把人往懷裏箍。
越來越深入,越來越貼進,程廬突然推開她,微微喘着氣說:“不能再親了。”
唐梨像被奪走棒棒糖的小孩,嗚嗚道:“為什麽?”
“再親下去,我會情不自禁。”程廬啞着聲音,眸光垂着,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情不自禁是多麽美妙的四個字。
它順着心,由着情,無論做出怎樣的掙紮都藏不住喜歡的眼神。
唐梨伸手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膛。
兩人就這麽抱着,好像也能抱到天荒地老。
“幸好你不是只有4厘米。”唐梨悶悶地說。
程廬:“……反正我自己挺滿意的。”
唐梨哈哈笑起來,開始給他科普長度很重要,但也不是那麽重要,說得頭頭是道,比專家還專家。
程廬戳了下她的小腦門,“你這腦子裏整天都在思考什麽呀?!”
“有趣的,好玩的,上頭的。”
唐梨說到這裏,頓了下,“其實,第一次我們通電話時,我就對你的聲音一聞鐘情。”
程廬:“哦。”
“像冬天吃到香噴噴的烤紅薯,夏天吃到冰爽爽的冰淇淋,整顆心都被你的聲音撫慰地舒坦起來,”唐梨眯起眼睛回憶着,“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我想,能擁有這樣清越聲音的男人一定很好看。”
她摸了摸程廬的臉頰,“果然好看。”
程廬:“哦。”
“我激動說了半天,你就兩個哦?!”
程廬:“我知道。”
“你知道?”唐梨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好。
程廬哪能看不出來。第一次通話就莽撞地要請他吃飯,還莫名地說出“還真是稀有品種”這種話。他仔細琢磨後,應該在說他的聲音。
第一個誇他聲音好聽的是小學音樂課的老師。他至今還記得這位老師的模樣,一位年紀輕輕充滿朝氣的女老師,在聽到他唱了一首兒歌後,激動地把他母親叫到學校,拼命地勸說要讓他參加兒童合唱團,還說他有當領唱的潛質。只可惜,母親在老師說了諸多溢美之詞後,冷漠地說:我們程家孩子長大後都要做醫生。唱歌這種毫無意義只會浪費時間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唱歌本是愉快的事,可從母親嘴裏說出來變成了世界上最低劣最無趣的事情。
老師尴尬了半天說了句:太可惜了。
後來他自學唱歌,自學樂器,剛開始還背着家裏人,後來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挑明……他活着不是為了走父母劃定的路線,他活着是為了心裏那份令自己愉悅的悸動和喜歡。
吵架,吵架,再吵架,他逃課,反抗,割裂,所有的矛盾在報志願那一刻爆發。
所有人,除了爺爺,逼着他報醫科。甚至不惜偷偷改掉他的志願。好在後來被他發現,又改過來。
父母說,不會再給他一分錢,他說好。
父母說,不會再跟他說半句話,他說好。
父母說,不會承認他是自己的小孩,他說好。
他說了三個好,然後斬斷了所有關系。
後來,他拼命寫歌,組樂隊,去地下酒吧暖場,期間辛苦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也不那麽苦了。他遇到了白大仞、安青丘這樣的至交。再後來,安青丘因為他意外死了,他心中堅持多年的火,就此熄滅了。
安青丘有一次喝多了,笑着說:陰差陽錯啊,那天我去幼兒園報道的時候要是沒遇到你,我現在肯定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王,再娶一個同樣是幼兒園老師的漂亮老婆,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咬牙買套房,再養個孩子……可,我知道,即便我去幼兒園當了老師,我也放不下手中的吉他。程廬,我還是得謝謝你。
謝謝你?他程廬最受不得這三個字。
唐梨伸手撫上去,“你在想什麽?”
程廬扯回幽思,笑了笑,“陪我看一會星星吧。”
兩人就這麽平躺着,一起看着帳篷外的星空。
冬天的星空,漫長又漂亮,比夏天的星星多還亮。獵物座是冬夜的坐标,只要看到它,好似一切就有了位置,令人心安。
獵戶座是獵人是化身,他高高站立,舉着盾,守衛着所珍惜的一切。
“你說,我們死之後會不會變成星星?”程廬問道。說到這裏,他有些不自在。好似這樣軟乎乎的帶着可笑幻想的話不該是他會說出口的。
唐梨轉過身來,“不會。”
程廬看着她,“為什麽?”
“因為你活着的時候,在我眼裏,就是最耀眼的那顆星。”
“照亮着我。”
“也照亮着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