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簡游搬進了陸時年的房子, 但是沒有搬進他的房間。
雖然陸時年不理解兩個人各種抱姿都睡過了,為什麽還要在“同居”之後“分房睡”,但是簡游懶得理他, 并且附贈一句親切的問候——
“你他媽別想得寸進尺!”
陸時年好脾氣地壓下他的中指:“這不是得寸進尺, 是合理表達疑惑。”
簡游哼了一聲, 拖着行李扭頭進了書房。
當初這個傻逼就騙他說整個房子只有一個房間能睡人, 放屁,明明書房櫃子後面還隔着一個大房間,桌床, 凳子, 衣櫃,獨立衛生間, 一應俱全。
雖然陸時年對此解釋是在他眼裏書房休息室原本就不算房間, 但是簡游覺得他純屬腦子有病。
陸時年自己的行李都擺在門口沒動,跟屁蟲似的黏在簡游屁股後面跟着他進書房, 守着他把洗漱用品依次擺上衛生間的洗漱架,說:“這個鏡子太小了, 要不要把這些放主卧去?”
簡游:“然後洗澡刷牙都去你那兒?”
陸時年:“恭喜你答對了~”
簡游:“傻逼。”
簡游去收拾衣服,陸時年又蹲在他身邊:“這個衣櫃太小了,要不還是把衣服放到我房間那個衣櫃去吧,省的以後再搬也麻煩。”
簡游擡頭:“你說什麽?”
哎喲糟糕, 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陸時年随手拿起他一件外套,厚着臉皮從容改口:“以後發現衣櫃不夠用再搬, 兩邊都放太麻煩。”
簡游把外套從他手裏搶過來:“我才不會, 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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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簡游的衣服還是都被挂進了主卧的衣櫃。
原因無他, 書房的衣櫃一打開, 裏面竟然塞滿了各種備用的棉被, 枕頭,許久不穿的衣服,甚至是體型巨大的玩偶。
陸時年太久沒開這個櫃子以至于自己都忘了,一拉門看見裏頭被塞得滿滿當當再騰不出空隙裝衣服,他游手好閑靠在一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這不是天都在助他?
簡游的衣服多是淺色,陸時年的則多是神色,挂在一起風格對比強烈,看得陸時年格外舒心。
“你笑什麽?”簡游扭頭瞥他一眼,這家夥一笑起來準沒好事,不是在想壞事就是想幹壞事。
陸時年擡了擡下巴:“游崽,你有沒有覺得跟我的衣服擺在一起,顯得你的衣服特別可愛~”
簡游:“……”
陸時年拉拉他後腦勺一撮頭發:“游崽,幹嘛不理人?”
簡游:“不想跟你說話,別挨我。”
陸時年:“別不理人嘛,我有禮物送給你。”
簡游:“不稀罕。”
陸時年信誓旦旦:“不可能,這個你肯定稀罕。”
剛說完,門鈴聲響起。
陸時年放下手:“說曹操曹操到,游崽,你的禮物送貨上門了。”
同城快遞的工作人員留下一只箱子就走了。
簡游被陸時年強行拉出來拆禮物,看到箱子上的出氣孔就覺得事情不簡單:“你買了什麽東西?一箱子海鮮???”
陸時年:“海鮮就用泡沫箱裝了,游崽你怎麽這麽可愛?放心吧,不是什麽奇怪玩意兒,我保證。”
他的保證沒有一點可信度,簡游半信半疑,拆得小心翼翼,直到聽見“咪”地一聲輕叫。
簡游愣了一下,手掌心裏就拱進一只貓貓頭。
一只貓。
陸時年送他的禮物是一只貓。
陸時年看着呆住的簡游,笑了:“怎麽樣,沒騙你吧?”
手底下的觸感毛絨柔軟,小貓一身白毛,看起來好小,最多不過三個月,眼睛藍得像嵌了星辰,一眼能把人心看化了。
和宿舍樓的那只小貓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像是被擰巴了揉成一團,又塞進灌滿檸檬和砂糖的玻璃缸,簡游幾次張嘴,又幾次閉上,最後憋出一句:“你買這個幹嘛?”
陸時年:“治愈你受傷的心靈啊。”
簡游:“放什麽屁。”
陸時年笑了笑:“沒辦法,你哭得我心疼,總得想辦法哄着。”
簡游抿直了嘴角,睫毛亂顫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小聲問出一句:“有名字嗎?”
那只去了喵星的小貓,到底他們也沒給他起好一個名字。
小貓親人,鑽出箱子第一眼看見的是簡游,就開始喵喵地黏他,往他手掌心裏頭鑽,腦袋蹭着他的掌根撒嬌。
陸時年看着簡游小心翼翼捧着小貓咪,生怕它磕了摔了,一副喜歡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又愛面子死活不肯表達出來的樣子,就覺得他真比小貓咪還可愛億萬倍。
“有啊。”他說:“它叫柚柚,柚子的柚。”
“……”簡游面無表情盯着他:“憑什麽不叫年年?”
陸時年:“也行,不過家裏有兩個年年,以後你叫的時候我可能會分不清你到底在叫哪個年年。”
簡游簡直想噴他一臉:“誰他媽會管你叫年年啊?!”
陸時年:“你只叫他?那不行,我會吃醋。”
簡游:“……”
陸時年想了個主意:“要不咱們比比?給它弄個起名抓阄,看它更喜歡哪個。”
簡游:“滾吧,誰要跟你比這麽無聊的東西?”
陸時年:“無聊?那簡哥覺得比什麽才不無聊?比誰唧唧大?不過這個沒有挑戰性,你穩輸的。”
簡游深吸一口氣,現在家裏有只小朋友在,不可以動手。
他站起身,語氣很差很暴躁:“貓糧呢?貓砂盆呢?你他嗎養貓就買只貓回來別的都不管了?!”
陸時年嘶地一聲,皺眉:“還真忘了,你等等,我現在去訂,附近寵物點不少,送過來應該很快。“
簡游:“……”
真的智障。
簡游有點兒撒不下小貓,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陸蛔蟲看明白了,看破不說破,主動讓他負責安撫暫時沒糧吃的小貓,自己接下了收拾兩個人行李的任務。
等貓糧貓砂貓窩貓罐頭送來了,東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兩人在陽臺合力騰出一個角落給柚柚安家,一天就這麽晃過去了,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七點,饑腸辘辘的陸時年帶着同樣饑腸辘辘的游崽出門覓食了。
陸時年一個人的時候不放鹽的面都能面不改色咽下去,現在多了個簡游在身邊,他就多出一份莫名其妙的儀式感來。
“喬遷的第一頓晚餐得豐盛,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陸時年開車帶着簡游來到一家距離并不遠的私房餐廳。
是的,不遠,走路估計也就二十來分鐘,但是陸時年選擇了開車,開的還是那輛騷包的跑車。
簡游罵他有毛病,他回簡游這叫儀式感,生活需要情調。
簡游就覺得他毛病更嚴重了。
“想吃什麽?”陸時年把菜單給簡游,又被簡游塞回去:“我又沒來過我怎麽知道,你自己看着點。”
“行。”陸時年翻着菜單,笑眯眯又問:“那喝的我也一并給你點了~”
簡游總覺得他這個語氣怪怪的,哪裏怪他又說不上來。
菜很快上齊了,味道确實很不錯。
不過最特別的還是陸時年給點的那杯飲料,顏色鮮紅,晃一晃好像能看見花瓣狀的顆粒上下沉浮,喝起來味道也是甜絲絲的,透着一點發酵的酒味。
不知不覺簡游喝光了一杯,飯還沒吃完,于是陸時年又給簡游叫了一杯。
在這餐結束之前,他哄着簡游喝下了三杯。
結賬時候他是牽着簡游去了,簡游現在行動不太能自理,眼神都散了。
他喝醉了,以至于沒有意識到自己喝醉了,特別乖地任陸時年牽着他,跟平時張牙舞爪的炸毛兔子模樣判若兩人,安靜跟在陸時年身邊。
這個模樣可太愛人了。
陸時年喜歡得不行,當即放棄了儀式感和情調,車子也不開了,在夜晚的馬路上牽着簡游慢悠悠地走。
路過一個擺滿抓娃娃機的店鋪,老板不在,也沒有客人,只有一房間被關起來的玩偶,看着寂靜又熱鬧。
陸時年帶着簡游拐了進去,偏頭柔聲問他:“想要什麽,哥哥給你抓。”
簡游視線停留在其中一臺抓娃娃機上,裏面的兔子玩偶排列整齊,耳朵長長,身體圓圓,懷裏齊刷刷抱着一根大大的胡蘿蔔。
陸時年笑了:“想要這個是吧?等着。”
陸時年松開他去換了一把游戲幣,回頭簡游已經在那臺娃娃機旁邊等着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裏面。
陸時年花三個幣,成功給他抓出一只兔子。
“還要嗎?”陸時年問他。
兔子抱着兔子,場面一度可愛到險些失控。
簡游沒說話,但是眼睛一點沒從那群兔子身上挪開。
陸時年就用剩下的幣又給他抓了一只,一左一右抱着,舍不得撒手。
陸時年端詳兩眼,看得發笑,出了店門,他站在簡游面前,略略彎下腰對他伸出手。
簡游盯着他的手皺起眉頭,他沒手給他牽了。
陸時年就問:“你自己可以走嗎?要不要哥哥背你回家?”
簡游擡了擡眼睛,沒說話。
簡游瘦,但是身高放在那兒,人也不輕,陸時年背他卻跟背只小雞仔一樣輕松。
簡游抱着兔子挺得腰板累,就捏着兔子耳朵把手搭在陸時年肩上,陸時年走個路不停被兔子撞到,看着倒像是兔子挂在他胸口一樣。
夜風,路燈,天空隐約可見的點點星光。
陸時年腳程放得很慢,二十分鐘的路程被他走出半個小時還不止。
簡游伏在他背上一直沒有聲音,陸時年懷疑他睡着了,小聲叫他游崽,簡游沒應,不過他能感覺到肩膀上被手指尖輕輕點了兩下,好像在告訴他:我沒有睡覺。
陸時年心軟成一片。
酒到底是什麽好東西,他怎麽沒有早發現小兔子喝醉了會乖得這麽一塌糊塗。
到家,進門,陸時年把簡游從背上放下來。
不過多看眼,又舍不得撒手,這麽寶貝的游崽,不多貼貼簡直就是浪費大自然的饋贈。
簡游也不鬧,他抱他,他就抱兔子,大量得好像就算陸時年要跟他一起在這玄關耗一晚上都沒問題。
陸時年問他:“這麽喜歡這倆兔子啊?”
簡游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陸時年一路上都沒聽過他的聲音了,捏着他的臉:“怎麽喝醉了就變成啞巴了?游崽,出聲。”
簡游遲鈍得躲不開,只好勉強開個尊口:“喜歡。”
一點不別扭,特別誠實,陸時年覺得稀罕,差點想要拿個手機錄下來。
所以除了乖巧,話少,還有個隐藏屬性是不撒謊?
他來了興趣,彎腰跟他對視:“煩我嗎?”
簡游背靠在背後,盯着他說:“煩。”
陸時年有點受傷:“那讨厭我嗎?”
簡游視線在他臉上逡巡一圈,就在陸時年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要自找心塞的時候,他搖了搖頭:“不讨厭。”
陸時年一愣,嘴角逐漸上揚,放輕放柔了聲音,诓騙一般:“不讨厭,那就是喜歡?”
簡游似乎被他問倒了,眉頭蹙了蹙:“我不知道。”
不知道。
這個答案可比明确的否定要來得意味深長得多。
陸時年眸光輕閃,擡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那耳朵可以給我摸摸嗎?”
這個簡單,簡游幾乎沒有猶豫地放出耳朵,對他完全信任。
陸時年隐約意識到什麽,眼神逐漸轉深,指腹蹭在柔軟的兔耳表面,他不停得寸進尺:“那給抱嗎?”
簡游點了點頭。
陸時年又問:“給親嗎?”
這回簡游不點頭了。
陸時年:“不可以嗎?”
簡游試探地湊近,嘴唇在他下巴的位置輕輕碰了碰。
觸感比一根羽毛劃過重不了多少,卻讓陸時年呼吸一窒。
簡游見他沒反應,又湊近碰了一下,困惑地皺起眉頭:“不是這樣?”
陸時年目光驟沉,用力閉了閉眼,竭力忍耐着什麽,再睜開時,裏面裝着的都是簡游看不懂的東西。
“游游真乖。”
指腹緩緩擦過他的眼尾,臉頰,嘴角,最後略微用力按着飽滿漂亮的唇瓣上:
“那,給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