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本來二十分鐘就能結束的路程, 被兩個人拖拖拉拉走了半個多鐘頭。

回到家洗完澡,陸時年讓簡游先睡,自己還有點事情要忙。

簡游:“你忙什麽?”

陸時年:“寫點兒東西。”

陸時年作為一個已經獲得保送資格的大四生, 課也沒有, 也不需要起早摸黑地複習, 整日裏閑得要命,一時之間聽見他要寫東西, 簡游的感覺就是閑不住的半壺水要響叮當了。

簡游:“你寫什麽?研究報告?”

陸時年:“嗯……也算個報告?”

簡游:“???”

大概是他頭冒問號的樣子太好玩兒,陸時年沒忍住上手rua了一下他臉蛋:“學校廣播站讓我明天去幫忙播個稿子,就淺打個草稿而已,不用太好奇。”

“随你,誰好奇了,關我什麽事。”

簡游扭頭回房間:“動作快點,要是超過12點還沒睡, 明天上午別想再跟着我去上課。”

“得令。”陸時年說:“游崽, 那我今晚還能跟你一起睡嗎?”

簡游哼了聲,罵他煩死,好像自己沒房間一樣,嘴裏一邊嘟囔,一邊卻又口嫌體正直地給他留了門。

陸時年彎了彎唇,轉身進了書房。

簡游躺下時時間剛到十一點, 不一會兒功夫就睡着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火鍋吃得太辣,感覺大腦剛沉入睡眠就被渴醒,在黑暗中口幹舌燥地睜開眼,下意識摸摸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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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 涼的, 沒人, 也沒人睡過的痕跡。

幾點了,還不睡。

簡游迷糊中也皺起眉頭,摸出手機摁亮,眼睛适應了黑暗,面對忽然出現的亮光不适地眯起,瞄一眼——

什麽十二點必須睡,這都快一點了。

簡游直接排除了陸時年只是沒來他這兒,而是回了自己房間的可能。

只要他在家,只要陸時年腦袋沒被門擠過,就不可能有這個可能。

起身先去廚房倒杯水解了渴,端着剩下半杯水來到書房,果然從底下的門縫裏看見了透出的澄亮光線。

他推開門,站在門口又喝了一口水,迷瞪地想了一下自己過來的目的,才說:“幾點了看不見嗎?”

夜晚本身就很有吞噬表象營造氛圍的魔力,他才睡醒,嗓子都沒打開,兇人兇不出氣勢,窩裏橫的模樣落在某個人有心人眼裏,那不是妥妥的撒嬌嗎?

他笑了,沖他勾勾手:“游崽,過來。”

簡游就走過去了,陸時年去接他手裏的杯子,簡游以為他想喝水,松手把杯子交給他。

結果陸時年轉手就将杯子放在桌上,扣着他的手腕往前一拉,簡游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面對面的姿勢,暧昧又親昵。

不可名狀地貼在一起,簡游脖子蹭一下燒起來了:“幹嘛啊?”

陸時年捏着他的下颌親上去。

或許是燈光太溫和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柚柚也沒睡跟着進來了,就坐在旁邊乖乖仰頭看着他們,本着不能教壞小朋友的選擇,陸時年這一吻格外的溫柔。

唇與唇間柔軟的厮磨,呼吸與呼吸間的缱绻,簡游覺得自己被這樣溫柔的親昵蠱惑了,舒服地眯起眼睛,在察覺對方又退意時還戀戀不舍追過去。

笑聲溢出唇角。

下一刻,僞裝不過三分鐘的大灰狼現出原形,壓着他的後腦勺用力深吻而下,帶着克制下的粗暴,熟稔開始掠奪他的呼吸。

簡游:“……”

尼瑪!騙人的狗東西。

照例非得把人親的喘不過氣才送開,然後就跟粘人的大型寵物似的把人臉上密密實實都烙上自己的親親,被揍也是笑眯眯的,美其名曰“親熱”解毒。

“游崽。”他碰碰簡游的額頭:“你叫哥哥叫得好聽,再叫一聲好不好?”

簡游果斷:“不。”

“叫嘛。”陸時年笑吟吟望着他的眼睛:“叫一聲,哥哥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跟你換,怎麽樣?”

簡游是只渾身充滿貓咪屬性的兔子,好奇心撐不過三分鐘,被人拿逗貓棒在他面前多搖了兩下,他就扛不住伸爪子了。

“什麽秘密?”他問。

小兔子沒有意外地上鈎了,陸時年故作神秘,老神在在:“叫了才能告訴你。”

簡游真的想聽,甚至已經開始在大腦腦補小秘密是什麽相關,是小時候在床上尿床畫地圖,還是青春高中生時期網戀被騙30w。

但是這會兒沒了下午的氛圍,陸時年想聽的稱呼,把那兩個單拎出來沒什麽,合在一起卻沉甸甸的。

像是在他舌根底下挂了三萬個秤砣,在口齒間輾轉來回幾十遍,就是叫不出口。

“游崽?”

“哥哥。”

兩道聲音一不小心重疊在一起,更顯得簡游拼盡老臉擠出的聲音敷衍得跟蚊子哼似的。

陸時年眼睛一亮:“嗯?”

簡游渾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堵住他可能出口的話:“你自己說的一聲,反正我已經叫了,你聽沒聽見不關我的事。”

陸時年偏頭盯着他看了許久,看得簡游扛不住想發火了,忽地笑了:“游崽,你知道在宿舍陽臺那會兒,我在想什麽嗎?”

簡游的別扭勁兒還沒過去:“什麽屁話,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想的什麽我怎麽會知道。”

“本來只是口嗨跟你開個玩笑。”

陸時年說:“可是你一叫我哥哥了,我忽然就特別想把那個電影裏男生做的事情變本加厲對你做一遍。”

簡游沒看進去多少,但終歸看了,好幾個堪稱名場面的鏡頭被存進了腦海,包括但不限于抱在臂彎裏壓在牆上弄。

一聽,他的目光落在陸時年手臂上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有些話沒機會過腦子就沖出齒關:“你能抱得動我?”

陸時年忽而眉頭一挑,似笑非笑:“要不我們試試?看我能不能抱得動你。”

簡游:“???”

下一秒,他就忽然被摟着腿彎騰空抱起,腿貼着勁瘦的腰身,簡游如夢初醒,頓時慌了:“我靠!你幹嘛?!”

陸時年用一種你怎麽明知故問的悠閑語氣:“游崽,你說我幹嘛?”

本意只是起床喝口水的簡游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相信自己會就這麽惹禍上身:“你他媽良心不會痛嗎?”

陸時年揚起眼角:“為什麽會痛?”

簡游努力挺直腰身跟他拉開距離,急中生智:“等一下,這就是你說的慢慢來嗎?!”

下午才牽手,晚上就特麽要拉着他複刻人家愛情動作片,他當然知道他階段時間拉不長,但是也沒必要快成這樣吧?

多走兩步都快起飛了!

陸時年恍然想起自己還有這麽個承諾,很慚愧,道歉非常迅速:“喔,對不起,我忘了。”

簡游:“……”

完全感受不到一點誠意!嘴上道歉飛快,卻一點沒有要把他放下來的打算,甚至腳步都沒有停,抱着他徑直進了主卧。

簡游是真慌了,緊緊抓着陸時年肩膀的衣料,表情是肉眼可見的不淡定,頻頻回頭去看那張幾乎成為他驚慌源頭的大床。

“陸時年,你來真的?”

越靠近床,他的緊張感越甚,明明陸時年還只是抱着他,還什麽都沒做,他已經開始覺得腿軟了。

甚至,腦袋飛快開始盤算需要準備什麽,需要準備什麽來着?

套?

那除了套子呢?

靠靠靠!

除了這個他就不知道了啊!

男人跟男人要怎麽弄,他沒有這個知識儲備啊!

好吧,他慫了!

被放進被窩,他驚慌失措瞪大眼,死命抱着陸時年不撒手,為了躲過現下的兵荒馬亂慌不擇言:“不對,等,等等!”

“現在不行,陸時年,我還沒準備好,你至少給我點兒時間學一下……”

陸時年直接叼着他的唇吻下去。

他們已經親過很多次了,玄關,客廳,書房,甚至是學校宿舍。

簡游全身上下就一張嘴硬,還只是說話硬,真行動起來什麽都不行,定力不行,肺活量也不行,每次都能被陸時年單方面碾壓得手腳發軟頭暈目眩。

但是沒有一次是像這樣,在這個“高危事故多發地點”,一種隐秘的熱切和沖動仿佛被拉開了閘門,陌生,懼怕,但是因為明明白白地知道對方是誰,又多了幾分不可忽視的期待。

陸時年的溫度是熾熱的,溫暖的,給他強烈的安全感,如果他是一只流離失所的動物,他就是專為他而生長的參天大樹。

樹枝伸展向四周綿延成巨大的傘冠,偶爾垂下兩條藤蔓逗逗他,卻能在酷暑天為他遮住烈日,數九天遮住雨雪,妥帖将他守護在自己的勢力範圍。

于是簡游漸漸軟化,眼神也乖下來,摟着陸時年的脖子生澀地學着他的動作試着回應,第一次不是想要扳回一城占個上風,只是想讓他開心一些。

他知道的,這個人總是這樣,面對他時情緒從來不掩飾,他把赤誠一顆心都攤開了擺在他面前供他換上,告訴他我人在這裏,從裏到外都屬于你,你可以随意拿捏,我心甘情願。

他對他毫無保留掏出所有愛意,卻從不要求他同等付出什麽,簡游無意間給出一點回應,就如同往熱油鍋裏澆上的一滴水,炸開的熱氣能迅速将他包圍。

被堅定選擇的感覺,可以治愈一切風霜也填不滿的溝壑,時間也帶不走的創傷。

房間裏沒有開燈,簡游半睜着眼睛,目光只能勾勒出路時年模糊的輪廓。

收到回應的陸同學果然開始渾身冒粉色泡泡了,五指擠進簡游指縫,與他掌心想貼。

研磨未幾,熱吻的路徑蔓延,在敏感度聚集的耳根流連一陣,順着頸側往下。

簡游在發抖,側過臉差點咬到被壓到的兔耳朵。

腰際被探進來的掌心貼着握住,陸時年咬上他喉結時,他悶哼一聲,摸了摸陸時年的耳朵。

“你,一會兒輕一點。”

他啞了聲音,已經慫到一步了,幹脆破罐子破摔:“我不會,有點害怕。”

“哥……”

陸時年動作停下,擡起頭,光線太暗了,面對窗外光源那一面,他只能看見簡游咬着下唇,眉頭皺着,像暗湖水凝的冰晶,精致漂亮,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能散了。

好像被淋了一大杯檸檬汁,立刻又撒了好大一把糖,陸時年心瞬間酸軟得都快化了,忽然特別後悔進來時沒有開燈。

他怎麽就這麽寶貝這個人啊。

“不怕。”

陸時年看不清簡游,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眼神都軟得一塌糊塗。

他學他的動作捏捏他的耳朵,側身躺下将他擁進懷裏抱好,親親他的兔耳朵,聲音溫柔的哄:“跟你開玩笑的,沒打算欺負你。”

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簡游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一種茫然失落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靠在陸時年胸前,聽見他也不算淡定的心跳聲,未幾,做出什麽重大決定一般拉了拉他的袖子,挺小聲地嘟囔:“其實,也不是不行,如果你實在想的話……”

還沒說完,耳朵上的淺吻變成了一下不輕的噬咬。

陸時年聲音低啞,舍不得動他,只能洩憤似的捏他的後頸:“游崽,你乖一點,別招我了。”

原本就是差點擦槍走火的趨勢,被他咬牙硬生忍下來,簡游卻一點也不理解他現在的處境,每句話都在不留餘地火上澆油。

簡游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麽,就聽陸時年的輕快聲音在他頭頂再次響起:“不過要是實在沖動想要滿足你男朋友的願望,還有一個辦法。”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真的很有趁虛而入的嫌疑。

簡游發現了。

但是簡游選擇忽視:“什麽?”

路時年埋下頭蹭蹭他柔軟的發頂,和毛茸茸一碰就上瘾的耳朵:“男朋友,咱們不分房睡了行不行?”

就算能半夜換房間,他還是更想每天晚上光明正大地抱着人躺下,閉眼前最後見到,睜眼第一眼見到。

大概也知道自己趁虛而入很無賴,所以他想了想,試圖拿出更有說服力的理由:“這樣以後半夜再停電,有我在,你醒過來也不用害怕了。”

“你夜裏渴了,我還可以幫你倒水,不用你自己下床驚跑瞌睡蟲,熱了我給你扇風,冷了我就當人影保溫儀抱着你睡。”

“或許你還想聽睡前故事嗎?我明天就去惡補睡前童話一百篇……”

簡游抱住他,也把他沒說話的理由堵了回去。

“誰要聽你的破故事。”

“以後我要睡靠牆裏面,敢搶我被子,就把你一腳踹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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