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書瑤和沈以承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節日, 是情人節。

孟書瑤原本都和沈以承說好,情人節那天他們去汽車影院看電影。

誰知道老家突然打來電話,說外公想趕在元宵節辦八十歲壽宴, 讓他們早點回去。

孟母跟孟書瑤說的時候,孟書瑤有點不想走,跟母親商量, 說:“我能不能元宵節那天再回來呀?”

她想留下來和沈以承過情人節。

孟母道:“不行呀。十五號辦正宴,十四號晚上就要開始擺酒, 得早點回去的。”

孟書瑤還想争取,說:“那我十四號晚上再回來。”

孟母一點沒察覺到女兒的異常, 說:“幹嘛非要十四號晚上再回,再說機票都買好了, 你趕緊收拾東西, 明天一早就出門。”

孟書瑤好不開心,可是外公辦八十壽宴她也不能不回去, 晚上出門和沈以承吃飯的時候, 她就有點悶悶不樂的。

沈以承還以為她嫌今晚的飯菜不好吃, 拿過餐本來, 翻了翻,問:“想吃點別的嗎?這個燒鵝看起來還可以。”

孟書瑤終于擡起頭,說:“沈以承, 我明天不能跟你過情人節了。”

沈以承愣了一下, 問:“為什麽?”

孟書瑤有點難過地說:“我外公辦八十壽宴,我們一家明天一早就要回去,元宵節我也不能跟你一起過了。”

沈以承倒有點意外。他其實已經把明後天的時間騰出來, 打算陪孟書瑤過節。

不過老人家過生日也确實重要, 他點下頭, 說:“我當是什麽事,你安心回去,情人節也不是只有今年才有,明年再過也一樣。”

孟書瑤聽到沈以承的話,心裏忽然就開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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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承說明年,是不是代表他也想和她長長久久在一起?

女孩子的心思變得快,剛剛還不開心地什麽都不想吃,這會兒胃口忽然又好起來,把餐桌上的菜吃完了不說,還再多點了一份燒鵝。

沈以承很愛看孟書瑤吃東西,她不挑食,吃什麽都很香,也很可愛。

孟書瑤見沈以承老看着她吃東西,說:“你幹嘛老看我?”

沈以承唇角勾起一絲笑,“不能看?那我去看別人?”

孟書瑤不高興,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沈以承低頭就看到他皮鞋上一個腳印,他不由得蹙了下眉,說:“孟書瑤,遲早有一天我要被你氣死。”

沈以承有潔癖,且相當嚴重。

吃完飯,不到九點,孟書瑤想到明天不能和沈以承過情人節,今晚不想那麽早回家。

沈以承開着車在路上兜圈,問她想去哪。

孟書瑤想了想,說:“回家吧,我好久沒去你那裏了。”

沈以承點下頭,開車回平湖路的房子。

孟書瑤好久沒來,容姨見到她也很高興,叫她“阿瑤小姐。”

孟書瑤笑眯眯的,說:“容姨,你叫我阿瑤就好了。”

她進了屋,熟門熟路地去吧臺裏接水喝。

沈以承脫了外套坐到沙發上,想抽根煙。

孟書瑤撲過來,收繳他的煙。

沈以承好笑又無奈,說:“孟書瑤,就是戒煙也要有個過程,你這樣只會讓我煙瘾更大。”

孟書瑤說什麽也不肯把煙還給沈以承,她坐在沙發上,仰頭送上她的吻。

柔軟的唇貼上來的時候,沈以承微微愣了下。

容姨原本在擦家具,見狀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孟書瑤在沈以承唇上貼了一會兒,分開時說:“一個香吻換一支煙好不好?”

沈以承在聽見孟書瑤這句話的時候輕輕笑了,說:“那這種程度可不夠。”

他話音落下,手已經摟住了孟書瑤的腰,低頭深深吻下去。

一個深吻結束,沈以承确實沒那麽想抽煙了,由着孟書瑤繳了他的煙,捏下她臉蛋,說:“什麽時候想回家跟我說,我送你回去。”

孟書瑤點點頭,說:“還早呢。”

她坐到茶幾前的凳子上,擺弄那盒安神香,然後忽然有些好奇地回頭問:“這個真的對睡眠有用嗎?”

沈以承道:“有點吧,頭疼的時候也能緩解。”

孟書瑤從裏面拿出一根香,再拿出打火機點燃,然後放到香盒裏。

香味很淡,一縷細細的青煙從香盒裏升起,看着就很讓人心靜。

她轉過身,面朝着沈以承坐,問他,“沈以承,你元宵節怎麽過呢?我估計得元宵節以後才能回來。”

沈以承逗她,“怎麽了?你還怕我沒地方打發時間?”

孟書瑤問:“你會回家嗎?你們家怎麽過節呢?”

沈以承輕輕“嗯”了聲,說:“就那樣吧,別人家怎麽過就怎麽過。”

孟書瑤道:“那你記得吃湯圓。”

說到這裏就有點遺憾,“其實我好會包湯圓,等我回來包給你吃。”

沈以承看着孟書瑤的眼睛,心裏忽然有些溫暖,他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好。”

這時候的沈以承其實并不太想跟孟書瑤講他的家事,他家裏的那點事連他自己都懶得想,如果可以,他甚至一年都懶得回去一趟。

可元宵節那天,母親的電話照樣打來,叫他記得回家祭祖。

那天上午,沈以承開車,一家三口前往墓園拜祭長輩。

說是一家三口,實際上早就貌合神離。

父母坐在後排,卻隔得很遠,兩人也并不交流。

沈以承卻慶幸,巴不得他們倆永遠別對話。因為但凡他們倆開始對話,到最後永遠吵得天翻地覆。

二十幾年了,從來沒有一次意外。

祭奠完長輩,沈以承開車回老宅,他沒下車,還要去公司上班。

下車前,周晴叮囑他,“今天元宵,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沈以承沒回答,半晌,才說:“看情況吧。”

周晴道:“不要看情況。春節就沒有回來,今天說什麽也要回來一趟。”

沈以承在公司加班到晚上七點,周晴打電話來,問他到哪裏了。

他靠在椅背裏,看着空寂的辦公室,沉默很久,到底還是說:“一會兒就到。”

挂了電話,沈以承開車回家。

其實沈以承小時候也是盼望過過年的。那個時候父親常年不在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只有在過節的時候才能看到父親,才能一家三口坐下來安靜地吃一頓飯。

可不記得從哪一年開始,他就對這種虛假的團圓飯感到厭倦,于是他不再願意回家。讀高中的時候,他寧願永遠待在學校。

高考之後,他選擇出國念書。一待就是四年,只在爺爺生病的時候回來過一段時間。一直到四年前,公司瀕臨破産,他不得不回來收拾爛攤子。

而沈以承之所以不願意回家,是因為家裏的氣氛太糟糕,從他有記憶起,父母就一直争吵不斷,後來父親漸漸不回家,偶爾回來,兩個人也因為突然争執起來,最後吵得不可開交,天翻地覆。

今晚也照樣不例外,吃飯的時候,兩人又吵起來,起初還只是争執,後來母親開始翻舊賬,兩人在飯桌上吵得面紅耳赤。

沈以承坐在旁邊,冷眼看着。

直到母親突然摔了面前的酒杯,他不自覺閉了下眼睛,突然覺得厭煩透頂。

半晌,他睜開眼,冷冷打斷這一切,“要不要我明天找個離婚律師,幫你們倆打離婚官司?”

周晴聞言一愣,怒目看向兒子。

沈以承心煩道:“吵了一輩子,你們也不嫌累,要離就趁早,年年過節來這麽一出,你們不嫌累,我看都已經看累了。”

他說完就起身,去客廳拿了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老宅。

元宵節這天,孟家老宅十分熱鬧。因為孟書瑤外公過八十大壽,前來賀壽的客人十分多,孟書瑤身兼招呼客人的重責,忙了一整天,到晚上八點才終于閑下來。

她拿起手機躲回卧室,原本想和沈以承視頻,打開微信,卻先看到餘舟幾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問她,“你不在海市呀?”

幾個小時前,孟書瑤在朋友圈裏更新一條動态,是她穿着漂亮的紅色大衣在家門口拍的一張照片。

老家的風景和海市完全不同,一看就不是在海市。

餘舟刷到動态的時候,就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孟書瑤回複道:“對呀。我外公辦八十大壽,我回老家了,怎麽了?”

過了一會兒,餘舟回複過來,“沒事。我就是問問。我還以為你今天和沈總一起過節呢,看樣子沈總今年又得自己一個人過節。”

孟書瑤看到餘舟發過來的信息不由得一愣,她立刻給他回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餘舟道:“阿瑤?”

孟書瑤問:“你剛剛說沈以承一個人過節?他不是會回家嗎?”

餘舟道:“應該不會吧,沈總父母感情不好,好像經常吵架,沈總從讀高中開始就很少回家了,逢年過節也很少回去,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自己一個人待着。”

沈以承今晚喝了些酒,早早就回房間睡了。

屋子裏點了香,他仍然覺得頭疼,睡得也不太安穩。半夜的時候,隐隐約約仿佛聞到熟悉的香味,長發的發梢掃在他臉頰上,他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孟書瑤的時候,有那麽片刻,他以為自己産生錯覺,抑或是在夢中還沒清醒。

孟書瑤剛剛回來,進屋見沈以承睡得不太安穩,就想給他蓋蓋被子,沒想到他醒了過來。她趴在床邊,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小聲問:“你醒了?”

直到此刻,沈以承才意識到不是錯覺,他從床上坐起來,撈起趴在床邊的孟書瑤,“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說後天再回來嗎?”

孟書瑤道:“我想你就回來了呀。”

她望着沈以承,想到晚上餘舟和她說的那些話,就很心疼。她伸手撫上沈以承的臉頰,小聲問:“沈以承,你今晚一個人在家裏對嗎?”

沈以承背靠着床頭,摟着她的腰,看着她,沒有說話。

孟書瑤仰頭親了親沈以承的眼睛,然後看着他,溫溫柔柔地說:“沈以承,我回來陪你了。”

沈以承從前并不相信愛情,對談戀愛也毫無興趣。但此刻看着孟書瑤,他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然動搖得厲害。

他看着孟書瑤的目光難得溫柔,伸手輕輕捏她臉蛋,低聲問:“誰讓你搭夜班機回來的?不累?”

孟書瑤道:“累呀。但我想回來陪你嘛。”

說着,就下了床,說:“我先去洗個澡,好困。”

她從行李箱裏拿了睡裙,然後擡頭問沈以承,“我可以在你的浴室裏洗澡嗎?”

沈以承“嗯”了聲,叮囑她,“小心點。”

孟書瑤應一聲,拿着睡裙就鑽進浴室。

洗完澡,套上裙子,從浴室出來,就自然地上了沈以承的床,鑽進他的被窩。

沈以承還坐着,看着自然鑽進他被窩躺下的孟書瑤,忽然有點頭疼。

隔着被子輕輕拍她,“去你房間睡。”

孟書瑤閉上眼睛,“困死了,不想動。”

沈以承看她半天,見孟書瑤确實沒半點要挪窩的意思,最後到底還是妥協,把壁燈關了,重新躺下。

孟書瑤仿佛小心思得逞,沈以承一躺下,她就立刻鑽進他懷裏,抱住他。

沈以承無奈嘆聲氣,拍她屁股,“孟書瑤,你可別後悔。”

孟書瑤閉着眼睛彎唇笑,臉埋在沈以承懷裏,小聲說:“沈以承,你身上好暖和。”

她把兩只小腳伸到沈以承腿上試圖取暖,誰知道沈以承将她的腳拉開,嗓音有些啞,“再亂動就回你自己房間。”

孟書瑤嗤嗤笑了,她閉上眼睛總算肯老實睡覺,心中卻如打翻了蜜罐,格外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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