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歷史

何硯之本能地往後躲,結果腰眼沒繃住勁,直接摔在了床上。

俞衡充滿同情地看着他這“不用風吹都能倒”的可憐相,非常真摯地說:“我覺得你需要鍛煉。”

何硯之瞄了眼自己并不能動的雙腿:“鍛煉什麽,舉鐵?”

“……算了,”俞衡腦中的計劃還沒成型就已放棄,他順手幫對方脫了睡衣,開始“日常睡前按摩”,“我怕你鐵舉不起來,胳膊再折了,你還是好好吃飯,先養胖點吧。”

何硯之并不想讓他按摩,但深知反抗無效,只能由他去。他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捎上的手機,打開微信刷朋友圈。

這個手機號是他新換的,微信也是新申請的,裏面只關注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公衆號,聯系人更是少得可憐,所以刷朋友圈其實也刷不出什麽東西來。

不過裏面有俞衡。

俞衡這個大學生也相當神奇,他朋友圈日常只分享兩種東西——考研相關的,以及跟貓有關的照片和小視頻。

有時候還會曬一下自家貓。

前者何硯之自然看不懂,所以他每天刷朋友圈都只為了刷後者。他剛看完一個俞衡分享的“貓咪究竟可以有多沙雕”的視頻合集,再往下一拉,發現他前一條寫的是“愛一個人就要連他的貓一起愛”。

配圖是他家的太監貓大橘。

何硯之眉尾一揚,心說這小子是意有所指啊,再一想……等等,他現在這盯着人家刷朋友圈看貓的行為,可不就是“愛一個人也要愛他的貓”嗎?

于是他笑意僵在了臉上,半分鐘後,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套路的硯總憤然放下手機,用被子把臉一蒙,準備睡覺了。

俞衡估計是猜到對方刷到了什麽,也不拆穿他,只笑着給他按摩完腳底,随後把他塞進被子裏蓋嚴實了,關掉大燈,自己在床另一邊躺下來:“今天要我抱你睡嗎?”

蒙在被子裏的何硯之甕聲甕氣:“……不用,現在還不疼。”

“等你開始疼就晚了,”俞衡側過身面對着他,“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白天不疼,只有晚上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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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還好,至少能忍,”何硯之估計是嫌被子裏太悶,不得不重新冒頭,“玩個手機看個電視什麽的,注意力一分散就不覺得疼了。晚上麽……”

他後面的話沒說完,俞衡卻已經讀懂了似的,安慰般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睡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俞衡把床頭小燈也關了,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沒拉嚴的窗簾裏有一絲月光悄悄溜進來。

可惜這安靜沒能堅持十分鐘,何硯之那邊就傳來一陣窸窣,他翻了個身,拿指尖輕輕戳了戳俞衡的胳膊:“你睡了沒?”

俞衡自然還沒睡着,他塞着耳機,正在聽“英文單詞催眠**”,聞言按下暫停:“怎麽了?”

“我們還是聊聊天吧,”何硯之說,“睡不着。”

俞衡:“……”

他本來再聽五十個單詞就能睡着了的。

然而此時他還是只能滿足雇主的訴求,把耳機一摘:“說吧,想聊什麽?”

何硯之思考片刻:“你知道了我這麽多黑料,我也想了解了解你,咱們得禮尚往來啊是不是?”

俞衡借着那點微弱的月光看對方的臉:“我有什麽黑料?”

“這得問你自己。”

作為一個無條件滿足雇主無理要求的好保镖,俞衡聽着某人這充滿好奇的語氣,不禁陷入沉思。兩分鐘以後,他終于輕輕開口:“我覺得有個事你可能比較感興趣。”

“什麽?”

“其實我小時候并沒有現在這麽……風光,”俞衡閉上眼,回憶道,“上初中之前,我一直是被同齡孩子欺負的,可能因為我小時候長得有點像小女生,經常遭到其他小男孩的嘲笑。”

何硯之果然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他上下打量對方一遍,又捏了捏他一看就很結實的胳膊:“你認真的?”

“不相信吧?其實現在想想,我自己都不相信,”俞衡笑了一下,“可這就是事實——小時候并不懂怎樣反擊,做的最多的就是找老師告狀,結果越告越被人排擠,他們合起夥來欺負我,我就只能忍着,或者回家告訴家長。”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小學畢業了,我想着到了初中,肯定就沒有人欺負我了,誰成想也真是巧,有個小學同學跟我考進了同一所初中,還分進了同一個班。”

俞衡顯得有些無奈:“他很快拉攏了一幫人,又開始欺負我,輪到他們做值日的時候就讓我來做,還偷偷拿走我交給課代表的作業藏起來,讓老師點名批評我,或者上課起立的時候抽走我的椅子……之類的。”

何硯之已經離開學校多年,忽然聽他談起這些,竟有些懷念:“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他們又在上課時候抽走我的椅子,害我摔倒,全班哄堂大笑——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門課,老師也是我最喜歡的老師,當着他的面出醜,我真的忍不了了。”

“那會兒流行用那種鐵鉛筆盒,你知道吧?”俞衡說,“正好他就有一個。當時他坐我後桌,我一怒之下,抓起那鉛筆盒,用有棱的那面照着他腦袋砸了下去。”

何硯之心頭一跳:“你這是要給他開瓢啊?”

“……沒那麽嚴重,小孩嘛,還沒那麽大力氣,”俞衡擡眼看了看對方,“不過确實打出血了——平常再厲害的小孩也怕見血,當時給班裏吓的,尖叫聲快把房頂掀起來了。”

何硯之不免擔心:“那學校……還有你家長懲罰你沒有?”

“當然,不過我爸沒有罵我,”俞衡緩緩吐出一口氣,“當時他跟我說了很多,現在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意思是‘你作為受害者,可以想辦法反抗,但無論如何,你不能變成施害者’。”

“說起來我挺感謝我爸的,”他說,“後來學校讓我寫檢查,我寫了,但我只承認是我行為過激,并沒說我不該反抗。反正那會兒我成績好,老師們知道是他們欺負我在先,多少偏袒我,雖然檢查寫得不盡如人意,但也就那麽過去了。”

“畢竟被我打的男生只是流了點血,又沒真的被開瓢。”

何硯之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俞衡繼續道:“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我又跟父母商量,報了個跆拳道班,高中時候跟一個老師學了兩下散打,當了體委……更沒人敢來惹我了。”

“不過呢,”他故作憂傷地嘆了口氣,“小學時候因為長相被小男孩看不起,到了高中、大學,又因為長相被一群小女生追求,還是被男同學看不起,有時候顏值太高也是一種錯啊。”

何硯之:“……”

不自戀能死嗎?

他看對方一眼,幹巴巴道:“然而你現在一點也不像小女孩了。”

“當然,總是會變的,不過這掩蓋不了我比你帥的事實,”俞衡忍笑忍得辛苦,“只有一點挺可惜的,就是那些同學們實在太不能打,十幾個一起圍攻我也不夠我掃一腿的——我真想求求他們好好照照鏡子,那些挂着熬夜打游戲熬出來的黑眼圈、一看就亞健康的小麻杆們,究竟是誰給他們的勇氣挑戰我?”

“……”

“所以說,會打架也沒有用武之地,我總不能真的給他們揍進醫院吧,你說是嗎硯總?”

何硯之:“……”

好了,知道你厲害了,知道我打不過你,下一個。

何硯之一言不發地別過臉去,準備強行結束跟小保镖的交談。

“要睡了?”俞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回能睡着了?”

何硯之緊緊閉住嘴,心說就算睡不着,看着天花板發呆也比跟你聊天強。

“亞健康的小麻杆”,影射誰啊?

“要是還睡不着,那就聽點催眠的東西。”俞衡說着,把一邊耳機塞到對方耳朵裏,開始重頭播放。

耳機裏傳來朗誦詞彙的女聲:“abandon,抛棄,放棄……”

何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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