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薛蟠在外頭亂嚷,寶釵就算了, 又牽扯到湘雲和黛玉。

老太太只看着王夫人, 一言不發。

一個是她娘家侄孫女,一個是親外孫女,全戳在她肺管子上。

王夫人也怕惹惱了史侯和林家, 忙逼問悟空:“席上都有些什麽人?”

悟空如實道:“除了那些女子, 馮大哥哥和薛大哥哥, 還有一個叫琪官的。”

“這個琪官又是什麽人?”老太太聽着像個戲子, 便把眉頭一皺,越發看不上薛蟠。

“是個俊俏公子。”悟空拱火道:“聽說是忠順親王府裏的,我瞧着他和薛大哥哥很是親熱。”

親王養的俊俏戲子,那能是個什麽用處?這下薛姨媽真厥過去了。

“寶玉,這些話往後不要和人提起。”老太太按按額頭,“姊妹們那更不能說。她們閨閣女兒,聽不得這些污糟話。”

悟空應了,由鴛鴦親自送回怡紅院。

正好老太太給薛蟠請的太醫到了, 直接就能給薛姨媽把脈。寶釵去守着母親, 獨留王夫人對上老太太的怒火。

“往後寶玉的事,你一概不要問了。襲人那丫頭, 你既然喜歡和她說話,就挪去你院裏,我再挑個好的給寶玉補上。”

“老太太……”

賈母不想聽她說話,只吩咐道:“二老爺的帖子,也一概不許動用。若是有什麽事, 直接讓他來回我。”

王夫人心裏堵塞,險些喘不上氣:“媳婦知道了。”

鴛鴦送悟空回怡紅院,才過了花障,見門口跪着個人在嗚咽,吓了一跳,“是誰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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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仰起臉,卻是襲人。她哭得滿臉是淚,撲上來就要磕頭:“二爺,奴婢再不會了。”

鴛鴦驚疑不定地瞧他們二人,一時猜不到緣由。

悟空知道這是那小紅沒尋到她,當真把院門鎖了。便冷笑一聲,說道:“你再不必伺候我了,往後都去太太榮禧堂點卯。”

“二爺……”襲人呆呆望着他,弄不清這話是什麽意思。

悟空不理睬她,只叫丫鬟開門。

小紅就跪在門後,聽到說話聲踉跄着起來開門,“二爺。”

鴛鴦往裏頭瞧,見烏泱泱跪了一院子,張張嘴,又不知該不該問。

“都起來。”悟空又看一眼小紅,問:“叫什麽名字?”

小紅忙道:“奴婢小紅,爹是林之孝。”

悟空依稀記得林之孝是個管賬的,模樣倒不讨厭。又看這小紅,瞧着尚有幾分靈氣,就道:“手裏的活先不必管,每日去琏二奶奶那找你平兒姐姐,學學怎麽管事。”

小紅聽出他話裏意思,忙跪下磕頭:“謝二爺提拔,奴婢定當好生請教平兒姐姐!”

倒不笨。悟空略覺滿意,又對滿院丫鬟道:“襲人往後去榮禧堂伺候太太,院裏的事就統歸小紅管着。你們有想換地兒的、出府的,都和小紅說去,我沒有不答允的。”

鴛鴦知道他這是真存心要攆人,瞧着晴雯麝月幾個失魂落魄的模樣,躬了躬身子,往上房複命。

等小紅真去尋平兒求教,鳳姐見她模樣齊整,人也聰慧爽利,先把林之孝夫妻兩個埋怨一通:“好容易他們倆生個這麽可心的閨女,竟不往我這裏送。”

王夫人如今沒法插手怡紅院,老太太又是萬事随孫兒,也就由着悟空怎麽處置院裏丫鬟。

悟空本就不喜歡被伺候,原是想着都攆了,還是黛玉說:“真沒個人管院子,瞧着太寒碜了些。”

于是大丫頭裏留個老實些的麝月,加一個小紅,再把小丫頭裁了一半,看着清靜多了。

晴雯還是回老太太房裏當差。秋紋求了恩典出去,叫了家裏老子娘來接。賈母賜還她賣身契,又有一封安家銀子,鋪蓋衣裳允她全都帶走。

平兒鴛鴦一衆小姐妹去送她,哭了一回,又各有幾兩銀子相送。秋紋原還彷徨,出了榮國府,看着湛藍天色,摸着沉甸甸的銀子,又覺心頭一松。

悟空解決了內患,越發自得。

這日湘雲來,姐妹們帶着大姐兒在蘆雪庭垂釣,倒真裝了一簍青魚。

湘雲便道:“這兩日看宋人文章,多見談起魚脍。倒不知廚下有沒有刀工好的,切一盤來嘗嘗新鮮。”

黛玉觑一眼悟空,笑道:“這是個練家子,想一飽口福,還得央着他。”

悟空難得被黛玉這樣誇獎,一時紅了臉,“需得拿了刀來,還要些紙擦水。”

湘雲忙命人去尋了匕首,又不知要些什麽紙,幹脆讓取了半刀生宣。

悟空先挑出一條青魚,細細去了鱗片內髒,拿生宣裹着吸淨血水,這才凝神下刀。

黛玉在旁細瞧,見那一盤裏片、絲皆有,俱是縠薄絲縷、恍如蟬翼,不由啧啧稱奇。

悟空就着湖水洗淨手,這才道:“只差些蔥花和桃花鹽。”

湘雲忙讓翠縷去廚房要,又圍着悟空轉圈,“當真是‘士別三日’,我竟不知你還有這本事。”

悟空由着她看,低聲對黛玉道:“這生物你略嘗嘗便罷,不可多吃。”

一時翠縷回來,還拿了一壺黃酒。湘雲誇一聲“好丫頭”,忙忙調了味道。

黛玉果然只淺嘗一筷子,又飲下半杯酒水,便退到一旁看她們吃。

一盤子魚脍吃個精光,倒真是湘雲吃的最多。姑娘們嘗了新鮮,越發看重悟空的手藝,琢磨着下次淘澄些什麽東西吃吃。

正商議的火熱,忽有人來叫悟空:“二爺,老爺請你去呢。”

賈政無事時總在書房和清客相公們探讨學問,很不喜歡被人打擾。這個時候派人來叫,必然不是好事。

黛玉小聲問悟空:“可是做了什麽淘氣事了?”

悟空心裏有數,只對她笑道:“若是我久不回來,還請妹妹去老祖宗那裏搬救兵。”

等到了書房,除了賈政高坐,還有腫着臉的薛蟠,并一個趾高氣昂的男子。薛蟠見他進來,眼神閃躲,分明是一副心虛的模樣。

“畜牲!”

悟空看賈政氣得胡子都要倒豎,有些好奇起薛蟠都告了什麽黑狀。

“你上回外頭吃酒,可見過一個叫琪官的?”

“見過。”悟空掃一眼那男子,“吃了酒和馮大哥哥前後腳走了,薛大哥哥和他在一處。”

那長史仗着忠順王的勢,只拿眼角看人,蔑笑道:“有人見府上二爺和琪官密會,指不定說了去處。二爺何苦再咬一口旁人,早些說了,也能少吃些苦頭。”

悟空捏捏手指,對那長史一笑:“說了不知,就是不知。”

“孽障!”賈政一聲斷喝,又朝外揚聲道:“封了門,把寶玉捆了捂住嘴!誰敢告訴老太太,全家打死!”

悟空脫了肉身,坐在梁上看小厮把他按在長凳上捆住。賈政拿起棍棒,狠狠在他股間一掄。

“哎喲!”

那長史踉跄一步,捂着臀部愕然看賈政。

“大人這是怎麽了?”賈政不明所以。

長史揉揉脹痛的肌膚,瞪一眼捂住嘴的賈寶玉,恨聲道:“大人請繼續!”

悟空眯眯眼,對那長史施個定身訣,又不讓他發出聲來,樂颠颠看賈政繼續打兒子。

賈政是個讀書人,重重打了約莫二十杖就有些脫力。他在袖上揩揩汗,驚覺那逆子竟從始至終一聲不吭,忙命人取出他嘴裏布團。

那小厮在寶玉鼻端一探,驚恐道:“哥兒……斷氣了!”

薛蟠一驚,忙縮到柱子後頭。

“吭啷——”

賈政木棍脫手,撲上去搖晃寶玉。觸手一片冰涼粘膩,竟仿佛當真斷氣多時。

“寶玉!寶玉!”

賈政赤紅了雙眼,嘶吼着叫他的名字,一時老淚縱橫。

長子賈珠已經死了,老太太把寶玉愛得眼珠子似的,現在寶玉被他活活打死……

“你怎麽敢逼迫我家至此!”賈政猛地沖過去揪住那長史,咆哮道:“如今寶玉死了,我要讓你償命!”

長史解了定身,疼得站不住腳,一時癱軟委地。賈政手上無力,跟着他一道跌下。

外頭賈母派來的人叫了半刻門,見裏頭一直沒人應,唬地忙去回老太太。賈母怕賈政真把寶玉打個好歹,親自帶人來叫門。

賈政聽到老母呼喝撞門的聲音,本就跌疼了,驚懼之下直接暈厥過去。

那小院門幾下就撞了開,賈母快步進了院子,透過那大開的廳門見到捆在長凳上的寶玉,腳下一崴。

“老太太!”鴛鴦忙把人抱住,扶着她朝房裏走。

賈母城府手段雖好,卻是個膽小老太太。悟空不欲讓她有個好歹,忙又回那肉身。

“老祖宗救我!”

那跪在凳下的小厮一愣,順地爬遠三尺。

“作死的東西,還不快給寶二爺松綁!”鴛鴦罵一句,見那小子呆呆愣愣像丢了魂兒似的,一跺腳自己去解繩索。

悟空偷笑一聲,松了綁揉揉屁股,耷拉着眼皮道:“我方才疼得昏了過去,老爺以為把我打死了……”

賈母看一眼和賈政倒在一處那長史,冷哼一聲,只道:“把這人扔出去!”

娘娘再不濟,也是有寵有孕的貴妃。一個王府長史就能逼得老二鞭笞親子,真是出息!

作者有話要說: 悟空:說來你可能不信,俺老孫随便演演,就拿了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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