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萋聽顧寒塵來了,頂在心口的那口氣終于消解了,至少顧寒塵來了,她就不會輕易被殺。

北燃推着顧寒塵進了前堂,墨色的披風上繡着金絲雲雷紋,垂地的衣角上沾了幾點寒雪,顧寒塵看着周圍一片躁亂,眼神裏透出幾分淩厲,眸色一轉,停在了身子挺直的白萋身上。

白萋和顧寒塵目光相撞的一瞬間,腿上一軟跪在了地上,捂着臉痛哭不止,鄭嬷嬷看白萋哭了,将她半摟在懷裏。

“我的好小姐,怎了?”

白萋不說話,就是一直哭,攸寧也蹲下身子,抱着白萋。

“肯定是那個老道士剛剛打了姐姐!”

黃衣道士一聽這話,剛想辯解,就撞上了顧寒塵的目光,這眼神猶如三尺寒冰磨就的利刃,直直地插入了黃衣道人的心口,他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低着頭不敢說話。

“不知王爺而來,有失遠迎。”楚老爺恢複了幾分神志,上前請安,二夫人和楚湘蘭也相繼跪在地上。顧寒塵推着輪椅到了白萋身邊,伸出手遞到了她的面前。

“出了何事?”寒冰出現了裂縫,顧寒塵只有對她說話時,才會多幾分溫服。

白萋擡起頭,看着顧寒塵,顫抖的手剛剛放在他的掌心,就滑了下來無力地摔在了地上。

“罷了,我死了算了。”

旁邊的鄭嬷嬷聽了這話吓壞了,急忙拉住了白萋的手,“小姐啊,你別想不開啊,沒事的了,沒事的了。”

白萋推開她,望着楚老爺,一雙眼眸噙着淚,在眼眶裏轉,沒有落下。

“我萬一真是妖怪該怎麽辦?我聽人說過,有些人死了,都不知自己死了,大抵我也如此,若我真是妖怪,讓爹娘蒙羞,爹爹殺我,就是為名除害!”

白萋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二夫人的眼角都開始抽搐,這個楚白萋在顧寒塵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不就是故意賣慘,讓他們難堪嗎!

“妖怪?”顧寒塵聲音低啞,眸光一轉鎖在了楚老爺的身上,楚老爺頓時冷汗直冒,低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楚老爺跪了半天,也沒敢出一點音,他偷偷的看向青荷,此事是今早她說的,道士也是她找來的。

“說!”

一個字猶如一座大山,壓在了楚老爺的身上,楚老爺身子又低了兩分,支支吾吾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白萋注意到剛剛楚老爺的舉動,楚湘蘭想害死自己,八成是二夫人指示,這個女人也着實了得,楚老爺好色,娶妻不到三個月就将一個歌妓的肚子搞大了,不得不納入府中做了個妾,往後幾年,進了楚府的有九個女人,只可惜,楚老爺好色,妻妾不少,可惜子息尚薄,只有兩個女兒,年過不惑終于得了個兒子,從此正妻才稍稍蒙受一點寵愛。

三年前,正妻離世後,二夫人終于有了施展拳腳的地方,不出半年,就把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攆出了府,自己一家獨大,從原來的不入流的歌妓成了太守夫人。

“寒塵哥哥,不必問了,父親也有難處。”白萋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輕輕搖動,顧寒塵的目光停在了她溫婉的小臉上,手指抽出,将她眼角的淚拭去。

“莫要哭了。”白萋羞赧一笑,卻也不打算今日再戰。

鄭嬷嬷和攸寧都與她極為熟識,要是萬一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那麽自己就功虧一篑了,好在顧寒塵此時出現,也能讓楚老爺多幾分警醒,往後若再發生這種事情,至少楚老爺礙于顧寒塵,也不敢随便作祟。

“我陪你回去吧,外面冷。”

白萋說着,将輪椅從北燃手中接了過去,慢慢地往外走,旁邊的小厮也不敢攔路,悄悄退到一側,白萋跨出前堂,與攸寧相視一眼,她眉頭一挑使了個眼色,攸寧極為機敏,拉着鄭嬷嬷跟着白萋跑了出去。

今日府中極為清冷,大抵下人們都圍到了前堂看捉妖,幾人一路緘默,走到了別院。

北燃看着兩人,冷冷道:“王爺住處閑人不得靠近。”

白萋忙道:“北燃大人,求您讓鄭嬷嬷和攸寧來吧!”

如果不給這二人找個好的藏身之所,二夫人沒有得手,肯定會先拿他們下刀。

北燃眉頭緊皺看着楚白萋,一言不發,白萋求他無用,只好轉而去求顧寒塵。

“寒塵哥哥,求你,讓鄭嬷嬷留下來。”

“人多眼雜,不便。”

顧寒塵亦無多言,白萋看着鄭嬷嬷,狠下心。

“寒塵哥哥,那日你我初見,我被埋在亂葬崗,今日又有道士來捉妖。鄭嬷嬷是我的奶娘,一直看護我長大,若是沒有她,我大抵早就死了。”

顧寒塵不想說太多,淡淡道:“回房中談。”

北燃推着輪椅掠過楚白萋進了小院,白萋起身,用唇語和二人道:“在此等我。”也追了過去。

這次顧寒塵為她出頭,所以二夫人沒有成功,以她的心性不可能簡單的就将此事作罷,若是想徹底将白萋扳倒,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間她和顧寒塵。

如果,真是如此,鄭嬷嬷就是最有利的一把刀。

攸寧年歲尚小,對母親的記憶極少,鄭嬷嬷早年丈夫戰死,撇下了孕中的她,可惜禍不單行,幼子夭折後進了楚府做了白萋的奶媽,一呆就是十七年,對白萋更是猶如己出,對白萋的了解也最為多,一旦她說了什麽也是最為令人所信服。

因而,白萋必須先下手為強,鄭嬷嬷說的就是真的,那麽将鄭嬷嬷拉入自己的麾下,白萋才能真正在顧寒塵的心中站有一席之地,不被人所懷疑。

進了正房,白萋一直沉默站在門口,顧寒塵拿起書卷看着書,也不多言。

時間不斷流逝,白萋心裏也越發沒底,無奈之下還是要主動出擊。

“寒塵哥哥。”

“本王知道你想說什麽,阿湄,此事不可。”

顧寒塵的拒絕,讓白萋一下子就沒了立場,她現在也是依附顧寒塵,若真将她惹惱,那麽就徹底的完了。

但,即使如此,白萋還是要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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