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葉從容看到司味千正在低頭看他煮的湯,頓時尴尬不已,起身擋在了鍋前。
司味千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裏已經有人了。”
“等一下!”葉從容連忙叫住他,“外面下那麽大的雨,你就将就一下吧。”
司味千回過頭看着葉從容,他那一貫鎮定從容的眼中帶着些許期待和緊張。
遲疑片刻,司味千又望了眼洞外的磅礴大雨,緩緩走進洞內,在一邊坐下。
葉從容舒心一笑,似乎是松了口氣,他的笑容溫暖柔和,即使在這寒冷的雨夜也讓人感到暖意。
他撥弄着那鍋黑暗料理湯:“我正在想着你,沒想到你就出現了,真是巧。”
司味千掃了眼湯,皺起眉頭。
葉從容淡淡笑着,不知為什麽,好像特別高興的樣子:“來的路上被這只山魈襲擊,我殺了後就想到如果是你,會把它煮什麽好吃的,就随便弄了點東西煮了。沒想到就煮成這副模樣,讓你看笑話了。”
“你又沒有吃過我燒的菜,怎知好吃不好吃。”
“是啊,沒吃過。”葉從容還是笑着,“真是遺憾,不過我想肯定是好吃的。”
司味千哼了一聲,靠在洞壁上。
葉從容收掉他胡亂煮的湯,不遠不近地坐在司味千對面,偶爾擡頭看他一眼,更多的是低頭微笑。
洞穴裏氣氛微妙,司味千的心頭像是有草在破土而出,毛毛地發慌。
如果葉從容靠得太近,一直試圖跟他攀談,那他肯定會扭頭就走,如果幹脆葉從容坐遠一點,那也能無視。偏偏他保持着恰到好處地距離,非近非遠,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他總是這樣,彬彬有禮,不疏遠也不會讓人有壓迫感,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曾經,他就是這樣勾住了自己的魂,近在身邊,卻又求而不得,撓得人心裏發癢。
發現自己一直在瞟他,葉從容擡首一笑。
司味千一擰眉,收回視線。
“我知道你現在讨厭我,我不會太靠近你的。”葉從容柔聲道,“不過只要你需要,我都會在你身邊。”葉從容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
如果是殷容,恐怕被會被這句話感動地熱淚盈眶,可在司味千聽來,卻覺虛僞至極。
司味千忽然想起白日裏看到蘇夜和林昊私會,又看看葉從容。
他呵護備至的寶貝現在可能正在和別人翻雲覆雨,被別人騎在身上,要不要告訴他呢?
但是他為什麽也會來鬼蜮門呢?難道他知道蘇夜來偷情,所以追來的?可看他的樣子,似乎又不像啊,哪有捉奸的這麽淡定自若?
司味千總覺得這裏面透着古怪,但他也懶得多想,收了收腿,把自己抱緊。
葉從容望了他一眼,和聲道:“最近在合歡宗還好嗎?”
司味千眼底劃過一道異色,但又很快掩飾住。
但司味千不是個善于隐藏情緒的人,而葉從容又偏偏是個心思細膩,善于察顏觀色的人,瞬間捕捉到了他的異樣。
“怎麽了,是有什麽麻煩嗎?”葉從容身子探了過來。
“沒有。”司味千扭過頭去。
葉從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看他神情冷漠,便沒有追問。
“你來鬼蜮門是做什麽?”葉從容又問。
“我來抓鬼鹿。”司味千道。
葉從容表情微變,但最終只是淺笑:“那我和你一起,兩個人的話,可以有個照應。”
司味千聽着洞外嘩嘩的雨,默然不語。
洞穴外有一棵樹,樹枝在狂風暴雨中搖曳,樹葉被雨水沖刷地翠綠,就在那樹梢上,站着一只翠色小鳥,正一動不動地盯着洞內的二人。
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紀雍靠在床上,他的手裏有一面銅鏡,鏡子裏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雨夜中獨處的司味千和葉從容。
紀雍捏着鏡子,眼中露出狠戾,薄唇向下緊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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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下着雨,不過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對修仙者來說已沒有什麽影響,而且這種水汽濛濛的天氣,正是鬼鹿活躍之時。
司味千和葉從容化作虹光,避開鬼蜮門的巡邏,一同潛入山地。
說是同行其實并不準确,應該說是司味千在前,葉從容緊跟其後。
深入鬼氣森森的林中,兩人放慢了腳步,散開神識,尋找鬼鹿的蹤跡。
不一會兒,便在一山坳裏發現了一只漫步的鬼鹿。
另司味千驚喜的是,這只鬼鹿足有三千年。
一元湯的鬼鹿一千年即可,壽命越長的鬼鹿,效果越好,如果能煲成湯,說不定紀雍的傷一兩個月就能好了。
可是三千年幾乎已是接近元嬰初期修為,不是輕易能捕捉到了。
還在遲疑之時,葉從容道:“我來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找機會射殺。”
司味千瞥了他一眼,還來不及反駁,葉從容已飛了出去,同時招出麒麟殘影和君子劍,一出手就是拼盡了全力。
鬼鹿剛想逃,麒麟殘影攔住了它的去路,一道靈訣打在君子劍上,抹出一道劍光,射向鬼鹿。
司味千悄悄地向另一方向潛去。
鬼鹿靈巧地一躲,劍光擦着它的背劃過,把它身後的一塊巨石擊得粉碎。
它揚起頭鳴叫一聲,身上泛起一團黑霧,黑霧彌散開,一個個魂魄探出頭來。
這些魂魄有人類的,也有妖獸的,無一例外,均是厲鬼。
魂魄鳴叫着向葉從容沖去,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葉從容嚴陣以待,無數道劍光從君子劍上騰起,迎向鬼軍。
另一側,司味千雙手凝光,靈力凝聚成一把紅色的弓,弓背上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弓弦上架着一支烈陽箭。
他開弓瞄準,嗖地一聲,烈陽箭拖着火尾射向鬼鹿。
元嬰期妖獸豈是好惹的,在它眼裏,這兩個人類如蝼蟻一般。
它前蹄一踏,一只碩大無比的鬼頭從它頭頂冒出來,一口咬住烈陽箭,咬成了粉碎。
這一箭沒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徹底激怒了鬼鹿。
它低吼一聲,虛化出一只□□,撞向葉從容,本尊領着鬼軍,撲向司味千。
魂魄纏繞上司味千的身軀,鎖住他的四肢,鑽入他體內,瘋狂地在他體內肆虐,吞噬着他的三魂七魄。這種痛意帶着陰寒,他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鬼鹿兇殘地笑着,露出尖銳的牙齒,對準司味千的脖子咬去。
“阿千!”葉從容驚恐地喊道,他連忙招回麒麟殘影,擋住鬼鹿□□,沖向司味千。
那一刻心跳失速。
眼看鬼鹿就要咬住司味千,葉從容怒吼一聲,全力提速,全身靈力像要燒起來似的。
那白森森的牙齒,近在眼前,司味千強忍着被魂魄啃咬的痛楚,勉力催動千江月。
可是為時已晚。
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啪的一聲巨響,一道黑色長鞭橫空抽來,狠狠地抽中鬼鹿,抽得它身子一歪,哀嚎一聲,向後一退。
司味千擡起頭,看見一個背影,他穿着黑色長袍,上面繡了大朵合歡。
“你怎麽來了?”司味千驚道,心尖莫名一顫。
“阿千!”葉從容也已趕來。
紀雍眉頭一擰,打神鞭又是一揮,就在葉從容要碰到司味千的剎那,把司味千卷了起來,丢在一棵樹下。
“快調息。”紀雍冷聲道。
司味千被摔得差點骨頭散架,但他來不及多說什麽,立刻盤腿調息,把體內的魂魄逼出去。
葉從容看看司味千,又看看紀雍,忍了忍沒有說什麽,把注意力轉向發怒的鬼鹿。
紀雍看都不看葉從容,揮舞起打神鞭,長鞭所及之處,鬼軍魂飛魄散。
鬼鹿咆哮着撲來,紀雍把靈力灌入打神鞭中,靈活地在空中扭動,纏繞住了它的脖子。
“你還等什麽?快殺!”紀雍大喝一聲,持續往法寶裏送入靈力,控制住鬼鹿。
葉從容好歹成名已久,哪能受人驅使,但他強忍着,畢竟眼下殺鬼鹿為重。
他催動君子劍,毫不留情地刺向鬼鹿心窩。
鬼鹿又掙紮了幾下,轟然倒地。
兩人均是松了一口氣。
“司味千,感覺怎麽樣?”
“阿千,你還好吧?”
兩個人同時轉向司味千。
葉從容搶先一步,趕到司味千身邊。
司味千睜開眼,幸虧魂魄入體時間不長,及時逼出,否則後患無窮。
葉從容看他滿頭大汗,捧着他的臉龐,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水:“你等着,我去打點水來給你洗洗。”
看着葉從容匆匆離去,紀雍才不緊不慢地走向司味千:“啧啧,看不出來啊,是老相好嗎?”
司味千面色一冷:“你胡說什麽?”
“不是嗎?”紀雍無所謂地說,“看他樣子,可緊張你了。”
“我跟他不熟。”司味千冷着臉說。
紀雍哦了一聲,又是疑問的語氣,上挑的尾音,意味深長。
司味千心裏不太爽,還想再解釋什麽,忽然心口陰冷陰冷的疼,又是一個還未逼出去的魂魄在作祟。
他剛想繼續打坐,紀雍一步上前,左手按住他肩膀,右手扯開他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精壯的胸膛。
司味千半裸着身體,只覺胸前涼飕飕的,乳首因為驚栗而挺立:“你……”
紀雍用身體壓住試圖反抗的他,右手摸上他的胸口。
司味千心口一熱,疼痛被這股熱流緩解。
這時,葉從容剛巧打了水回來,看到了這香豔一幕,頓時勃然大怒:“紀雍!你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