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喬遷
丁凝探望了清塵,祈完福之後就下山了,可是清塵不放心她,堅定地要她搭乘馬車下山。
只是這山上都是從山下駕車上來的,要在山上找空的馬車并不容易。丁凝實在是不願意麻煩他,拉着桃竹就跑了。清塵看着她歡脫的背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下山比上山要稍微輕松一些,不至于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丁凝不想走階梯,索性就從車道那邊走,路平也緩。走着走着,一輛馬車停在她身邊。
宸王妃撩起車簾子,對着她微微一笑:“這位姑娘,下山路遠,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就乘坐我的馬車。”
丁凝笑道:“多謝夫人,平日裏馬車坐的多了,偶爾走走也不錯。”
宸王妃不贊同:“你一個姑娘家,打扮出衆,與一個小丫頭走山路實在是叫人不放心,你且上車,我送你回去。”
丁凝覺得這位夫人似乎管的有點多,短暫的考慮了一下,還是爽快上車:“那就多謝夫人了!”
前面宸王妃的馬車剛剛啓程,後面容爍的馬車就跟上來了,容爍遞了一杯茶給祝嬷嬷:“太後真的想讓這個女娃娃進宮侍奉!?”
閉目養神的祝嬷嬷緩緩睜眼,笑道:“到底是別人家生養的女孩兒,又豈能說帶走就帶走。此時不急于一時,少國公更是不必為此事操心,老奴自有安排。”說到這裏,她又頓了一下,補充道:“再者,宸王妃說的不錯,孩子的品性,從一件兩件事情裏頭看不出來,再多逗留一些時日瞧瞧,方是穩妥。”
容爍倒沒覺得這件事情很難辦,只是現在回頭想一想,這件事情還有點奇怪,有點……牽強。
這個小丫頭到底有什麽能耐,這樣得太後的喜歡!?
……
丁家遷宅的事情,随着丁永隽的一錘定音,進展的非常快,丁永善恨不得他立刻就滾出城外,再加上秦澤上任之後,很多事情處理的也及時,丁永隽很快找到了買家,将宅子以一萬兩白銀賣掉了,原本丁永隽的開價是八千兩,不料秦澤這個中間人大方的很,簽文書的時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丁老爺的宅子雖然不大,但是照圖紙來看,無論是修葺還是宅內布置都格外雅致,頗有格調,這個價錢不虧,買主也不是差錢之人。”
丁永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做生意的,可是白紙黑字的畫押文書就擺在這裏,他賣不了吃虧賣不了上當,再加上遷宅到莊子裏面之後,的确需要很多錢來打理,思及此,他果斷簽名畫押。
辦完了正經事,秦澤送丁永隽出衙門:“待到丁老爺喬遷落戶之時,別忘了請本官去喝一杯喬遷喜酒。”
丁永隽正正經經一拜:“定當如此!”
Advertisement
幾乎是丁永隽前腳剛拿到文書,确定了房屋的買賣,丁永善後腳就從衙門那邊收到了消息。
彼時,丁永善抱着一杯茶,眼裏全是得意的笑:丁永隽啊丁永隽,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你且等着,別說是今年,今生今世,你都別想爬到我頭上來!
距離泗陵商會會首選舉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丁永隽在外人看來似乎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但是丁永善了解他,他也是個有野心的人,對于他做的那些小動作,心裏的企圖,他這個做兄長的明白得很!
他正愁不知道怎麽将丁永隽從會首選舉的威脅中壓下去,沒想到他竟然要遷宅,還是遷到城東的莊子裏,這簡直是老天爺要幫他!
他馬上就會送他一個極好的喬遷大禮。
……
城東的莊子有三個,因為位置并不算特別好,走到官道的時間比較長,來往的人少,再往東走就是農戶的村莊了,所以往年的收成,華氏看一眼賬本,數目過得去沒什麽大的錯漏也就不管了,三個莊子分別有三個莊頭,這年頭,莊頭拖家帶口的住在莊子裏幫東家打理莊子,自己有吃有喝再拿點回扣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有些主人家心裏明白,也不在乎那點東西,索性就默許了,算是一個激勵。
東家要遷到莊子上的消息已經提前放了出去,出發這一天,華氏一言不發的閉目養神,一句話也沒說,不曉得是生氣還是認命。丁婕和丁素陪伴左右,一個面露擔憂的煮茶,一個滿不在乎的看書。丁永隽這幾天奔波勞累的,也沒睡好,幹脆在車上閉目小憩,秦氏和萬氏也是各自一輛馬車,相較于秦氏這一頭的安靜,萬氏這邊就熱鬧了。
一路上萬氏不時的撩開車簾子看外面。
自從丁永隽把她找回來,生下丁凝至今,萬氏已經很少出過門了,此番瞧着外面的景色,來來往往的熱鬧,萬氏有些興奮。
其實她并不抵觸外面的熱鬧和繁華,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她能做到不到萬不得已,絕對足不出戶呢。
丁凝思及此,有些疑惑,想也想不明白。
長長的車隊從老宅離開,慢悠悠走到第一個莊子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莊頭之一的王富老早就恭候在門口,瞧見馬車來了,趕緊叫莊子裏的下人過來幫忙。王富今年三十多歲,是家裏的二兒子,一個人蜀州來幹活,進了莊子之後做到了莊頭,也娶了一個妻子,周氏,剩下一兒一女。長子叫做王摯,次女叫王莺,年紀與丁凝幾個差不多。
聽到父親的呼喊,周氏親自帶着一兒一女出來迎接,王富的莊子主要是果園,如今并非農忙的時候,正在火屋裏頭烤火說話。
王摯生的虎頭虎腦的,看起來很活潑,養的也有些肥壯,但是王莺就生的很漂亮了,即便談不上傾城佳麗,也是一眼望過去能留意到的顏色。
兩個孩子都很懂事,到馬車邊上迎各位夫人和姑娘。
丁荃身手好,自己撐着馬車邊沿一躍而下,秦氏看在眼裏,微微皺眉提醒她,丁荃吐吐舌頭,趕緊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想着今天是喬遷的日子,她特地挑了大姐上次建議她穿的裙子,帶了禦賜的發飾,整個人看起來鮮活明麗,也看的王摯一陣臉紅。
“娘,這就是咱們的莊子啊。”丁荃是第一次來這裏,覺得很新鮮。
王富已經領着妻兒向丁永隽和華氏行禮,将人迎了進去。
王莺和王摯在這些光鮮亮麗的姑娘面前顯得很拘束,乖乖的跟在爹娘身邊。丁荃興奮地湊到丁凝身邊,用眼神示意她——這裏可比家裏大多了,往後挖地藏寶,下河捉鳥,大有可為啊!
丁凝也以眼神回複,表示贊同。
東家來了,交代莊子上的人口情況和賬目都是最基本的,王富看起來是個很老實的人,本冊一早就準備好了,恭敬的交給華氏身邊的蘇嬷嬷。
華氏神情淡淡的,顯然對這裏的賬目沒有一點心思,畢竟她往日裏為了給家中謀幾個更好的鋪子的上心都是大家看在眼裏的。
蘇嬷嬷捧着冊子,看着越發神色恹恹的華氏,趕緊道:“老爺,夫人昨晚有些受風寒,今日又颠簸了,精神不大好,還是讓夫人今早去房裏歇着。”
丁永隽看也沒看華氏,點點頭:“好,去歇着。”
華氏當即起身,對着丁永隽福了福身子告退,周氏趕緊起身領着華氏去她自己的院子,丁婕和丁素順勢走到華氏身邊,攙扶着她一并離開。
秦氏緊跟着要回房,這次換王莺帶她去房間。
萬氏倒是沒急着走,左右瞅瞅:“不是有三個莊頭麽,怎麽就只有你們呀。”
王富一怔,沒有答上來,倒是丁永隽搶先開口:“方才還喊着累,這會兒不累了!?阿凝,帶你母親回房休息。”
丁凝和萬氏對視一眼。
萬氏:我沒說累啊。
丁凝:讓你走你就走嘛。
于是萬氏也回去了。
等到前廳沒有人了,丁永隽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淡去:“吳、許兩家,都知道了嗎!?”
王富恭敬道:“都告知了的。”
丁永隽冷笑一下:“罷了,這德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這莊子的果園打理的極好,我不會動他,你大可放心。至于夫人和姑娘那邊,暫時不要驚動,也不要讓他們和那兩家的人有什麽接觸。”
王富:“是。”
丁凝和萬氏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才感覺到他們的新家和舊宅相比,還是有差距的。
床櫃都是最普通的木材,簾子也粗糙,選了姑娘家喜歡的粉色,卻不似家中用的那種光打進來能變得更美的料子,粉的有些土氣。地上鋪的是石磚,沒有柔軟的地毯。
不過王氏一家還是用了心的,至少這裏都幹淨整潔。王摯不敢多留,将東家夫人請到這裏就飛快的跑走了。丁凝還準備跟這個胖乎乎的小哥哥說說話,沒想他竟然避的這麽快。
“娘,你覺得不覺的有些奇怪?”
丁凝雙手托腮蹲在萬氏的面前,萬氏眨眨眼瞧着她:“哪有什麽奇怪的。”
丁凝有什麽就說什麽:“哪有東家來了,莊頭卻不迎的,我不信王莊頭沒說過,你說另外兩個是不是不喜歡我們搬過來呀。”
萬氏一搖頭,篤定道:“胡說什麽呢,這莊子是丁家的,他們再怎麽樣都是做事的下人,難不成這莊子還成了他們的呀。”
母親都這麽說了,丁凝也不好再問,萬氏未免她在胡思亂想,讓她自己随處玩玩,瞧瞧有什麽新鮮的玩意兒。丁凝點點頭,去找丁荃玩了。等到丁凝一出去,萬氏的表情也淡下來,她招來杜嬷嬷:“去打聽一下另外兩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
秦氏素來不怎麽管丁荃,所以丁凝來找她玩的時候,她興高采烈的與她手拉手逛園子。
從前他們的家裏頂多就是一個小花園,現在住的地方竟然有果園,不至于一望無垠,但是看起來新鮮有趣的很。聽說遠處的那座山也是他們家的,丁荃已經開始想上山打野味了。
“話說回來,這裏大是大一些,就是太簡陋了,你沒瞧見我們的屋子,那橫梁柱子都舊了,我娘一進屋子就開始四處撒藥,指不定還有蛇蟲鼠蟻呢。也怪不得大娘一副心死的模樣了。”
丁凝聞言,只是笑了一下:“大娘的心太大了,這裏可不夠裝。”
丁荃撓撓頭,“我娘說人往高處走是正常,大娘是侯府出身,現在要把這種鄉下莊子當做家來住,要是傳到侯府那邊,指不定要被嘲笑多久。”
丁凝嘆了一口氣,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哎——沒有侯府嫡女的命,得了侯府嫡女的病。”
丁荃趕緊四處瞧:“當心大姐聽見了,回頭給你穿小鞋。”
丁凝滿不在乎:“你當大姐不知道這個道理似的。”
“三妹妹什麽時候見我給旁人穿過小鞋!?”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果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丁婕端着姿态慢慢走過來,臉上看不出喜怒:“阿凝,我母親的确是侯府庶女出身,但是她到底是你的長輩,你還沒這個資格對她評頭論足。”
丁凝對人向來不會頂着上,這會兒她嘿嘿一笑,一拍嘴巴:“是是是,阿凝胡說八道了,大姐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丁婕的确沒和她計較,轉而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耐不住性子,沒坐熱乎就要到處跑,所以來告訴你們一聲,近幾日不要四處亂走,尤其是不要随意出莊子,無論去了哪裏,一定要告知府上的人,身邊的丫頭不可離身。”
丁婕這麽嚴肅認真,丁凝覺得有點不對勁:“大姐,怎麽了?”
丁婕搖頭:“沒事,人生地不熟,叮囑一番而已。父親剛到此處,要熟悉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那有空分神照顧你們,再者,馬上就是新年,你們也不想在年前有什麽折損,鬧個晦氣。”
丁荃莞爾一笑:“大姐放心,我會保護阿凝的!”
丁婕眸子一厲:“尤其是你!”
丁荃:诶!?
丁婕:“莫要覺得自己一身的功夫就了不得了,遇上那些拳頭解決不了的事情,只會越發的麻煩!”
丁荃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大姐,真的沒什麽事情嗎!?”
丁婕反問:“你很希望家裏發生事情?”
丁荃裏嗎笑嘻嘻的:“才沒有呢,我就是随口一問!”
丁婕的确就是來傳個話的,說完了就走了。丁凝摸着下巴,瞧這大姐的背影,心裏有些犯嘀咕——這幾個莊子到底有什麽問題!?
丁永隽遷宅這一日,容爍正好在秦澤這裏喝茶。
秦澤這個人沒什麽講究,喝茶上面倒是頗有造詣,也講究的很。一旁的正安正在煮茶,容爍懶懶的坐在椅子上,與秦澤閑聊。
“想不到蜀州距離盛京城偏遠,卻也是一片沃土,糧食莊家年年豐收,商人缽滿盆滿富裕難想象,就說那丁家員外的宅子,怕事能比上京城的一個王府了。
秦澤只是笑笑,不發表言論。
容爍忽然話鋒一轉:“京城中人多以為秦大人失勢,便是離仕途越來越遠,怕是沒幾個人能知道,秦大人心中有多大的野心。”容爍說到這裏,眉眼間多了幾分冷色:“不知道秦大人那位在穆國公府做幕僚的友人,知不知道秦大人這份心呢!?”
正安手一抖,差點掉了手裏的茶餅。
秦澤倒是一臉的淡定,完全沒有被人拆穿的慌張。
“少國公在說什麽?下官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
容爍心中冷笑:“我也是如今才知道,秦大人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當日秦大人在大殿之上,不畏強權不畏生死,毅然決然指出朝中買賣官爵受賄風氣,本是一件叫人高看的事情,若是秦大人真的有當日表現出的那番慷慨正義,容爍為秦大人鋪一條路,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竟幫了一個曾經坑害自己的人。”
秦澤一拍腦門,有些恍然:“少國公說的,莫非是剿匪一事!?“
容爍目光淡淡的:“秦澤,我今日既然選擇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就不要跟我顧左右而言他。誠然,當日剿匪獲勝,的确是有你的功勞在裏面,但将我坑上戰場的,也是你,你的目的不過是讓我信國公府欠你一個人情,為你沖撞聖上之事留一條後路。現在想一想,秦大人真是好一步險棋。”
秦澤老神在在的講道理:“少國公至今沒有少一根頭發,反而越發風光,秦澤撇了狀元榮光,來到這小地方做一個縣令,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我二人誰才是贏家,少國公這番話,着實沒什麽道理了。”
容爍本來就不笨,遲早會發現當初是他坑了他。
但正因為他聰明,所以他才選擇坦白的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秦澤,你的确是個有才能之人,一步一步,精妙算計,如今來看,你絕非池中之物,也不會甘心做一個小小縣令,他日即便封侯拜相,我也絲毫不奇怪,甚至可以裝作不知被你利用,所以我如今只問你一句話——你來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容爍的意思很明白了——若你是友,那你坑我一次也沒什麽,只要目的是好的,我甚至還能幫幫你。
但若你是敵人,那不好意思,你的仕途止步于此,縱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來。
秦澤沉默了一下,道:“少國公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世人皆知盛京城繁榮昌盛,盛京城的一個芝麻綠豆小官都比地方官的腿粗,若有機會,秦澤恨不能立刻回去,何苦來這個地方受罪!?”
容爍眼中浮起了一絲冷笑:“既然是這樣,那秦大人……好自為之。”
話畢,容爍茶也不喝,就這麽離開了。
正安有點擔心的湊過來:“大人,容少國公出身尊貴,容家在盛京城更是不可小觑,為何……”
秦澤笑了:“我又不是來做傷天害理之事的,有什麽好怕的。”
正安:“可是……”
“水沸了。”
正安閉上嘴,乖乖的去煮茶。
……
從縣衙出來,闵星道:“少國公,可要再查一查這個秦澤!?”
容爍搖搖頭:“他沒什麽可查的。”
秦澤從小就學識淵博,他與自己最大的不同,是他不僅僅博覽群書,還曾周游全國,他所有的謀略都不是紙上談兵,這樣的人不可小觑,若是能為己用,至少不會壯大朝中那些派別的實力。”
“他來蜀州,一定有目的。”
正安忽然追了出來:“少國公。”
他将一份地契給了容爍:“這是少國公日前命大人尋的一處宅子,大人知少國公身份尊貴,不敢尋小宅子委屈少國公,這個宅子正好,少國公今日便可住進去,若是需要其他的奴婢,附近也有不錯的牙行。”
容爍接過宅子的地契和中間人的文書,一看到價格的時候差點将紙撕碎了。
他的确是給了秦澤一萬兩,讓他尋一個住處,但這一萬兩只是一塊試金石,瞧瞧他會将多餘的錢怎麽辦,會不會想辦法自己克扣一些,沒想一萬兩的銀票,他就真的滿打滿算全付出去了!
簡直……混賬!
容爍捏着地契與文書,剛剛攀升的怒氣因為文書上的字忽然就停下了。
丁家!?
秦澤買的,是丁府的那個宅子!?
……
正安回到府裏,有些為難:“大人,您坑了少國公的人,又坑了他的錢,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秦澤喝着茶,淡淡道:“明碼實價,我又不曾中飽私囊,與我何幹!?若是少國公出不起這個錢,去找丁家撤了這買賣便是。”
他頓了頓,眼中浮出幾絲幸災樂禍的笑意:“若是他拉得下這個臉面的話。”
正安深深的為大人捏了一把汗。
秦澤不再多說容爍,問起了丁永隽一家的事情。
正安事無巨細的回禀。
秦澤聽着聽着,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看來這次真是丁永隽走運了,看在他養出來的女兒還是那麽回事的份上,他便給他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