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冰
男人朝她虛弱的笑了笑：“謝謝萬醫生。”
萬佐佐轉身朝外面走去，走到辦公室還沒坐下的時候突然一個護士匆匆忙忙找了過來。
“萬醫生不好了，病人家屬來鬧了。”
萬佐佐心裏一驚，跟着她急忙朝事發地跑去。
病人是個孕婦，努力彎着腰拉住丈夫不要鬧了。
“你別在醫院鬧，丢不丢人。”
“我就想少受點罪怎麽了，破腹産怎麽了？感情孩子不是你生你不知道疼是吧？”
孕婦滿臉淚水。
男人正跟着一個男醫生厮打着：“老子跟你說話沒聽見是吧？說了順産對小孩好，破腹産生出來的孩子不健康，你們擱着破腹産是不是想讓我們家多花錢啊，我們來醫院多少天了你說說？啊？錢鐵打的？”
醫生到處閃避着沒還手，不小心被男的重重一錘錘到了肚子上，頓時臉色大變，靠着牆壁就滑了下去。
周邊醫生護士都在攔着。
男人被攔着的時候還兇神惡煞往前奔，似乎還想來一錘。
萬佐佐跑上前去扶起男醫生，冷眼看他。
“把人松開。”
男人怒氣未竭，眼神兇狠的盯着這邊，随時有再打上來的趨勢。
萬佐佐冷笑：“方醫生有胃病，早上來得時候就沒早飯，要是被你打出個好歹，你家裏那幾個窯洞都不夠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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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有錢？”
萬佐佐慢條斯理的給方醫生揉了揉肚子，輕聲問道：“沒事吧？”
方醫生冷汗涔涔，搖了搖頭。
男人哽了下：“那又怎麽樣？我小孩明明可以順産生下來的，你說說你如果不是想多坑點錢怎麽會做破腹産？肚子裏是男孩字男人要強壯寫才好。女人做不得主，你們是不是打算不把我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裏，我告訴你們，老子不會簽字的！”
等方醫生稍微舒緩了點，萬佐佐松開他，往前走了幾步。
大概是看她比較狠，跟旁人不一樣。
男人下意識往後一退。
萬佐佐露出一抹遺憾的笑容。
“行吧，想順産？”
男人斬釘截鐵的說：“順産對孩子好？”
萬佐佐眼神微微一凝，反而好奇的看着他：“你家裏是有皇位需要繼承嗎？”
她眼神沒有絲毫溫度：“沒有的話自己選吧，想要一屍兩命還是要大人？或者兩個都要？當然，你可以換一所醫院。”
“順産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順利生下來，極有可能一屍兩命，破腹産倒是比較安全一點，母子平安。”
兩天後，萬佐佐遞了往主任辦公室裏離職手續。
走之前，方醫生挽留她：“其實你做的很好。”
萬佐佐看着他搖了搖頭。
她笑得很開心：“我早就不想當這勞什子醫生了，這麽多年錢也沒掙到房子也沒買。”
方醫生知道她。
萬佐佐是由一個級別比較高的教授推薦過來的，剛上幾天班就辭職，确實影響不太好。
他只是有些惋惜，但也沒強人所難，囑咐幾句就離開了。
萬佐佐學醫學了七年，等學成後已經二十五歲了，渾身身無分文，學校一個教授覺得她比較有能力，特意讓她去醫院實習。
錢沒掙到多少，倒受了一肚子氣。
萬佐佐往自己租的地方走，走到半路直接一個黑影沖出來，幾秒後她感覺自己渾身發涼，血液倒流，緊接着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前，她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是前兩天醫鬧的男人，據說生完孩子女人就纏着要離婚。
“佐佐。”
有人搖了搖她的身體：“佐佐，醒一醒。”
萬佐佐艱難的掙開眼睛看是誰。
萬青和正守在她的床邊，站直身體搖晃着她。
“警察那邊傳來消息說可以離開了。”
萬佐佐腦子發懵，還沒從自己被殺的陰影中掙脫出來，愣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說話間她才發現自己聲音像有痰堵住了一般，難聽的很。
刀刃刺破身體抽出後帶起的皮肉感覺是那麽真實。
她還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失血過多，但轉眼就好像換了一片天空似的。
萬佐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說：“哥，我是不是死了？”
萬青和揪了她一把，冷聲道：“你覺得呢？你昏迷了四天了，到時候要是再不醒來的話醫生說有生命危險。”
萬佐佐呆了呆：“哦。”
沒死啊。
萬青和有些擔心的看着她：“佐佐，你沒事吧？你之前說想買套房子的事其實我在物色了，過幾天你就搬進去吧，安全系數很好的。”
他有些難過的說：“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在外面租房住，我也沒有問過你。”
萬佐佐安慰他：“沒事，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我當時看到他的時候就應該不進去的。你不要難過了。”
“爸媽回來了，待會過來。”
“她給你走關系問了好多人，律師說你這樣的不會坐牢的，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明明很質樸的幾句話，萬佐佐卻眼角發酸。
她來這十多年，卻從未敞開心胸過。
這時她的哥哥，她親生哥哥，而不是書頁裏的一個名字，幾句話，他有血有肉有溫度還會擔心的問你是不是缺錢花了問你是不是需要幫忙。
她的父母生她養她給了她豐富的物質生活，給了她良好的教育基礎，她再也不用擔心有一天醒來回到現實裏面對的殘酷而無力的社會。
現實裏在她13歲的時候父母雙亡，去黑廠打了幾年工重回學校，攢了一些錢夠上高中。然後高二休學一年出去再次找了工作掙錢，她幹的銷售，吃提成，她很努力，考了醫科大學上了本科讀了七年，每年靠吃着獎學金生活度日。
有個任課教授實在看不下去，特意讓她中午的時候去他家吃飯，免費的。
有去醫院實習的機會特意招呼朋友多照顧照顧她，沒想到她剛幹了一個月，就發生醫鬧的事情。
萬佐佐死死咬住醫院的床被，任由眼淚橫流。
萬青和以為她害怕，忍了忍還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別怕，不管你以後怎麽樣，我都會照顧你的，沒有工作留了案底也沒關系，只要我在，我就不會少了你一口吃的，更何況你還有你的媽媽爸爸，她們會幫助你的。”
他商場上巧舌如簧，現在卻只能笨拙的進行着最本能的方式，用着自己并不熟練的節奏輕拍着。
萬青和想問她那個每天在萬佐佐睡着時候來看她的年輕人是誰，為什麽感覺比他做哥哥的還要緊張？
但此情此景他确實問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