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潛逃幾年
喧嚣的音樂炸裂着整個場館,刺激着神經。各色的酒精盛在杯中,随着清脆的碰撞聲晃蕩。燈光不斷的變換,投下來使每個人都模糊不清,看不清神情,但一定是愉悅的。
在這樣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場合,十之八九的人都不能拒絕沉淪下去。
隋淺是那十之一二。
她手裏捏着那酒杯,也不喝,輕輕環視周圍一圈,滿臉戲谑的重新回到了對面坐着的男人身上:“這就是趙先生的風度嗎?”
對方被嘲諷了,也神色未變:“我以為隋小姐會喜歡。”
纖白的指尖貼在杯壁,與裏面盛着的金黃色液體産生着一種微妙的化學反應,似乎是一種違和,又似乎是融合。
“煙熏生鏽釘确實還不錯。”絲絲縷縷的軟霧繞在她指尖,快要散盡時她才有了動作,直直喝了一大半下去。
霧這下是徹底散去了,她也沒了跟他繞彎子的心情:“趙先生約我出來,不是為了在這裏請我喝杯酒的吧?”
她還是在諷刺他。
他這時候找上她定是有事求到她身上,可絲毫求人的态度都沒有,約人談事約在了連椅子都不固定,可以随意搬動的散座,真真上不得臺面。
但隋淺還是來了,原因無二。
趙肖啞了一瞬,才說:“想見你的不是我。”
她自然知道,不然就憑他,是沒必要給臉的。
說來她都快忘掉這號人物了,他不知道從哪弄來她微信加她好友的時候,她才勉強從犄角疙瘩裏又調出這麽個人來。
她彎彎唇,笑的有些危險:“那就讓她滾過來見我。”
這話一出,趙肖立馬聞之色變:“你憑什麽用這種口氣說話?”
“就憑我是你爹。”她毫不客氣,以牙還牙。
這些日子在家裏無聊的緊了,她也會搜羅一些電視劇小說打發時間,這些話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幼稚,卻十分适合刺激如趙肖這一類人。
果然,趙肖臉色更差。
就當他坐不住,準備甩臉子破口大罵的時候,一只手卻把他起身的動作壓了回去,伴随着微責之意:“趙肖哥,怎麽能對女孩子這個口氣呢。”
聽着像是在怪他說話有些過了,倒不如說是在煽動他,恨不得希望他再多說幾句。
隋淺對他們這語氣裏細微差別的小動作視而不見。還有心思悠悠跟她打了聲招呼:“蔡小姐,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蔡偲栩神色淡定如常,“這裏太吵了,我剛點了包間,不如我們去包間裏聊?”
“行啊。”隋淺眉一挑,就這麽答應了下來。
蔡偲栩小幅度做了個請的手勢,隋淺看了眼她的手腕,收回了視線:“帶路。”
她語氣高傲,帶着微不可聞的諷刺之意,像是把蔡偲栩當這裏的服務員對待了。
蔡偲栩這麽敏感的人,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她氣的牙癢癢,卻也只能努力先穩住神色再說。
她們都起了身準備去包間,那趙肖自然沒理由不跟着。
他剛起身,蔡偲栩像是回過神這裏還有他這麽一個人一樣,對他笑了下:“趙肖哥,今天很謝謝你的幫忙。”
她知道以隋淺對她的厭惡程度,大概她剛找上她,都不用說明來由,她就會立刻拒絕并拉黑,所以她婉轉的想到了趙肖這條線。
兩人之前吃過飯,私下有結交,趙肖知道是隋淺一直在刻意刁難她,一直對她強調有什麽事盡管來找他,他會幫她。
再加上,趙肖曾經跟隋淺也有過一面之緣,只要從他母親那邊拿到隋淺的聯系方式,後面這一切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她自以為是這樣,殊不知隋淺能來只是因為知道這一切都是她想出來的罷了。
如果是趙肖,壓根不值得她見上一面。
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趙肖笑了笑:“不客氣,能幫到你才是。”
蔡偲栩準備摸索什麽,想到什麽又愣了一下,随即抱歉的對他一笑:“抱歉啊趙肖哥,我包落在包間了,手機沒帶過來,你和隋淺的消費我晚點拿到手機轉給你。”
這話婉轉的拒絕意味趙肖不會聽不出來,他喜歡她,也自然不會讓她難做。他只頓了一秒,随後柔聲說:“沒關系,不用給,咱們倆誰跟誰。那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發消息,或者打電話也行。”
他一邊說着,還看了眼在前面一小步路等着的隋淺,眼裏的意味明顯。
他怕隋淺會刁難她。
隋淺聽力本來就好,再加上習慣觀察別人,把他們倆這點小動作盡收眼底,不過也懶得說穿。
趙肖這人極其自卑又自負,年少時家裏桃園還不到如今這樣的規模,童年過的應該不算幸福和富裕,導致如今他骨子裏還是深深的伏着一些易導致動亂的因子。
蔡偲栩沖他柔和一笑:“好。”
兩人還有寒暄幾句的架勢,隋淺懶得再等,走了過去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一些暗流湧動:“有必要說這麽久?”
是了,她向來是個脾氣不怎麽樣,也沒什麽耐心的人,也因此在圈裏風評不怎麽樣,也就是這半年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蔡偲栩擔心自己的計劃會被察覺,沒心思再跟趙肖在這裏流連,只能匆匆把人打發走,再咬着牙給隋淺帶路。
“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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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的門被關上,輕而易舉的把喧嚣隔絕于外,只剩下裏頭正在放着慵懶浪漫的R&B,似乎在彰顯着點歌的人品味不錯。
桌上只擺着幾瓶沒拆的紅酒香槟,價位不太高的那種。
隋淺不貪酒,偶爾會喝一些,但她挑剔至極,以往能送到她這裏的都是一些別人私藏或者有些年份來頭的,有市無價的好酒,像蔡偲栩随便買的這種,她還真不屑得喝。
她坐在沙發上,不說話,也不動作,就這麽百無聊賴又帶點興致的看着蔡偲栩。
還挺好奇,她今天找她,是想怎麽對她下手?
是她貼在大腿上的那把手術刀,還是藏在左手手心裏的細針,亦或者……她包裏還有些東西沒有拿出來?
蔡偲栩自然也不會天真的以為隋淺會放下這拿捏了半天的架子主動跟她開口,她主動從另一邊走過去,在隋淺不遠處坐下,熟練的開了瓶紅酒,拿過兩個杯子倒上一個底。
其中一杯被推到隋淺面前,蔡偲栩把自己那杯一飲而盡,接着又倒了一杯:“放心,沒毒。”
“你窮途末路了?”隋淺冷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
蔡偲栩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一瞬間神經緊繃,猛地看向了她:“你什麽意思?”
隋淺格外嫌棄的把酒推開:“便宜的我不喝。”
原來是她想多了。
蔡偲栩一瞬間就冷靜下來,反應過來她是嫌棄之後,把酒接了過來:“沒事,我喝。”
“怎麽,蔡小姐才是來找我喝酒的?”隋淺輕笑,“我怎麽不記得我們的關系什麽時候好到這樣了?”
蔡偲栩一飲而盡的動作險些嗆到。
好在她經過七爺這段時間訓練摧殘,心性穩住了太多,大部分時候已經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很快重新穩住。
“定力倒是比以前好多了。”隋淺又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蔡偲栩徹底放棄走懷柔戰術,直接挑明了話題:“你是誰?”
“我是隋淺啊。”她笑,“蔡小姐為什麽這麽問?”
“我是問……”蔡偲栩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是反派局那邊的誰?”
受到設定影響,即使在替換之前看過原著,為了保證這個世界不會出差錯,除了任務者以外,任何一個看過原著的人,哪怕帶着最初的記憶,一旦來到劇本中,也會自然而然的相信任務者的身份。
蔡偲栩是努力回想,才想起來了一點蛛絲馬跡,她總覺得原來的那個人應該不叫隋淺才對。
畢竟使用哪個名字都是任務者自己的選擇,可以接替別人的名字,也可以根據意願保留自己的名字。
她糾結回想不出個所以然,後來就放棄了。
不過她确定自己應該是沒感覺錯。
她作為一個逃犯,已經潛逃了好幾年,狼狽不已,各處流竄,一有機會就找到那些破碎的殘本進行躲藏。
因為沒有修複,所以漏洞也多,她想逃出來也更加容易,這些年就一直這樣在各種殘本進出,直到快要銷毀時才倉皇離開,因此也壓根沒機會去關注局裏的情況。
她完全不認識隋淺這麽一號人物。
“那你呢?你又叫什麽?”隋淺沒反駁,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蔡偲栩一愣,沒想到她就這樣承認。
她突然笑了,癫狂的笑:“哈哈哈哈哈你承認了!你居然承認了!我就知道我的感覺不會出錯!”
“正派局的人?”隋淺微眯着眸打量她,“蠢白。”
傻白甜,她改了一個字,去了一個字,明晃晃的嘲諷。
蔡偲栩停了笑,目光複雜的看着她:“你識人的本事不錯。”
她伸出了右手:“認識一下,我叫安淼,三水淼。”
隋淺不緊不慢的擡起手,準備跟她淺握一下,蔡偲栩卻突然攥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也随着上來:“去死吧!”
她手指間赫然夾着一根尖細的銀針,看樣子是萃了毒。
可還沒等她刺下去,她的手就輕而易舉的被人截住。安淼反應過來,趕緊放棄了這個方式,松了她的手從腿上把手術刀取下來毫不猶豫的刺向她。
兩只不大的手握住她的雙手手腕,力氣卻大的像是要把她骨頭碾碎。
隋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安小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格鬥的本領很差?”
連核心力量都不夠,想去殺只狗都得迷暈了,不然還得擔心狗會反撲。
反應也差的要死,那一系列動作落入隋淺眼裏像是開了慢放。
“你的金主就這麽點能耐?”
她驀地松了手,一掌劈在安淼手腕,安淼疼的手一抖,兩樣東西就這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半分都不敢猶豫,後退一步伸手從包裏拿出藏好的槍,直接對準人扣動扳機:“去死吧隋淺,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任務者的身份。”
“現在,帶着我的秘密徹底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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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