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晌午,隋孜謙和徐念念一起離開徐府。

兩個新生兒看起來特別的小,好像小貓崽。早出來一點的老大還有點哭聲,老二就完全是一個悶葫蘆。徐柳氏心疼的看着兩個孩子,忍不住和女兒念叨了一句,不是足月生的,就是身體弱呀……徐相國昨晚便差人去京城第一寺廟西菩寺求了平安符,熟識的“好棋友”主持人人回話,孩子身體既然不好,就起個賤一點的名字,或許能養活的長一些。

徐相國便将翻看了有些時候的書籍收了起來,仔細琢磨到底要多賤的名字,才能看出是真卑賤呢……狗蛋?狗狗、蛋蛋?大名他自然不敢如此叫,小名随便一下無所謂吧,反正都是為了孩子長命百歲。

徐念念無比同情那個叫做蛋蛋的小弟弟……

不過後來聽說,這名字實在不雅,徐柳氏堅決反對,就變成了大寶叫狗狗,小寶叫熊熊。

都是動物,夠卑賤了吧!合在一起狗熊,怎麽着都不是人!

襄陽侯和夫人回來了,府上幾個管事站成一排,在外面迎接他們。襄陽侯府上沒有長輩,三個曾經奶過襄陽侯和他哥哥的奶嬷嬷便是半個主子。分別是李嬷嬷,王嬷嬷還有夏嬷嬷。他們的兒子也領着差事兒,備受主子重用。後宅那點事兒,隋孜謙是懶得管的,不過既然此次打算認下徐念念這個妻子,有些人便需要敲打一下。

馬車停了下來,隋孜謙率先下車。他披着白色狐貍毛的襖披,臉龐仿若雕刻般的好看英俊,一頭烏發束起在腦後,滿身的貴氣令人側目。

他淡淡的掃了一眼門口那些下人,一言不發的回過頭,道:“念念?”

徐念念墨跡的掀起簾子,走了出來。她一身暖粉色,襯着臉頰更加白裏透紅,水嫩柔潤。

隋孜謙眉眼不由得溫和起來,說:“怎麽?娘家待美了,已然不願意回家了?”

家?徐念念張開嘴巴,終是沒有多言。眼前的隋孜謙很陌生,陌生的更令她覺得可怕。站在隋孜謙身後的衆奴仆不由得心頭一驚,什麽情況。主子這是……這是在心平氣和的調侃夫人嗎?

太毀三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表情最誇張的要屬一個穿着黃色襦裙的姑娘,她頭戴金釵,手腕處是翠綠色的镯子,脖頸上還帶着翡翠墜子,一身的行頭顯得她特別富貴。小姑娘皺起眉頭,走了出來,道:“表哥,你可回來啦!”

隋孜謙微微皺眉,看向遠處的女孩,他是大嫂子的外甥女,叫做黃湘兒。父母早逝,被大嫂子接到襄陽侯府住着。後來大嫂子和大哥一起去了,便一直當是表姑娘養着。今年已經十六歲了。他同她并未有很深的交集,黃湘兒的生活一直交給黃嬷嬷打理。黃嬷嬷是大哥的乳娘,興許都姓黃,對這個失母的表姑娘伺候的特別精心。

徐念念淡淡的掃了一眼黃湘兒,這個她曾經特別厭惡的女孩。至于為何厭惡,傻子都能看出來,表姑娘窺視她夫君嗎?可是時過境遷,如今的她竟然不覺得心痛了,對于這種無關鍵要的路人甲,徐念念不想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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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黃湘兒必然不這麽想,真是怪了,表哥從來不待見這位嫂子,今個竟是一起共乘馬車歸府,還弄的聲勢浩大,這是為何?女孩子想的比較多,黃湘兒故作孩子氣的往前走了兩步,嬌聲道:“表哥這次出去的時間真長,可是辛苦了。應該是還沒吃午飯吧,湘兒已經讓廚房準備好了。”

隋孜謙掃了她一眼,不由得回頭去看徐念念的表情,發現她眼底平靜,并無波瀾,心頭說不出是覺得她懂事兒了,還是微微湧上一股酸澀。

有些許不痛快,那麽發洩出去?

隋孜謙沒有去搭理眼前衆人,回頭将手遞了過去,說:“下來?”其實若徐念念作作不下來,他或許可以采取一些極端手段,比如,抱她下來?

徐念念見他目光柔和的可怕,認定物極必反或成妖……她、伸手攥住他的手,下了馬車。然後她想抽回手,卻是被隋孜謙攥的死死的。

黃湘兒臉色特差,這、這……侯爺怎麽就和那個讨人厭的徐念念相處融洽了呢?

隋孜謙無視衆人的眼光,拉着徐念念就進屋府邸,直奔廳堂。他示意管事們跟在身後,開口對徐念念道:“我聽岳父大人說,你出嫁前是在徐府管家的。”

徐念念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隋孜謙将幾名管事和嬷嬷聚在一起,不過是宣布日後由夫人管家。并且讓李嬷嬷把手牌交了上來,由他親自遞給了徐念念。

徐念念猶豫片刻,直言道:“我身子不好,還是讓李嬷嬷代管吧。”這位李嬷嬷是隋孜謙的奶媽媽,算是府上老人,看起來和氣,卻是并不喜歡她。回想剛嫁過來的時候發生的幾次沖突,和府上這群老人,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也是她幼稚,着了別人的算計。

隋孜謙搖頭,淡淡的說:“主子讓奴才辦事情,那是看得起他們。但是萬沒有讓個奴才管家的,不管是誰。”他說的話有些重了,李嬷嬷膽戰心驚的跪地上,恭敬道:“夫人快別折煞老奴了,這家本就應該是夫人來管呀。”難不成夫人和侯爺告自個狀了?否則為何一向不管後宅事情的侯爺張口閉口就是奴才……她雖然奶過侯爺,卻是知道侯爺是個看重尊卑,心腸很冷的人。若是犯了忌諱,誰都別想逃脫懲罰。

徐念念望着手心裏被他硬塞進來的侯府令牌,突然覺得沉甸甸的。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當她選擇放手的時候,隋孜謙卻又覺得将她來回原來的生活。

隋孜謙又吩咐了一些事情,看了眼天色,道:“擺桌吧。”

下人們急忙稱是,菜品很快就上來了。大多數是肉菜,緊着隋孜謙的喜好。徐念念不愛吃豬肉,再加上近來調養身體,大多數吃素,于是動了兩下筷子便不再動了。等着熬過了飯食,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隋孜謙見她心不在焉,問道:“可是覺得不好吃?”

徐念念怔了下,說:“我胃口不太好。”

隋孜謙放下筷子,命人喚來香涵,說:“夫人胃口不好,吃些什麽才是?”

徐念念沒想到她胡謅的理由罷了,這人還真當真了。香涵心裏也苦惱着呢,她是專治女人病的呀……她猶豫片刻,直言道:“夫人若是胃不舒服,就煮點稀粥比較好,或者面條。菜品方面要清單,不油膩的,尤其是忌性寒的吃食。”

隋孜謙哦了一聲,望着一桌子的大魚大肉,看向旁邊的廚房管事,道:“黃湘兒是府上表姑娘,何時需要她管起廚房的事情了?”

廚房管事愣了下,暗道那是主子,讓他們做飯他們還能說不做嗎?

他又想起什麽,喚來黃嬷嬷,說:“黃姑娘的小叔叔前陣子是不是來過人?”

黃嬷嬷愣住,應聲道:“嗯,說是姑娘大了,想給她說親事兒,然後從黃家出嫁。”

“這倒也是理應的。”隋孜謙淡漠的說。

黃嬷嬷吓了一跳,說:“主子,這可萬萬不得。”

隋孜謙皺起眉頭,道:“從何說起?”

“主子還記得去年湘兒的叔叔為了點錢財,就曾擅自要給她許配給商戶。”黃嬷嬷養了黃湘兒這些年,加上兩個人姓氏的親密,早就當成嫡親閨女了。

隋孜謙不快的斥道:“放肆,她是主子,你是奴才,何來湘兒二字。”

黃嬷嬷自知語失,也是察覺到主子似乎有意插手後院的事情給夫人立威,別倒黴催的讓他們撞上,拿來殺雞儆猴吧?

她急忙跪地,扇了自個一巴掌,道:“奴婢有罪,求主子饒恕。當時黃姑娘為此來求過侯爺,然後侯爺就命人捎話給黃家,然後才作罷。”

隋孜謙早就忘了去年事情的緣由,卻是不知道,單憑他一個眼神,就有人願意放棄很多到手的利益。黃家便是如此,既然黃湘兒仗着襄陽侯拒絕了這門親事兒,他們萬不敢輕易将襄陽侯得罪了。哪怕隋孜謙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光靠着黃嬷嬷和管事一句話,黃家就知道退了。更何況,黃湘兒志在侯爺,她叔伯家知曉了必然是支持的。如今黃家早就落魄,否則也不會輕易和商戶結親,還不是窮的!所以黃家男人覺得反正侄女有別人養着,跟個官家小姐似的,他們樂得清閑……

隋孜謙淡淡的看了一眼卑微的黃嬷嬷,扭頭看向徐念兒,說:“夫人如何看?”

徐念念愣了片刻,開口道:“黃湘兒畢竟姓黃,侯府若是願意養着便養着,但是府中事情我想就不需要她再插手了吧。”

隋孜謙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麽覺得。”

徐念念挑眉,見他眼底帶笑,扭過頭不再去看他。

“另外,廚房管事和黃嬷嬷在這件事情上都有些失職,不如,就罰一年的銀錢吧。”這個處罰是非常嚴重的,意味着一個管事,一個嬷嬷,全年零收入。往常人家,三個月俸祿便已經很多了。可是隋孜謙對後宅事物沒甚概念,在軍中,犯錯者輕則仗劈,重則死刑,不過一年銀錢,實在是輕柔的處罰。

廚房管事急忙謝恩,忍着把喉嚨裏的血咽了回去。

他可真冤,不過是按照黃姑娘的囑咐命人準備食材,做了頓飯而已。

黃嬷嬷卻是真怕了,侯爺罰他們,卻不讓夫人出口,豈不是不願意夫人做這個壞人?

徐念念欲意張口,最後決定閉嘴。不管是廚房還是黃嬷嬷,當初可沒少給她下絆子。外面那些風言風語,若是沒侯府下人們傳出去,誰又會知道?

所以、活該,她才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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