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屋內,氣氛和諧,淡黃色的燭火不停跳動着,兩個人難得心平氣和的說了會話。
隋孜謙盯着手裏的手繃,問道:“你、很喜歡女紅?”
徐念念一怔,慚愧道:“不是的,我在姐妹裏面算是女紅很差的那種人。只是在莊子上無聊,打發時間罷了。”
隋孜謙莞爾一笑,說:“我随身比較喜歡的一把劍套上的平安符掉了,你幫我重新繡一個可好?”
徐念念愣了片刻,自我寬慰道,只是給一把劍做女紅而已,就沒必要較勁了吧。
她痛快的應了下來,問道:“你喜歡什麽樣子的?”
“寶藍色、配金線,大一點,帶細穗,若是方便就繡個字,便是‘明’吧。”他的字是季明,徐念念瞬間了然。就是覺得怪怪的,怎麽看都覺得不太像是搭配劍套呢。
隋孜謙見她應下,沒來由的心情好了幾分。深夜了,他其實應該回到自己的院子,可是,難不成徐念念真打算和他繼續分房睡嗎?
他故意磨蹭了一會,徐念念忍不住提醒他,道:“侯爺,時辰不早了,明個你還要進宮呢吧。”
侯爺心塞了,點了下頭,說:“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徐念念痛快的吩咐,岫紅,去送下侯爺。
……
岫紅慢搓搓的離開。她回來的時候徐念念已經穿着亵衣躺下來,看着她,道:“天氣真冷,今年怕是要提早用上炭火了。你住外屋,需要不需要加床被子?”
岫紅搖頭,說:“奴婢火力壯,覺得還好。姑娘,我瞅着姑爺性子好太多了。”
……徐念念瞪了她一眼,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其實最初侯爺應該是生姑娘的氣,可是現在既然想要要過了,侯爺所做也還算可以。姑娘跟誰過不是過呢,一定要和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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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念嘆氣道:“不提了。有些事情揪着的就是一口氣!”
岫紅見徐念念一臉的不耐,便沒有再勸說。
次日,宮裏的女官來的很早,徐念念上午給她安排了個屋子讓她休息,定下每日中午授課。然後她去前堂給管事們開小會,要求一套府裏全部人員的名冊,以及每個人的用度。若是親戚關系,也務必在名冊裏補充标明。襄陽侯府這種人家,是不可能采買丫鬟的,基本上全部是死契或者家生子。
不經意間,一個晌午就這麽過去。隋孜謙一早被聖人叫進宮裏,所以徐念念整個人覺得很輕松,沒有什麽壓迫感。
內城,國子監。
好久沒來上課的徐雨戒果然被老師罰站了。他灰溜溜的站在門外,覺得日頭怎麽這麽大呢?一個影子飄了過來,吓人一跳。
“寧三,你幹嘛!”徐雨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寧三撇了撇唇角,說:“我休假時候的功課沒做好,背不出書,也被老師罰出來了。”
他頓了下,說:“你傻啊,幹嘛不找個有房檐的地方站着?”
徐雨戒覺得他說話有道理,道:“那我們換到窗戶底下吧。”
“好!”兩個人偷偷蹭着到了有個房檐遮太陽的窗戶底下。偶爾有誰從他們面前經過,還納悶這兩個家夥怎麽會湊到一起呢。
寧三想起什麽,說:“你們何時回來的?”
徐雨戒神色黯然,道:“我嫂子生産那晚……”
寧三頓時覺得自己很惡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歹孩子沒事兒。”寧三寬慰他。在大多數男性視角看,子嗣似乎永遠比女人重要。
“哎,我哥哥可傷心了。”徐雨戒嘆氣道。
“可以理解吧。”寧三歪着頭,想了片刻,說:“若是我未來妻子因為生孩子沒了,我覺得我也會很難過的。”
徐雨戒附和道:“我想我也會很難過的!”
兩個連女孩子手都摸過的男孩子一本正經似的感慨着……
“一會我請你吃飯吧。”寧三主動道:“對了,那個徐莫言呢?你不是說他也要來上學的!他難道進京不是為了上學?”
徐雨戒被他問蒙了,道:“什麽言?”
“徐莫言啊。”寧三一副看傻子的樣子,說:“這麽快你就不要他啦?”
……徐雨戒臉上一紅,道:“他、他是來投奔我爹的,拜在我爹門下,和我爹上學。”三姐姐一直都是和爹學習的,他這麽說也不算撒謊吧。
寧三見他臉紅,自個也有些心虛,說:“徐莫言……長得可真好看啊。”
徐雨戒愣了片刻,啊的一聲,搖頭誠懇的說:“不,他沒你秀氣……”
!!!寧三臉色沉了下來,道:“你才秀氣呢。”
徐雨戒很認真的看着他,說:“我不秀氣的,我胖。”
“你這個臭肥豬!”寧三急了,說:“我最讨厭別人說我長得好看!”
徐雨戒覺得冤枉,明明是他先說好看兩個字的啊。寧三撇開頭不理徐雨戒,過了會又說:“徐莫言很愛讀書嗎?可他是不是家境不好,所以才來投奔你們?”
徐雨戒覺得他實在是問的太多了,猶豫道:“他在家裏的日子……是挺苦的,所以才會去李家村,投奔我們。”姐姐都投湖死過一次了,在侯府日子過的多凄苦?
“改天叫他一起出來玩吧,我對他印象挺好的。”寧三糊裏糊塗的說了一句,只是覺得那孩子眼睛特別明亮,一個月沒見,還有點想。
“你确定想和他一起玩嗎?”徐雨戒皺起眉頭,說:“你上次還嫌棄他笨,身體又柔弱。”
“沒關系,我們讓着他點就是了。怎麽,你還想将徐莫言藏起來不成!”寧三故意兇他,暗道徐雨戒這個臭胖子一點都配不上徐莫言,他、他想把他們拆散了。徐莫言那麽和藹親切的一個人,定是兇途末路了,才會變成小胖子的那啥……
徐雨戒不願意和他争吵,索性點了頭,道:“看機會吧。”
“好!”寧三樂呵呵的應承下來,眯着眼睛說:“我們擊掌,一言為定!”
……
午飯的時候,寧三帶着他一起去吃螃蟹。十月份的大螃蟹特別好吃,這玩意是新鮮物種,全京城只有一家叫做都一處的酒樓在賣。
徐雨戒第一次吃螃蟹,有些忐忑,道:“這玩意怎麽吃!”他方才被寧三帶去廚房看了一眼,那活物到處跑,爪子還紮人。
“掰開就可以吃啊,那個黃可香了。九月底的時候貨多,現如今說是快過季了,存貨不多,咱們最多一人一個,放在幾年前,這都是貢品,皇宮裏的主子才吃得到。”
徐雨戒嗯了一聲,有一種“偷嘗禁果”的感覺。
他以前聽說過這個東西,但是是貢品吃不起。今年第一次在京城都一處開賣,但是也有限量,寧家霸道,衆人不願意得罪寧三這小混蛋,這才買的來。
“三郎,謝謝你啊!”徐雨戒認真的說。
寧三被他那句三郎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順口道:“下次帶徐莫言一起來吃!”
……
“我、我當你們是好兄弟嘛。”寧三郎想起徐莫言安慰自個時候明亮的眼睛,心虛的解釋着。
“那、我回去看看,他有沒有空。”徐雨戒很是羞愧,吃人嘴短,誰讓他饞呢。
就在兩個少年各懷心事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上了二樓,沉聲道:“戒哥兒,衡哥兒,你們兩個怎麽聚在一塊了。若不是方才衡哥兒嗓門大,我以為看錯了人。”
寧三和徐雨戒同時回頭,入眼的是襄陽侯隋孜謙。
他一身寶藍色長袍,腰間配件,玉面如冠,好不帥氣。
“隋大哥!”
“三姐夫!”徐雨戒大聲的說。隋孜謙是他三姐夫,他驕傲着呢!
隋孜謙眯着眼睛,非常滿意,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說:“怎麽在此吃飯,沒去上課?”
兩個家夥立刻噤了聲,貌似老師讓他們罰站,沒說下午就可以不過去吶。
“衡哥兒,你又闖禍了吧。”隋孜謙看向他,一點都不意外。
徐雨戒想着方才剛吃過寧三的螃蟹,不能讓寧三挨說,道:“我先被罰了。”
這自黑的功底……
隋孜謙蹙眉,道:“為什麽?”
徐雨戒尴尬的說:“老師留的功課我都沒完成,背書又錯字連篇,老師怒了,就讓我出來罰站。”
隋孜謙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已然有了決斷,說:“今個你姐姐第一日管家,一會去侯府吧。”
徐雨戒眼睛一亮,道:“可以嗎?”
夫子說會告訴他爹他的表現,若是能躲到姐夫那去,實在是太好了!
隋孜謙眯着眼睛,心裏暗道,若是帶着戒哥兒回去……徐念念會不會開心一點,省的總板着個臉,防他跟防賊似的。
寧三郎看着他們,覺得納悶,隋大哥不是煩死徐念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