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徐袅袅在太子那尋不到好處,便努力讨老皇帝和皇後娘娘的歡心。可惜她是徐家女,隋蘭湘本身就對替嫁的徐念念有偏見,見她生的媚俗,還府邸縮小,心裏厭惡的要死。
皇帝也覺得太子妃不夠端莊大氣,但是他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當時在置氣,索性自我安慰,就當是給徐首輔面子,于是待徐袅袅還算溫和。
自從皇帝病愈這一年以來,他的身體好像煥然一新,幹什麽都充滿幹勁。尤其是在女色上,說不上日日歡歌,卻也是老當益壯了。
皇後聽聞後,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抱着他的小兒子,唇角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徐嫣嫣的蹤跡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尋不出一點線索。千家是唯一康親王府脫不開幹系的一派,可是若是讓人知道千家知道這事兒,豈不是千家也敗露了?
眼看着過年後畫姐兒就要嫁給太子殿下了,千老太爺反複琢磨此事兒前因後果,除掉一切有可能扯上千家的隐患。
至于康親王府,誰能想到做叔叔為了離間親侄子走了這麽一步棋?再加上還是千家人将徐嫣嫣故意扔進他們家的,反倒是沒被當成重點排查對象。
轉眼間,就該過年了。徐念念氣色稍微好了一些,自從徐嫣嫣失蹤以後,她偶爾會感應到對方的存在,至少,她還活着。這個念頭無比強烈,而且除了最初那幾日她心口痛的難以複加,經常從噩夢中驚醒,近來卻是再也沒有過那種感覺。
仿佛妹妹就在娘家,圍繞着兩個侄子身旁,一切如常。
年二十九,皇帝在殿前宴請百官,太後娘娘在後宮招待女眷。皇後娘娘隋蘭湘修養得益,身材恢複如初,小皇子接近半歲,胖胖的備受太後娘娘喜愛。
寧昭儀牽着兩歲多七皇子黎弘賜,引導着他像個小哥哥似的照看八皇子黎弘恩。
八皇子站不穩,為了讓他活動自如,奶娘在地上鋪了一層厚重的被子,讓他練習爬行。這孩子也不曉得随了誰,揪着七皇子黎弘賜的褲腳移動,卻不懶得爬一步。
皇後娘娘看着小兒子笑個不停,溫柔道:“恩哥兒這個小懶蛋……”
寧昭儀急忙嬌笑,說:“娘娘哪裏的話,照我說八皇子可真聰明,知道借着哥哥的力氣往前拱着身子呢。”
“呵呵,是嗎?”隋蘭湘揚起唇角,沒有誰不愛聽奉承自個孩子的話。
寧昭儀想起什麽,說:“娘娘,我們家悠然的事情,還要托娘娘惦記呢。”
Advertisement
隋蘭湘挑眉,道:“不是說她大伯母看重一戶人家?對方那少年郎我見過,挺不錯。”
寧昭儀嘆了口氣,說:“娘娘,這裏人少,我叫娘娘一聲姐姐。悠然什麽心思,別人不知道,姐姐還不曉得嗎?說起來我都覺得害臊,可是那孩子……哎,對襄陽侯一往情深呀。”
隋蘭湘抿着唇角,她自然看得出寧悠然稀罕她弟弟襄陽侯隋孜謙。思及此,她不由得莞爾,嫡親弟弟被人惦記着,就好像為人父母者那種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感覺,她難免得意。
可惜隋孜謙已經娶妻,和離麽……眼下卻還不是時候。
可若真真到了時候,弟弟卻是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那時候寧昭儀的忠心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幹嘛讓弟弟娶個四角不全的女子?
所以,她故作遺憾的嘆了口氣,道:“或許是沒有緣分吧。”
徐昭儀心裏冷哼一聲,也明白寧悠然耗到現在,是沒可能做襄陽侯正妻的。況且悠然都已經十八歲了,在大黎十八歲是老姑娘。
她躊躇片刻,想起悠然昨日進宮後的那番話,道:“悠然是個死心眼,我勸了她許多次,可是都沒有用。還望姐姐看在你我這些年的情分,何況悠然也算是姐姐看着她長大的份上,給悠然尋個去處吧。至于名分,若真在乎,又何必熬到今日?”
隋蘭湘點了下頭,按照寧昭儀的意思,就是做良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妾,那麽就無所謂委屈不委屈謙哥兒的了,并且納寧昭儀嫡親的妹妹,寧家嫡女做妾,說出去丢人的又不是隋家?她弟弟有本事讓人心甘情願罷了。
隋蘭湘淺笑的抿了口茶水,說:“我知道了。難為悠然一番癡心,我會盡如她願。”
寧昭儀千恩萬謝,心裏卻是罵了隋蘭湘好幾句。她這輩子給皇帝做小,妹妹居然還要走這條路,真是郁悶!
襄陽侯那塊冷石頭,到底哪裏好?若只是心頭的不甘心,那麽為了不甘心犧牲一輩子的話,寧昭儀搖搖頭,妹妹是養殘了,她還是一心帶她的小七吧。
反正妹妹若真嫁給隋孜謙,不管是妻是妾,于七皇子沒有壞處。隋孜謙有幾分本事兒,又是太子殿下最敬重的舅舅,日後他的小七不僅可以靠着太子哥哥,還有襄陽侯姨夫。
至于妾氏親戚根本不算親戚這種事情,寧昭儀自動忽視。隋家和寧家關系甚好,她妹妹又是個大美人,襄陽侯難不成會一輩子不碰?只要有一次,慢慢熬着,多冷的石頭也會捂熱。
男人,不都那麽回事兒?好像近來春心泛濫的老皇帝,聽說又有美人懷孕了。
說來奇怪,皇帝撒種撒的歡,可是種子質量卻不太好,前兩個懷孕的美人都沒抗住,不到三個月就流産了。
吃完晚宴後,老皇帝又嘗了鮮,據說是下面獻上的四個異域美人兒,從年初二開始安排侍寝。眼看着破五,半夜三更,忽的一聲哀嚎,皇帝的美人殿宣了太醫。
襄陽侯隋孜謙在宮裏過年,立刻帶兵封鎖了幾大城門。
有傳言皇帝和美人們“戰況”激烈,刺激昏過去了。嫔妃們對此很敏感,好在雙妃從未得罪過皇後娘娘,千貴妃又搭上太子這條線,寧貴人本身就是隋家盟友,一時間後宮有權利的女人們對老皇帝的突然病重,似乎早有預料。
将近五十歲的身體還這般不愛惜,出事兒是遲早的事情……
太子黎弘宸放下手中要事兒,前往雲鳳殿,道:“母後,父親醒了嗎?”
隋蘭湘示意人都出去,低聲道:“尚未。”
……黎弘宸臉上一熱,支吾道:“真的是、真的是縱欲過度嗎?”
隋蘭湘想起什麽,見他眼底清澈,十分不好意思,蹙眉道:“你和太子妃是不是還未同房?”
黎弘宸尴尬的低下頭,等着挨訓。
“你這樣、不好。”隋蘭湘認真的說。
黎弘宸咬住下唇,說:“母後,我不喜歡徐袅袅。”他頓了片刻,找理由道:“再說,徐首輔看起來也不喜歡她啊!”
“呵,不喜歡?他不喜歡徐袅袅又如何?徐袅袅姓徐!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何況她是皇上給你選的太子妃,你如此行事兒,就不怕別人認為你有隐疾嗎?”
“可是我沒有隐疾的……”所以他不怕別人說。
隋蘭湘愣住,她發現太子比想象中還要純情,那麽現在這種情況下,老皇帝,是可以醫治,還是讓其身子體虛,腎虧而亡?
“你去守着你父王吧!”隋蘭湘眯着眼睛,淡淡的說。
黎弘宸強笑一聲,道:“母後,你不許生我氣。”
他稚氣的樣子帶着幾分真切,隋蘭湘揮揮手,說:“去吧,真拿你沒辦法。”
黎弘宸行了禮,跟随宮女離開雲鳳殿。
隋蘭湘發了會呆,問親信嬷嬷道:“襄陽侯呢?”
嬷嬷回複:“巡視呢。”
“喚他過來。”
沒一會,襄陽侯隋孜謙就大步走進來,他頭發有些亂,可見這些時日休息的不好。
“孜謙,辛苦你了。”
隋孜謙搖頭,道:“娘娘多慮了。”
“城外什麽狀況。”
“基本都在屬下和寧大人的控制之下。河北駐軍、通州大營、包括山東省的兵基本協調得當。”
“嗯。”隋蘭湘點了下頭,幽幽的說:“既然如此,再讓太醫醫治幾日,若實在不成……”
“娘娘節哀。”隋孜謙恭敬的說。姐弟兩若有所思的對視一眼,沒有再言其他。
隋孜謙處理好皇宮的事情,便回到他和徐念念的小院子。皇帝是在年初五出的事情,如今整整五天過去了,他們全家本在宮裏面。他挂心徐念念,便強把她留在了宮裏。
徐念念穿着一身厚重的襖裙,站在院子裏吸了吸空氣,她悶的發慌,整個宮裏的女眷都被禁足,包括她。腳下是一層厚重的積雪,踩起來嘎吱嘎吱的發出響聲。
隋孜謙拐進月亮拱門,映入眼簾的白色世界裏,有一個将自個裹成包子的粉衣姑娘。他心心念的女孩,手裏捧着暖爐,噓了噓,臉上是淡淡的紅潤。
他心頭一軟,木然的臉上揚起一抹柔和,喚道:“念念。”
徐念念愣住,扭過頭,吸入一片寒氣,好像冰山似的撲過來。
她整個人被隋孜謙攬入懷裏。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徐念念皺起眉頭,直言道。
隋孜謙疲憊的嘆了口氣,緊緊的攬住她,低聲說:“念念。”
……
“要變天了。”他語氣平靜。
徐念念身子僵住,還不如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