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
顧從決生前看到的最後畫面,是車火閃爍。
刺眼的光照得他睜不開眼,在幾乎要看清車子模樣的同一時刻,他失去了意識。
随之而來的是更刺耳的剎車聲,以及周圍路人的尖叫:“啊——死人啦!!”
原本安靜得能聽見風雪呼嘯聲的街道,忽然變得“熱鬧”了起來。人群湧動、周圍車火交錯,惋惜的嘆息和害怕的驚呼混雜,像一場滑稽的鬧劇。
其中不乏有眼尖的人,在看過意外身亡的少年的臉後,低聲議論:“天啊,那孩子瞅着怎麽這麽像市裏有名的‘神童’啊?”
“好像……就是吧?”
另一人打了個哆嗦,伸長脖子又看了一眼死者。
“十五歲當高考狀元,十七歲修完大學在校課程的那個?”
這些議論聲都離顧從決很遠,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他像飄浮在半空中,明明閉着眼,鼻子和耳朵都被某種液體堵塞,導致他看不見、聽不清、嗅不到,但他卻能感知到周圍人的神态和動作,聽見他們的聲音,聞到滿地散開的血腥味。
啊。
他這是死了吧?
現在在經歷的,是所謂的“走馬燈”嗎?
顧從決的心情很平靜,既沒有求生的欲望,更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對他來說,死亡是他希求許久的解脫方式。早在大學畢業、被惡毒表舅嚴聲勒令“不準你讀研”後,他就已經沒了茍活的念想,只想早日脫離生不如死的生活環境。
唯一讓他放不下的,只有沈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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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答應了沈言星會努力活着,活到十八歲、十九歲、二十歲……等到生日,就讓沈言星來為他慶生。可是他食言了,他先沈言星一步走了,将沈言星留在了地獄一般難捱的“人間”。
他死去得好突然。突然得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沈言星:我好像喜歡你。
沈言星會被吓到嗎?
沈言星會覺得,喜歡男生的他是怪物嗎?
他還能有機會見到沈言星嗎?
來不及發散思維,顧從決就意識中斷,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
“……睜、睜眼了?”
像是眨眼瞬間,又像是沉沉地睡了個長覺。在顧從決還沒搞清過去了多久時,頭頂莫名出現的亮光,迫使他睜了眼。
他努力地想撐開眼皮,無奈再用力也僅能睜開一小道縫兒;除了模模糊糊的亮光之外,根本看不清東西。
他……在哪?
“沒完全睜開,只開了道眼縫兒。”一個男聲壓着音量,回應着剛才的女聲,“昨個深夜出來的,到現在還不夠一天,沒到睜眼的時候。”
“也對,還小呢。”女聲也刻意地壓了音量,嘀嘀咕咕,“但這孩子他怎麽就是不哭啊?這也太奇怪了吧!呼吸心率等各項體征都正常,就是不哭?”
聲音從頭頂傳來,顧從決半醒半睡地聽着,迷糊之間完全搞不懂狀況。
他好像……正睡在一個巨大的箱子裏?
不同于死前感受到的渾身冰冷、寒風刺骨,箱子裏暖乎乎的,讓人睡着很惬意、很舒适,很有安全感。
尚未更進一步地感受箱中的溫暖,箱子的側面忽然伸進來了兩只大手,将安然躺着的顧從決好生一頓揉捏。
顧從決既火大又莫名其妙,不懂是誰要這般用力地捉弄他?
“哎,還是不哭?”女聲無奈,“當了三四年的接生護士,頭回遇上體征正常卻怎麽都不哭的。這到底是激活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聽到這裏,顧從決算明白了個大概:這兩圍着他叨叨不停的男性和女性,其實都是接生護士?
他們口中不會哭的“新生兒”,指的就是他。
所以,他這是重生了?
重活一世的話,他可以擁有爸媽、可以記住爸媽的容貌嗎!?
難以言喻的激動感,在霎時間湧上顧從決的心頭。護士哥哥和護士姐姐,清楚地看見透明暖箱裏肉紅色的小崽崽,抖了抖手又抖了抖腳,像是打了個哆嗦。
“應該沒事吧。除了不會哭外,這不各項表現都挺正常?”揉捏完,男護士将小崽崽放回,“萬一是天賦異禀,生下來就不愛哭呢?這可是顧影帝和向歌手的孩子啊,注定不平凡!”
男護士的話語裏難掩興奮之情,惹得一直在聽對話的顧從決也很興奮開心。
顧影帝和向歌手是誰?是他的爸爸和媽媽嗎?聽起來像很不得了的人啊!
顧從決一開心,惹得保溫箱裏的小崽崽又動了動手和腳。兩位護士看得一笑,推着車往顧向夫夫所在的VIP家屬看護病房去。
對尚是嬰孩身的顧從決來說,這條路有點長——長得好像看不到盡頭,也長得讓他有充裕的時間思考琢磨。
他一邊回憶着上一世裏,有哪位名氣大的男演員姓顧,且娶了向姓的女歌手為妻?另一邊,他又糾結于父母的真實面貌和身份,在見面之前為自己打各項“預防針”。
上一世他是被刻意制造出的噱頭,是惡毒表舅用以斂財的工具。外人只知道他表面的光鮮亮麗,只懂計算他收獲過的無數獎金,卻不知道,他用腦力換來的財富和獎賞,多是為惡毒表舅、和惡毒表舅那蠢壞的兒子所享。
被奉為神童,被媒體瘋狂追捧又有什麽用?沒人知道他的苦楚,更沒有人給予他真正的關懷和幫助,除了——
那個人之外。
在留有上一世記憶的前提下,讓他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原來是影帝和歌手?
命運這樣安排,也不知是想弄歡樂喜劇,還是諷刺悲劇。
“顧先生、向先生,我們把寶寶推回來了。”女護士敲開病房的門,将保溫箱推到病床邊放下,接上病房裏的電源裝置,“寶寶還是不會哭,但呼吸卻又是正常的——應該不是肺泡沒張開所導致。
“各項檢查也都數值正常,沒什麽大問題就先送回來了。兩位先生多留意寶寶的動向,有問題及時按鈴。”
兩位先生不約而同地“嗯”了一聲。
顧從決聽得懵逼,心想這什麽跟什麽,剛才提到的“向歌手”,原來是位先生?
——先生!?
難道他有兩個爸爸,卻沒有哪怕一位媽媽嗎?
如果是這樣,那他是怎麽被“生”出來的?總不能像孫悟空一般,從石頭裏面蹦出來吧!
“唉。”未等顧從決捋順邏輯,其中一位先生開口了,“難受。”
“哪不舒服?”另一位先生語氣着急地關懷,“肚子疼嗎,要不要叫醫生來看一下傷口?”
“不用。”先開口的那位先生委屈道,“不是腹上的傷口難受,是我心裏難受。
“你看寶寶,怎麽能生得這麽醜啊?”
他們一個聲音低沉穩重,給人的感覺是成熟靠譜。另一個聲音則清脆俏皮,偏高的音調和撒嬌委屈的尾音,好似一把尖銳的彎刀,勾人又危險。
毫無疑問,這兩個都是男性的嗓音!
顧從決對“父母”的期待似乎只實現了一半,他還是沒能得到他上輩子最夢寐以求的“母親”的關懷?
“哪有小孩子剛一出生就好看的呢?昨晚剛從你肚裏被剖出來時,還是紅乎乎的一坨肉。一天時間過去,不也變好看了許多?”聲線低穩溫柔的男人安慰道,“別擔心,會長好看的。”
這句“從肚裏被剖出來”,對顧從決已有的倫理認知産生了極大沖擊!
在驚吓和不解之中,他竟然撐開了黏連的眼皮,以正睡但側着腦袋的姿勢,隔着透明保溫箱和床上的“孕夫”對上了視線。
他張了張口,本想問一句“我怎麽會從你肚子裏被剖出來”,卻又抵不住體內突來的沖擊,哇哇地大哭出聲。
“嗚哇啊啊啊——!!!”
在孕幼保健院裏,新生兒放聲大哭是喜訊——是出生後被成功激活的勝利號角!這證明了小寶寶的各項功能正常,有足夠的能力和體力放聲高哭。
顧從決一扯嗓子嚎哭,房間外聽見哭聲的護士就匆匆趕來,奔走相告特大喜訊:“太好了太好了,VIP一號病房的寶寶哭了!快叫人來拆保溫箱,把孩子抱出來!”
而倚靠在丈夫懷裏的向先生向于延,可就沒這麽好的心情了。
他忍着腹痛,一邊打量着保溫箱裏大哭的小崽崽,一邊心痛地哀嘆不斷,聽聲音像是也要哭出來。
“聽聽,聲音怎麽也這麽難聽?又醜又聲音難聽,出去說是咱倆親生的孩子,誰信啊?”
向于延吸了吸鼻子,詢問顧平躍。
“老公,該不會是抱錯了吧?”
表面哭泣但一直有意識思考的顧從決:……
別說別人了,他這個“親生”的兒子也很難相信事實!
作為新生兒再次被賦予生命的他,居然有了一位男爸爸,和一位“男媽媽”?
這樣不合倫理、更不合生理構造的事情,在這個世界裏卻人人習以為常!那也就是說,這并不是顧從決了解和習慣的“舊世界”,而是超出顧從決理解的“新世界”!
是男人與男人之間可以結婚和生子的,全新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從崽:一定是我重新投胎的姿勢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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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們下午好,我不隕子又回來嘞!
依舊是每天18點日更嗷~V前穩定日三!這一本也請大噶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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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你換人的機會,這次一定加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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