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林星火被帶到包廂裏，李辰坐在沙發上，看到她來了就站起來，“肚子餓了吧？坐下吧，我給你推薦幾道這裏的招牌菜。”

林星火微微笑了笑，服務員拉開椅子，她坐下來，把包放在一邊。

在李辰的推薦下點了幾道菜，服務員都帶上門出去之後，包廂內氣氛稍稍有些尴尬。林星火也不主動說話，就等着李辰問她。

過了一會兒，李辰為了調節氣氛開始笑着給她介紹這家店，林星火配合地笑着，聽了七七八八，肚子倒真的開始餓了。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李辰有些食不知味，時不時地就掃一眼林星火，似乎在努力尋找一絲他熟悉的痕跡。林星火吃完後用餐巾輕抹了抹嘴，低頭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她想早點回家，于是主動微笑着問，“那麽李哥有什麽想問我的呢？好像一直都是欲言又止，讓我很好奇啊。”

李辰頓了頓，稍稍斂了笑，“也沒什麽特別的……我記得你是嘉影的吧？認識許晗嗎？”

林星火輕笑了一聲，“李哥，這問題你好像已經問過我兩遍了，我的确是嘉影的，但不認識許晗，也許聽說過吧。”

也許是林星火的态度太過自然，一直在觀察她臉上表情的李辰看不出一絲異樣。

但是，他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大，為什麽林星火跟許晗在某些方面會那麽像？像到他都開始有些不安了，明明許晗已經離開他的生活快兩年了，但是關于她的一切他都沒忘記，甚至記得很清楚，所以在接觸到林星火的演技，林星火的唱歌方式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才會讓他一次次地失态。

林星火停頓了一會兒，“李哥，許晗是你的朋友嗎？你似乎一直在問我她的事情。”

李辰回過神來，別開目光，“嗯……朋友，以前是同屆的。”

“這樣啊，你們的關系一定不錯吧？”林星火從容地笑了笑，“不知道許晗學姐現在在哪兒？”

李辰身體幾不可見地一顫，眸光閃爍，“她……不在a市。”

“那我和許晗學姐身上有什麽很像的地方嗎？”

李辰不願再去回憶，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我多心了……仔細想想，你們的差別也蠻大的，她性格很外向，但你有時蠻安靜的。”

“是嗎？”林星火抿唇笑，“有時李哥的反應真是吓到我了，就好像以為我就是許晗似的，真的是李哥多心了，我性格不太外向，而且許晗學姐跟李哥同屆，我進嘉影的時候她都已經畢業兩年了，我怎麽可能會跟她有接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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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李辰扯扯嘴角，卻似乎還有點不甘心，一直在悄悄注意林星火的神色。

林星火畢竟是演技派，心裏想法沒一點流露在表面上的，她就當沒看到李辰審視的目光，還狀似關心地皺了皺眉，“如果李哥真的想許晗學姐的話，可以聯系她啊，你們不是朋友嗎？”

李辰一僵，“嗯……會的，會去聯系的。”

林星火當初為了鍛煉演技沒少在看電影的時候通過表情揣摩人的內心世界，她一看李辰那恍惚不安的神情就差不多能猜到他內心的動搖了，在酒吧他把她錯認為許晗，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她的死訊？林星火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不露一絲痕跡，“李哥，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早些回家收拾收拾，家裏亂。既然你想問的都問完了，那我……”

她話說到一半，包廂門突然被重重地推開，門把手撞到牆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林星火下意識回頭一看，看到沈銘晟快步從門口走進來時，微微有些訝異，“你怎麽……”

說話間，沈銘晟已經走到她面前了，他急促地呼吸了幾次，皺着眉看了眼李辰，然後忍耐地低聲問林星火，“不是說下午趕通告，晚上回家吃的嗎？你怎麽會跟他單獨在這裏？”

如果不是他偶然在洗手間外聽到兩個服務員的交談，他壓根不相信那幾條莫名其妙發到他手機裏的短信是真的，甚至他去每個包廂看的時候心裏還是不相信的，或者是不想面對，星火跟他說過她跟李辰什麽都沒有，甚至算不上朋友的，她沒有理由要騙他。

但是當他真的看到林星火和李辰面對面坐在同在張桌子邊的時候，心裏所有的堅持都仿佛一瞬間崩塌了，林星火願意跟李辰出來吃飯，卻不願意和他一起，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髒就像被只手緊緊地揪着，難受得透不過氣來。

林星火微微皺着眉，現在還有外人在，不适合說這些，于是她壓低聲音，“我們出去說。”

沈銘晟就像失了理智一般，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低下頭直直地看着她，聲音有幾分低啞，“星火，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好不好？”

林星火瞥了李辰一眼，李辰很快反應過來，知道是自己讓沈銘晟誤會了，他正在猶豫要不要解釋的時候，林星火已經飛快地說，“李哥，那我就先走了，再見。”她跟沈銘晟之間的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星火給沈銘晟使了個眼色，然後出去了，沈銘晟卻還站在原地，他漸漸地握緊拳頭，用一種充滿寒意和排斥的目光看着李辰，頓了會兒，他開口，“你最好別對星火有什麽心思，她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她怎麽可能喜歡上李辰呢？她說過她跟李辰連朋友都算不上的呀，沈銘晟努力在內心說服自己，但是那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卻完全沒有半點緩解，如果，如果星火真的……

李辰原本打算解釋的，但顯然沈銘晟的語氣讓他有些不悅，但他也沒蠢到跟沈銘晟鬧不和，于是不置一詞，只是聳了聳肩膀。

等兩人一前一後地出去之後，李辰想了想給餐廳管理員打了個電話，他跟餐廳老板熟，在這裏次數也多，經理也認識他，他交代了別把有關他們三人今天在餐廳內的任何一點消息洩露出去，經理當然是忙不疊地應着。

林星火從餐廳後門離開，沈銘晟跟在她後面，直到走到沒有人的地下停車場才停下來。

沈銘晟拿出車鑰匙，低聲說，“我送你回去吧。”

林星火擡頭看着他，她還以為他會急着跟她要解釋的，如果放在前段時間，他早炸毛發火了。

不過既然沈銘晟不問，她當然也就不會去解釋些什麽，她沒有理由要跟他解釋，也沒有責任要把自己所有的行動去向跟他說清楚，事實上，沈銘晟并沒有資格跟她鬧脾氣搞得像是她出軌了似的。

車開的有點快，兩人沉默無言，林星火瞥了眼他握着方向盤用力得骨節泛白的手，再看到他那緊緊抿着的嘴唇和繃直的下巴，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晚上我的确是打算在家裏吃的，但因為跟李辰有些誤會要解開，所以才會出來。”

沈銘晟沉默了很久，“星火，我沒有非要個解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管那麽多，不喜歡我像個遇到不如意的事就生氣發火的孩子，所以我忍着不問你。你能願意跟我解釋……我很開心。”

林星火看着他的側臉，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開心好嗎……

紅燈，沈銘晟踩下剎車，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

他深呼吸了一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點，“星火，我不會勉強你了，不會急着跟你要回答，你有工作事業，也有自己的交際圈子，我現在還沒有什麽資格去管你那麽多，也不會随随便便就吃醋發火給你帶來困擾了。真的，今天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以前是我太自我了，總是以自己的意願為準，沒怎麽想過你的感受。”

“星火，我對你的感情不再是一種我強行給予你并要求你回應的負擔，如果是這樣，你答應的概率是不是會大一些？”

紅燈跳成了綠燈，沈銘晟發動了車子，林星火卻眼尖地發現他的手指尖在輕微地顫抖，過後像是努力在克制着什麽而緊緊抓着方向盤。

雖然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裏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吧……林星火嘆了口氣，輕聲說，“不要求我回應，也就是說我的拒絕，你會接受，是嗎？”

車體突然輕微顫動了一下，沈銘晟很快就穩住了方向盤，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久久沒有回答。

“看，其實你心裏的想法還是一點都沒變，你一直都覺得你對我那麽好，遲早有一天我會答應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林星火用手撐着額頭，有些疲累地閉上眼，“沈銘晟，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有一天我基于感動答應了你，這種感情能持續多久呢？你沒經歷過放棄，接受不了，但我覺得現實中放棄也是人一種躲避傷害的本能。現在我們都年輕，耗得起，但你想耗到什麽時候呢，遲早，我會有結婚對象，但那人不一定是你，而你，沈家三少爺，本該擁有完美的人生，卻浪費了那麽多時間，到那時候你還會說你不後悔嗎？”

她一句“會有結婚對象，但那人不一定是你”說出口，沈銘晟就猛地打了方向盤，然後狠踩了剎車，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路邊停了下來。被突然的剎車弄得有些頭暈的林星火晃了晃腦袋，還沒緩過來，沈銘晟已經探了過來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眼睛裏竟好似有幾絲血絲，“你是不是在騙我？你難道真的，真的喜歡李辰？”

林星火皺了皺眉，“沈銘晟，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什麽，我累了，別再說這個話題。”

“是，你當然沒必要跟我解釋，反正在你心裏我也算不上什麽，是我自己腦子犯渾，每一天都在幻想你答應的場景，”他紅着眼，微微咬牙，“一直以來我為你做的都是假的嗎？我跟什麽似的讨好你都當看不見是嗎？星火，你總是把我推到不可能會答應的範疇裏，我就是再有耐性，也有耐心耗盡的一天，我不會只甘于這樣的追逐，我真正要的是能夠理直氣壯地抱你親你，你能不能偶爾想想我的感覺，被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推開，我不是沒感覺的，我也會難受到開始想要不要放棄算了……”

他粗重地喘着氣，林星火怔怔地看着他，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說，“但是我做不到，剛剛在包廂看到你和李辰在一起，我真想揍他，我真的氣瘋了，但是偏偏我又不想對你發脾氣，星火，我拜托你，認真地想想我的感受吧，天知道我有多痛恨你每次說出一堆道理勸我放棄時的理智……”

他沉默很久，最後推開車門，走了。

林星火怔怔地坐在車子裏，過了好幾分鐘，環顧着這輛被主人遺棄的車子，最後嘆了口氣，坐到駕駛座上打算把車先開回沈銘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