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節目組沒給他們安排住房,倒是提供了兩頂帳篷,在這小山村裏也找不到什麽像樣的落腳點了,于是兩人只能苦哈哈地搭起了帳篷,準備随便湊合一晚上。
白天的熱鬧勁兒還沒過,到了晚上九點,村民們還聚在一處吃吃喝喝聊天聊得火熱,林星火和沈銘晟走了一天了,累得幾乎躺下幾分鐘就能睡着,也就沒再往熱鬧地方湊,早早地躲進帳篷休息。有幾戶人家本來想邀請他們去自己家空房住一晚,但他們清楚節目組就是刻意變着法子折騰他們,就婉言謝絕了。
這裏四面環山,白天氣溫還好,一到晚上溫度就下來了,林星火半夜睡得有些不太安穩,迷迷糊糊之間帳篷拉鏈似乎被拉開了些許,冷風灌了進來。她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被子,眼睛睜開條縫兒,光線昏暗她只看到一個人的輪廓,用腳趾頭猜也猜得到是沈銘晟,于是她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了。
沈銘晟上身只穿了件長袖,手掌的皮膚上還帶着外面的寒意,他鑽進被窩,林星火有些冷,抽了口氣,他連忙把她抱到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林星火下意識地往他懷裏鑽了鑽,過了一會,慢慢清醒過來了,輕聲說,“外面好冷。”
“嗯,你還冷嗎?我把我那床被子拿過來吧。”
“不用了,現在還好,你出去了被窩又要冷掉了。”
“好,不出去了,我抱着你,你睡吧。”
林星火打了個哈欠,感覺剛剛被凍了一下,越發清醒了,沈銘晟的聲音聽起來也沒什麽困意,兩人就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
“對了,你下午原本要跟我說什麽?”
林星火頓了頓,然後手環上他的腰,臉貼着他的胸膛,“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本來早就該跟你說了。”
沈銘晟收緊了手,黑暗中他的眼眸慢慢變得黯沉,“是我大哥跟你說過什麽嗎?”
林星火沉默了一下,“你猜得到。”
“是,我大致能猜到他會想些什麽,但是你不要因為他的話動搖好不好?我不會因為家人不同意就放棄你的,你也不能放棄我。”沈銘晟抱緊她,低低地說,“你跟我承諾過不會再推開我的,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離開,好不好?”
林星火覺得鼻子有點酸,她想張嘴說好,但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她的喉嚨,讓她吐不出任何字。
“星火,你相信我,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我都不舍得碰你,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傷害到你的。”
他的眼裏寫滿決絕,林星火雖然看不到,但是能聽出他的語氣,許久之後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知道沈銘晟只是單純地以為沈澤昊用各種方式逼她離開,他并不會料到他那神通廣大的哥哥姐姐還能想出她退出娛樂圈就勉強讓她進門的招兒。林星火嘴裏有些發苦,一想到這事兒她就腦袋疼,這個選擇是在太難,她踯躅猶豫了一個多月,卻仍然做不好決定。
她好不容易能重新獲得一次生命,這次她能做自己最喜歡的事,可以在鏡頭前肆意展現自己,那種滿足感太美好,讓她在還沒在影壇站穩腳跟的時候退出娛樂圈,她實在是做不到。難道不願意退出娛樂圈,就注定不能跟沈銘晟一起走同一條路了嗎?一想到也許要分離,心底就開始慢慢地蔓延開一點一絲的疼痛。
敞開心扉接受了一個人之後,還沒多久,又要強硬地把那人從自己心裏剝離開,那種感覺讓她難受得有些喘不過氣。
她忍不住抱緊了他,期望着這溫暖了她枯涼的心的溫度不要離開,再在她身邊,久一點。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離開了小村莊,前往鄰市。行程比較趕,他們也只能在車上補補覺,可能是前一天晚上寒氣進到身體裏了,林星火有了點感冒的前兆,身體也疲乏得不行,節目組還是很照顧他們的,壓縮了一下行程,先安排他們去酒店休息了。
接下去的幾天雖然累了點,但也很有樂趣,他們去的四個城市都有比較有名的景點,觀賞性十足,除了逛景點,兩人也去過一次游樂場。
林星火之後回憶起去游樂場的那次還是忍不住想笑,她就是那時候才知道沈銘晟有恐高症的,一開始他死活不肯去坐那高度還沒到三十米的摩天輪,又矢口否認有恐高症,最後被不耐煩的林星火拉上去了,結果一上去,他就渾身僵硬地端坐着,一點兒也不敢往下看的樣子,到最高處的時候甚至腿肚子都輕顫了起來。
最後一天的晚上,制作方公布了最後一個任務。
兩人各為對方唱一首歌——沈銘晟百分之百确定,節目組就是故意來膈應他的。
他唱歌爛也算是人盡皆知了,嘲笑着嘲笑着他也就習慣了,結果錄個節目還不打算放過他嗎!
林星火忍着笑,随手抽了一張卡片,上面寫了一首抒情慢歌的歌名。
《停駐在雲上的飛鳥》是號稱歌壇小天後的歌手在去年第三季度發行的專輯裏的主打歌,曲調優美傷感,歌詞也十分富有意境,一經發行就迅速地把那個季度的歌曲金榜首位包攬下來,到現在也沒有掉出最受歡迎歌曲榜的前十位。更有網友稱其為年度最催淚歌曲。
她好奇地探頭去看了看沈銘晟抽到的歌名,也是首慢歌,顯然,從沈銘晟那一臉苦逼的表情可以看出,慢歌簡直可以要他的命。如果是快歌,舌頭不打結語速跟得上,音調問題就不那麽突出了,一旦變成慢歌,他那慘絕人寰的跑調本事絕對能把原唱給逼瘋。
節目組給他們找了一處練歌房,那裏屬于公共娛樂地點,來往的人很多,沒過幾分鐘人群就在玻璃窗外聚集起來了,都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沈銘晟和林星火。
準備時間過了之後,先是林星火開始唱,在節目組的要求下,她必須直視着沈銘晟唱,通常歌星唱歌時目光是沒有很明顯的聚焦點的,所以她不是很習慣,很快也就調整好狀态,試了試麥克風的音之後就準備開口清唱。
沈銘晟早已拿出手機調好錄音,就等着林星火開口了。
她眼神裏幾乎是一瞬間就流露出了一絲揪心的疼痛,配合着細微的面部表情,立馬就把人的注意力給完全吸引住了。
“我想要收起翅膀停留,你卻微笑地任我穿過你的心髒墜落。”
“你總是想走,我的眼淚與挽留總是來不及,永遠沒有把你吹散的風來的管用。”
“最初的時候你說了永遠,為什麽聚散總是那麽容易,你早已走開,把我留在了回憶裏掙紮。”
她眼神裏似乎有一絲水光,沈銘晟怔怔地看着她,她的聲音慢慢消失了他也還沒能回過神來。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直到林星火放下麥克風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抹掉眼角的濕意,大家才如夢初醒。
這種抒情歌只有有過經歷或者唱功實在了得的人才能最深程度地引起聽衆的共鳴,也許是一段難以忘懷刻骨銘心的過往,也許是對物是人非世事無常的感慨,一旦被觸到了內心那被堅硬軀殼層層保護好的柔軟部分,流淚似乎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外面聽的人不少在悄悄抹淚,眼眶兒通紅也不忘用力地鼓掌。
對比就有差距,沈銘晟對唱歌這玩意現在是充滿抵觸心理,他知道自己那點破水平跟林星火沒得比,卻還是不想在她面前丢了臉,實在是逃不過去了才苦着臉抓起了麥克風。
林星火不知為何也拿起手機錄音,盡管他的歌聲跟魔音似的,聽久了讓人腦袋疼,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想保存些跟他有關的東西下來。
這種心理很微妙,就好像……她已經有了種不願去深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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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a市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林星火拖着疲累的身體回到家裏,躺床上了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渾渾噩噩地睡了大半天,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她打開冰箱看了看,這才想起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添置些存貨了,正好今天空閑,去超市買些東西回來吧。
提着空袋子走到樓下,一輛一看就價錢不菲的名貴轎車悄無聲息地在她身旁停下。林星火沒多注意,這附近有錢人多得是,她正打算繞開那輛車的時候,車前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中年司機,客客氣氣地說,“林小姐,沈少想見你,希望你能走這一趟,請上車。”
他頓了頓,臉上帶上和氣的笑容,繼續說道,“放心,我是大少自己人,并不是匪徒。”
林星火眼睫毛微微顫動着,這沈少自然是沈澤昊了,她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人家連她住處都知道了,她要不肯去還不得每天三次地來找她?
她硬着頭皮坐到了後座位上,一言不發,倒是開車的司機健談又熱情,讓她有些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