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度
“南……”
陷入黑暗的時候，香取南聽見了好像有人在叫她，但是已經不知道是誰了。
“醒一醒，別睡……”
可是有些累了，就讓她這樣休息一會吧。
五條悟臉頰上沾染上了一絲血跡，跪在地上看着好像破布娃娃一樣的香取南，心中有些發慌，但是伸着手卻不敢碰她。
好像再觸碰她一下，她就會像掉在地上的玻璃一樣，徹底碎掉一樣。
以前五條悟對于生和死看的非常的淡，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但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出現在了他的朋友身上，他就開始覺得好像有一點難以接受。
如果，當時他再快一些的話……
或者是剛進入這裏的時候，就在一起，不分開的話……
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硝子……硝子還在這裏。”五條悟忽然想到，瞬間就消失在原地，去找家入硝子。
那邊，家入硝子剛拔除了一個三級咒靈，救了兩個普通人，就看見五條悟忽然出現在了她旁邊。
“吓死我了，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忽然就出現在我背後啊。”加入硝子抱怨道。
五條悟沉着臉，沒空管家入硝子的抱怨，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說道：“南受傷了，你快去救她。”
聞言家入硝子一愣，而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麽會？為什麽？”
五條悟垂着頭，白色的發絲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神色。“是特級……這裏有一只特級咒靈，南……遇上了，對不起……我去遲了……”
家入硝子聞言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忍不住大聲說道：“快走，帶我去南那邊。”
看到那個模樣的香取南的時候，家入硝子以為，自己看到可能是一具屍體……
傷的實在是太重了……
果然同伴遇到這種事情，無論什麽時候，都不可能在保持着清醒和冷靜，家入硝子忍不住哭泣起來，淚水滴落在了香取南的臉上。
夏油傑腳步匆匆的踏進高專的校門，朝着宿舍的方向走過去。
高專的學生和老師特別少，每天到了晚上的時候就可以很直觀的看見。
夏油傑到了地方，只有四個人住着的地方，結果也只有一間房間現在還亮着燈，點亮了一絲黑暗。
他直接跨過了圍欄，走到了香取南房間的門口，門沒有關，剛進門就看見了仰頭靠在沙發上的五條悟。
他在房間裏面打量了一下，沒有看見家入硝子，忍不住問了一下：“南怎麽樣了？硝子呢？”
五條悟沒有動，也沒有睜眼，“情況還好，硝子回去休息了，明天過來。”
聽他這麽說，夏油傑先去了卧室裏，看見了躺在床上還昏迷着的香取南。
床頭只開了一盞小夜燈，夜燈散發的微黃的光芒灑在了少女還帶着傷的臉上，裸露出來的地方沒幾處是好的，尤其是左肩那裏，纏繞着厚厚的繃帶，一層又一層。
夏油傑坐在床邊，幫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裏，靜靜的坐了一會，然後又回到了客廳裏面，坐在了五條悟旁邊。
“到底怎麽了？南可是被評定為一級的咒術師啊。”夏油傑皺着眉問五條悟。
昨天他出去做任務，今天下午的時候接到的電話，然後就聽見了香取南在拔除詛咒的過程中受重傷的消息。
其中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給他打電話的五條悟也沒有在電話裏說，只是說等他回來了再細說。
五條悟好似有些疲憊，聽着夏油傑的問話動了動，彎下腰低着頭，兩只手肘撐在了膝蓋上，看着深色的地板說道：“是特級……我和南，還有硝子，一起去奈良做這個任務。”
“裏面有好幾個咒靈，還有人在裏面，我們分開行動的，南那邊竟然遇見了一個特級咒靈，等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
夏油傑也沉默了，身為咒術師，每天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沒有誰會知道，自己會走到哪一步停下來。
他們會為同伴的遭遇感到難過，傷心。這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是他進入高專的時候，夜蛾正道跟他說過的一樣，‘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
他覺得，這句話不但适用于亡者的本身，還适用于他們這種，身為朋友的人。
但是他很慶幸，得到的只是香取南重傷的消息，而不是她死亡的消息。
夏油傑這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回來得到了香取南還算安全的消息，就比較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臨走前他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說道：“你也沒好好休息吧，才剛戰鬥過……”
五條悟搖了搖頭，看向夏油傑笑着說道：“我還好，還是在這裏看着吧，要是晚上南她醒過來了，結果發現沒人在害怕了怎麽辦。”
聽着五條悟調侃的語調，夏油傑難得沒有說什麽。
房間裏面很快的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五條悟一個人。他看着自己的雙手，好像還能感覺到，将那個渾身是傷的少女，抱在懷裏輕飄飄，仿佛下一秒就會像是被風吹走的樹葉感覺一樣。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香取南的卧室，最後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交插着自己的雙手撐住下巴，看着她躺在這裏悄無聲息的樣子，忍不住呢喃道：“要快點醒過來呀，南……”
——很痛……
香取南模糊的這樣想到，身上的骨頭好像都要碎掉的感覺。
她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好像在游樂園裏面，遇見了一只特級詛咒。
還真是運氣不好呢，不過要是運氣還不錯的人，也不會被所謂的主神選中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有的沒的，後知後覺的又想到，自己應該是沒死吧，但是覺得眼皮還是有些重的樣子，有點睜不開。
能感覺到好像有陽光曬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勉強的動了動手指，有柔暖的觸感從她的指尖傳來。
用力動了動眼皮，最終香取南還是睜開了眼睛。耀眼的陽光争先恐後的湧進了她的目光裏，刺的她忍不住又閉了閉眼，留下了一點生理眼淚。
微涼的秋風襲來，讓香取南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但是曬在身上的陽光又是那樣的溫暖，有風帶着微黃的樹葉，落在了窗臺上。
香取南又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指間柔暖的觸感越發的真實。她撇過頭看過去，只看見了一個白色的毛茸茸的腦袋。
想着昏倒前看到的那一幕，香取南輕笑了一聲，擡起手，落在了那個看上去就很好摸的腦袋上，加了把勁揉了揉。
“唔~”五條悟一把抓住了在他腦袋上作亂的手，頭也不擡的說道：“偷襲可不好呢，南醬。”
而後他坐起身，漏出張還帶着一絲朦胧睡意的俊臉，還有一雙泛着霧水的蒼藍眼瞳，看着香取南笑着說道：“歡迎回來，南。”
香取南也笑了，眯起眼睛彎起了嘴角，漏出兩個可愛的小犬齒，“嗯，我回來了，不過還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悟。”
家入硝子的咒力，現在不足以支撐她完全恢複香取南那具破敗的身體，但是也已經修複了百分之七十。
香取南從床上站起來，感覺整個身體都發出了咔咔吧吧的聲音，就像是生鏽的齒輪開始轉動一樣。
身上還是疼的，那并不是她的幻覺，而且失血過多，顯得她臉色蒼白的可怕，剛下床就覺得頭暈了一下。
五條悟扶着她站了起來，香取南抓着他的胳膊，借着力。走了兩步适應了一下，就松開了手，可以随意的行走了。
“有點餓了。”香取南站在客廳裏，聞着廚房飄出來的香味，這樣說道。
“你煮了什麽？好香呀。”她好奇的問道。
五條悟彎着嘴角，“給你煮了粥喲。”
他邁着長腿走進廚房，香取南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後，看着他打開爐子上的蓋子，看了看裏面的粥，然後将火關掉，快速的盛了一碗出來。
一時間香取南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歲月靜好的味道。這樣安靜可靠的五條悟，也是她第一見呢，大多時候他嘴巴都壞得很，讓人挺讨厭的。
而且他還是那種不會跟你保持界限感的人。或許是香取南自己的界限特別的長，而五條悟的特別短，不對等的習慣讓她會對他的靠近覺得很困擾。
但是……現在好像有一點改變了……
是因為這次的意外嗎？連香取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有點燙……坐在桌子邊，用勺子挖着碗裏的粥，香取南吹了吹，坐在她對面的五條悟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她。
“南，你醒了。”
還沒等她再說些什麽，門口傳來了家入硝子驚喜的聲音。然後就是她沖過來，從她身後抱住她的一雙手，和埋在她脖頸處的腦袋。
感覺到有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的皮膚上，香取南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家入硝子的頭發。
“謝謝你硝子，我已經沒事了。”她輕輕的說道。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呀。”夏油傑也忽然出現在滿口，看着屋子裏的幾個人笑着說道。
香取南也笑了，擡手跟他打了聲招呼：“是來的正好，悟煮了粥，大家一起吃呀。”
陰郁的天氣仿佛都遠離了這裏，香取南的房間裏面又開始出現了嬉戲笑鬧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