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後續
夜蛾正道在講臺上上課，下面的三個學生依舊是各幹各的，好像是認真的在聽課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聽。
五條悟撐着下巴坐在那裏，忍不住将頭轉向一邊，越過他旁邊的夏油傑，看向家入硝子的位置。
他感覺怪怪的，總覺得那裏應該還有一個人，留着長長的頭發，厚厚的齊劉海。高專校服的衣領有些高，不低頭的時候會微微擋住她的下巴，低着頭的時候，會直接擋住她的半邊臉。
她平時不太喜歡笑，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會眯起兩只圓圓的眼睛，顯得特別的可愛，所以他總是喜歡逗逗她。
好像無奈翻白眼的樣子也挺有趣的。
“悟！五條悟！你~想~什~麽~呢？”
家入硝子将手靠在嘴邊，呈喇叭狀的朝他耳朵喊道，才終于把走神的五條悟喊回神來，忍不住吐了口氣。
“什麽？”五條悟有些茫然的看向叫他的家入硝子，還有旁邊擔憂的看着他的夏油傑，忍不住說道：“喂喂！你們這個是什麽關愛傷殘人士的眼神啊，拜托給我正常一點好不好。”
家入硝子忍不住一拳砸在了他的腦袋上，一個新鮮出爐的鼓包，就從一堆白毛一面冒了出來，相當的顯眼。
“這句話應該說你才對吧，拜托你給我正常一點好不好，你最近經常走神啊，到底怎麽了？”家入硝子有些生氣的喊道，但是眼神中又透露出一些關心。
“對啊，悟，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們說說，大家一起說不定會想出什麽辦法呢。”夏油傑也彎着嘴角說道。
五條悟低頭，沉默了一瞬，然後有擡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好友，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總覺得，我們不應該是三個人，應該還有一個人。”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聞言愣了一下，兩人對視了一眼，家入硝子率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五條悟的額頭，然後呢喃道：“沒發燒啊，怎麽開始說胡話了，你是終于保持不住全天的無下限式，開始燒壞腦子了嗎？”
五條悟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是他們相互不信任的事情，而是記憶和感覺這種東西，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證明什麽吧。
向往常那樣笑了一下，五條悟說道：“什麽嘛，看來根本沒辦法騙過你們呀，真是可惜呢。”
家入硝子額角跳出一個憤怒的井字，朝着他吼道：“你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和傑就不應該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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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硝子走了，帶着感覺被欺騙的憤怒，最後只剩下夏油傑和五條悟還留在教室裏。
五條悟有些不同以往的安靜，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視線穿過黑色的鏡片，交于夏油傑身後的某一點，然後忽然對着他說道：“傑，你又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嗎？”
夏油傑沉默了，他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笑的時候漏出黃色的瞳孔，“其實，是有些感覺到違和的。”
頓了一下，他看向五條悟，注視着他說道：“那天，你從我對面房間裏走出來。”
夏油傑說的是，關于星漿體任務完成之後的第二天，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五條悟摸着腦袋從他對面的那間屋子裏面走出來。
高專的學生很少，他們這邊也就住了三個人而已，新來的一年級也不住在這裏。
他對面的宿舍，自他來了之後，就沒有人住過，裏面空蕩蕩的一片，蓋着防塵布，地面上還有一層灰塵。
當時只是有些詫異，不知道五條悟為什麽會去那個房間。但時候後來他有好幾次，在回房間的時候，都有會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有想要去敲門的感覺。
那是一種習慣，一種就算是記憶已經都不存在了，但是身體還慘留下來的習慣。
訓練場上的武器架，在看見擺放在上面的弓箭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總感覺好像見過哪個咒術師用這個武器似的。
但是他腦子裏仔細想了想，卻又發現這個感覺好像是錯誤的，因為他并沒有認識的咒術師，使用的武器是弓箭的。
原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出現了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本來他還将它歸納與，星漿體任務之後所産生的現實虛幻感，但是現在看來……
五條悟擡頭，看向他的眼睛，拉平的嘴角顯得特別的嚴肅，他聲音低沉的說道：“我們的記憶，被人動了手腳。”
不再是疑問，而是肯定。
在這一瞬間，五條悟就已經确認了，曾經他們的身邊，真的還有一個特別熟悉的人，是同學，或者還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他有這種感覺，現在夏油傑也有這種感覺。
但是他的六眼卻什麽也看不見。
只是他好像觸摸到了一絲事情的真相，他現在徜徉在滿是線條的世界裏面，卻跟一個無頭蒼蠅一樣，抓不住屬于他記憶的線。
但又或許是他終于突破了一樣，更加的接觸到了另一個層面的東西，所以對于記憶的感覺，他是要比夏油傑的發現還要更多。
“是一個，好像比較可愛的女孩子呢。”五條悟仰頭靠在了椅背上，望向屋頂，清朗的少年聲在教室內響起。
“是嗎？”夏油傑沒有五條悟那麽多的感覺，也不知道本應該存在，卻莫名消失的人是男是女，聽他這樣說，也只是沒有什麽意味的反問着。
“真是糟糕呢，竟然忘記了她的名字，她要是回來的話，看着我們都忘了她，應該會很生氣吧，說不定會狠狠的毆打我們呢。”五條悟這樣說道。
夏油傑伸出手，看着自己虛握的掌心，就好像看見了那天天內裏子死在他面前一樣，聲音有些虛無的飄出來，“她，還能回來嗎？”
那個被這個世界抹除的人，在他們不知道的領域，那麽輕易的就将一個人的存在給輕易的擦去了。
就像是用鉛筆畫畫的時候，有些不滿意這個部位，然後用橡皮擦擦去，不留下一絲絲的痕跡。
沒人能回答夏油傑的這個問題，五條悟也回答不出來，他只是忽然摸着自己的肚子說道：“有些餓了。”
話題轉移的很是迅猛，但是夏油傑好像都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樣子，微微彎着嘴角，看着他建議道：“那先去吃飯吧。”
“好啊，想去中華街吃呢，傑，不如我們去嘗嘗餃子呗。”五條悟這樣說道。
夏油傑聞言微微愣住，“餃子？”他有些疑惑的問着。
五條悟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兜裏，個子比夏油傑還要高上不少。
“是啊，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去餃子，還是要蘸着醋吃，總覺得會特別的酸呢，但還是想要試一試。”五條悟皺着眉頭，顯然很是有些困惑的樣子。
夏油傑輕笑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既然這樣，那麽就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從來沒有吃過呢，去嘗一嘗也不錯。”
在這裏比較出名的，當屬位于橫濱的中華街了，兩個半大的少年踩着時間的尾巴，在中午的時候到了這裏。
這裏的外國人特別多，門店上也會出現許多的漢子，兩個人順着人群轉了一圈，才挑中了一家賣餃子的店鋪。
面對上面滿目玲琅的，各種餡料的餃子，五條悟盯着看了半晌，然後才說道：“來一份豬肉白菜餡的吧。”
夏油傑在一旁好像有些出神，被旁邊五條悟說話的聲音驚醒，然後也笑着對服務員說道：“我和他一樣，麻煩你了。”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用着不太熟練的日語跟他說不用客氣，然後就紅着臉跑了下去，應該是很少看見這樣帥氣的男孩子吧。
等了一會，兩盤白胖胖的餃子就被端了上來，上面還冒着熱騰騰的霧氣。
随着服務員的‘請慢慢享用’，那一瞬間五條悟好像又看見了很遠的地方……
房間裏，他好像站在過去和現在的縫隙中，看見‘自己’進入了夏油傑對面的那個房間。
屋裏開着燈，到處都充滿了人生活的氣息。
桌子上擺放着一枝花，還有洗的幹淨的水果。沙發上有些淩亂的丢着幾個抱枕，還有幾本小說。
他看見‘自己’熟練的走了進去，然後來到冰箱前，好似有些苦惱的挑選着飲料，最後滿意的拿出一個，還沒等打開，就有一個身影從浴室裏面走了出來。
五條悟的心重重的一跳，他看不清那個整個人都籠罩在霧氣裏的人，他忍不住睜大了六眼，但是可以看穿一切的六眼在這種時候，就好像是一個擺設一樣。
他看着那個女生好像生氣一樣，丢了一條毛巾蓋在了‘他’的頭上，聽着他們說着話，随意的模樣好像是很熟悉。
聽見她叫着‘悟’，好似風來吹散了蒙在了眼前的大霧，五條悟終于看見了那個少女的樣子，也終于和腦海中模糊的樣子對應上了。
那雙仿佛包容了整片天空的蒼藍之瞳，終于觸摸到了一絲過去的訊息，将之牢牢抓住……
“悟，你怎麽了？”夏油傑叫了一聲好像愣住的五條悟。
五條悟回神，燦爛的笑着看向夏油傑，扯着嗓子開心的說道：“哎呀，終于可以吃飯了，可真是餓死我了。”
說罷用筷子夾起了一個白胖的餃子，蘸了一下旁邊的醋碟，放進了嘴巴裏面。
依舊是酸的人皺起臉的味道，但是五條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越來越開心。
——南，對不起，忘記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