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雅辛托斯下意識地看向河畔。
齊肩高的蘆葦随風擺動,穿梭其中的小女孩們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夕陽還挂在泰格特斯山尖上要墜不墜,這個時候就回家,雅辛托斯只能根據以往的經驗推斷,這群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屁孩們,極有可能是自覺搞到了“殿下又在和人幽會”的勁爆消息,迫不及待想沖回家散播開來。
雖然這時候走神有點不合時宜,但雅辛托斯忍不住進一步地發散思維:但凡今天在蘆葦蕩中的是一位成年斯巴達女性,就絕對不會這麽耐不住性子。
她會像一名士兵一樣,在蘆葦蕩中耐心地潛伏,沉穩地圍觀到阿波羅登場,然後不甘地被此時的雅辛托斯用視線禮貌請走。
雅辛托斯被自己的想象逗樂,才勾了下嘴角,視線內就撞進一顆金色的大腦袋。
阿波羅提醒:“雅辛??”
他差點以為自己變成了空氣。
帶着幾分不滿,阿波羅矜傲地揚起下巴:“面對我這樣俊美的面容,竟有人能走神?”
雅辛托斯挑眉,對于這種冒傻氣的自戀,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用和阿波羅一模一樣的腔調重複:“‘這樣俊美的面容’?”
阿波羅噎住:“…………”
他憋了會氣,基于對雅辛托斯的了解,決定跳過這個可能導致嚴重後果——重點是自己毫無勝算的話題:“沒有比較的意思——親愛的,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
他再次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閉上眼睛,微微偏頭吻向雅辛托斯。
——然後被雅辛托斯用才捏過泥的手抵開。
其實憑心而論,作為太陽神,阿波羅有着極為燦爛俊美的容貌。
月桂編制的冠冕束住半長的金發,夕陽的餘晖傾灑在阿波羅身上,将他的側臉線條勾勒得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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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雅辛托斯并沒有欣賞美貌的心情,看到阿波羅的臉,雅辛托斯只能不斷回想起疾速砸來的鐵餅,清脆的頭骨破裂聲,以及直搗腦顱深處的疼痛。
這一切太過真實,雅辛托斯的耳朵仍在嗡鳴,頭疼欲裂,只是他比尋常人更加耐痛,所以除了大夏天裏出的第二次冷汗,沒人能看得出來他的不适。
他嘆息了一聲,覺得自己活像一個關鍵時刻卻交不出公糧的丈夫,帶着幾分歉意凝視阿波羅:“改天好嗎?我不大舒服,不想做。”
雅辛托斯說得坦蕩,有着斯巴達式的直白。
但話音剛落,他的動作不由頓了一下。
說實話,在夢境之前,他從未懷疑過阿波羅的真心,夢境之中,阿波羅也沒做錯什麽。
但就算是他才經歷過刺激,敏感多疑吧,雅辛托斯忍不住将探究的目光劃向阿波羅的面龐。
他仔細捕捉那張俊臉上不斷湧現的神情:困惑、失望、不願相信……
雅辛托斯的心漸漸往下一沉,在那麽多情緒之中,他卻獨獨沒看到最想看見的那幾種——
擔憂,或者關心。
“你在說什麽傻話?”阿波羅的表情甚至有些懷疑。
他打量了雅辛托斯片刻,厚着臉皮貼過來,像只不願痛失肉骨頭的狗子,伸長狗爪試圖揩油:“親愛的,你是不是在害怕?別擔心,有聖橄榄油,你不會感到任何疼痛——”
“……”雅辛托斯面無表情地再次推開阿波羅,“不是,我說了,是不舒服。我——”
阿波羅插話:“你看起來很正常——”
雅辛托斯:“流了很多汗,你沒發現嗎?而且,會害怕疼痛的為什麽是我?”
“這是夏天,誰都會流——嘎?”阿波羅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瞪眼看着雅辛托斯。
???
阿波羅眼中的疑問和匪夷所思幾乎具象成實體。
雅辛托斯卻沒有像阿波羅那樣計較上下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忍過突然放大的耳鳴。
有那麽幾秒,他差點開口質問,為什麽不關心、哪怕詢問一下他遇到了什麽?為什麽在他表達了拒絕,挑明不适後,還只顧索求身體上的歡愉。
是因為他不懂得示弱?但每一個斯巴達人,從小就被教育,哭泣和表現得軟弱是最不恥的行為。
他想為自己澄清,但夢醒後的疲憊,像潮水突破關隘,在這一刻加倍湧來,讓這些話語淹沒于無聲。
尖銳的耳鳴緩緩褪去,雅辛托斯盡量冷靜簡短地說:“我做了個夢。夢見和你在一起後,被嫉恨的西風神害死。”
他準備說,驚醒以後,西風神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和夢中一模一樣,而且他還感受到了和夢中死狀一樣的疼痛,這很可能是個預示夢,就聽阿波羅用一種并不在意的語氣哄道:“那只是個夢,夢都是反的。比起這個——嘿,你真的認為自己應該是上面的那一個?”
阿波羅的語調裏帶着笑,仿佛聽到了什麽荒誕、讓他忍俊不禁的話。
“……”後續的話被吞了回去,雅辛托斯的手微微一動。
冰冷的科庇斯彎刀自腰間卸下,抵住阿波羅試圖把他摁倒的手。
夢醒時分的冷火又在他的胸腔內躍動,雅辛托斯重複:“我不想做。”
他一字一句地反問:“而且,為什麽不?”
說實話,他并不在意上下,但阿波羅的語氣,讓他無法接受。
哪怕沒有預示夢呢,單憑阿波羅的這種态度,就足以說明,在阿波羅心中,雅辛托斯的地位和西風神如何看待那位情人并無二致。
冰冷的怒火自胸腔一路燒至雅辛托斯的眼底,他聽見自己用一種因為壓抑情緒,而顯得冷淡的聲音提醒:“你是不是也該尊重我的意願?”
阿波羅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惱火:“容我提醒你,我可是神明!”
“我又不是因為你的種族喜歡你的。”雅辛托斯淡淡道,“容我提醒你,當初你我相識的時候,你一直假扮成奴隸。”
雅辛托斯突然感覺有幾分可笑,他閉了下眼睛,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看。
或許,他自己也有一定的問題。雅辛托斯想,他不懂得示弱,而阿波羅又恰好不夠心思細膩。
雅辛托斯冷靜地說:“我們可能不适合在一起。”
“……什、你開什麽玩笑!”阿波羅驚愕的神情逐漸變得冰冷憤怒,“是你先在神殿中向我祈禱,對我示愛,你知不知道,能夠得到太陽神的垂青,是多少少女祈禱不來的榮耀?!”
雅辛托斯只是平靜地看他。
“……夠了!”阿波羅竟被他看得有幾分氣短,色厲內荏地斷喝。
伴随着怒火,熾熱的高溫輻射向四周,神明的身影逐漸升空,阿波羅告誡:“我已經對你足夠縱容!你還想得寸進尺?太陽神的威儀不容拒絕,跪下吧,祈求我的寬恕,還是你想讓城邦覆滅?”
雅辛托斯笑了一下,帶着嘲諷。
他一直以為,在這段關系中,自己才是縱容對方的那個。
這些年他盡力減少自己在政權上的存在感,正是考慮到假如未來登基,元老院絕不能允許斯巴達王不娶妻生子,更不可能容忍國王和奴隸在一起。
他甚至做好規劃,如何順利退位讓權,成為一個普通人,這樣就能和阿波羅厮守。最多就是超過三十五歲後,每年要忍受被拖到廣場上被婦女們言語羞辱一次,不痛不癢。
科庇斯彎刀自刀鞘內吐露出寒芒,包裹着鋒刃的刀鞘墜砸入泥。
雅辛托斯擡手,幹脆有力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沒有斯巴達人會願意接受自己的命是王儲跪着求來的。
在斯巴達,寧可站着死,沒有跪着生。
像風中乍然綻放的血花,平日裏順垂的披風展開,“啪”地在空氣中抽出簡短幹脆的聲響。
懸挂在另一側腰間的直刃短刀铮然出鞘,化作一道銀虹,疾射向天空中的神明。
阿波羅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旋即盛怒,猛然擡起雙手,自拳心迸發出熾盛的光芒——
也是在這一刻。
在寸寸爆裂的太陽火還未從阿波羅的掌心洩出前。
雅辛托斯突覺眼睑內一痛,有什麽東西自眼角墜落,一路劃過臉頰,帶着微癢的溫熱。
這感覺太過于陌生,以至于他以為是誤撞進眼中的小飛蟲,他沒在意這點不适,壓低身軀,修長的腿部線條繃緊,像弓弦一般拉滿,驟然發力。
斯巴達紅披風在空中招展,高高躍起的雅辛托斯也在靠近阿波羅的過程中,通過對方眸子裏映照出的畫面,看清了那只“小飛蟲”。
那是一滴淚。
或者說,淚狀的金光。
像一顆璀璨的鑽石,它劃過雅辛托斯白皙的面頰,在滴落的瞬間,懸停在空中。
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雅辛托斯被減緩了動作,本能地将視線投向在這懸浮的金光。
它靜滞須臾,猛然爆發出無數金線,劈頭蓋臉地将阿波羅吞噬其中,随後迅速收攏。
“呃——”阿波羅發出瀕臨窒息般的呻.吟,一枚很難說清色澤的光暈,被金線從他的胸口拽了出來,阿波羅的眼神渙散開來,像是被掏走了靈魂。
那光暈劇烈掙紮着,像發了瘋一樣地拼命想往阿波羅胸口鑽,雅辛托斯幾乎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也擁有思想,正嫌惡——
金線繃緊,将那玩意兒一寸寸拖入雅辛托斯的胸膛。
“……!?!”雖然動不了,但雅辛托斯仍舊在心裏罵了一句,同時努力轉動眼睛,試圖看向自己的胸口。
什麽鬼東西??
時間的流速毫無征兆地恢複正常,雅辛托斯原本揮向阿波羅脖頸的彎刀,因為注意力分散而偏移,只切斷了阿波羅右側的半截頭發,剛條件反射地擺好姿勢,就墜回地面。
——而在他之前墜落的,則是阿波羅。
阿波羅根本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掉下來,摔在地上後痛呼一聲,還因為慣性狼狽地打了個滾。
“殿下!殿下!”數個火把的亮光迅速靠近,一小隊穿着輕甲的士兵快速趕來,警惕地道,“您怎麽在這,我們在遠處看到光亮——”
雅辛托斯被火把的光刺了一下眼,才突然意識到,太陽已經徹底沉入地平線了,夜幕籠罩住斯巴達平原。
為首的隊長敏銳地注意到雅辛托斯手中的彎刀,以及紮在樹上的短劍,神色一肅:“您受到襲擊了嗎?”他低頭看向爬起來呸土的阿波羅,“誰——噢!你!我聽說過,一直和殿下幽會的黑勞士。該死!能被殿下垂青,你該感到榮耀,竟敢刺殺王儲?卑賤之徒!”
雅辛托斯的思緒正因為之前的意外混亂着,沒來得及阻止,隊長就一腳踹了阿波羅一個跟頭:“你——”雅辛托斯只得收回晚了一步的手,“退後!”
阿波羅大怒,一邊掙紮起身,一邊擡手:“接受亵渎神明的懲罰吧——嗯?”
他的手在空中抓了抓,連個火星都沒搓出來。
阿波羅:“……”再來一次,“接受亵渎神明的懲罰吧——”
“噗!”
“瘋子。”隊長嫌惡地皺了皺眉,再次一腳把阿波羅踹回地上,又用腳把捂腿呻.吟的阿波羅撥翻了個身,“——誰允許你攜帶武器?誰允許你觸碰神聖的樂器!”
阿波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背後的七弦琴和弓箭就被訓練有素的士兵摘走:“嘿!”他驚怒地擡頭,“該死的人類!”
即便使用不出來神格的力量,他也是能夠殺死巨蟒皮同的大力士,阿波羅眼裏幾乎噴出火,蹿起來,擡起拳頭狠狠砸向膽敢冒犯他的人——
“咚!”
“噢——”
阿波羅再次頭暈目眩地被趴倒在地。
“腦子是真的有病……”隊長收回拳頭,看着阿波羅奇怪地嘀咕了一下,回歸嚴肅,“抱歉,殿下,即便他是您的情人,但按照律法,黑勞士刺殺主人,尤其是王儲,是不可饒恕的罪行,我們必須處置他。”
後方的士兵已經取下了腰間的皮鞭。
根據律法,黑勞士屬于城邦的公共財産,主人不能買賣,但能夠鞭打、處死。
阿波羅還在捂着頭哼哼,根本沒防備新一輪的疼痛在身上綻開:“啊!!”
疼痛讓他清醒,惶恐取代怒火占據大腦。
失去神力,甚至連肉.體上的巨力也一并失去了,他現在就和一個普通人類沒什麽兩樣,該怎麽辦?
那滴淚,是因為那滴淚嗎?
士兵揮動皮鞭,本身就是以當場處死為目的,當然不會留情。于是,當雅辛托斯勉強從眼下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嗷!救——”阿波羅後續的聲音化成一長串“唔唔唔”,被士兵不知從哪掏出來的布團堵住了嘴,只能在壓制下拼命仰起頭,沖着雅辛托斯使勁瞪大眼睛——帶着眼淚。
雅辛托斯:“……”
士兵還要鄙夷阿波羅:“軟弱的黑勞士,只是鞭打就涕泗橫流,發出如此失态的聲音。當初我們受訓的時候,甚至連一聲都不會吭!”
士兵用力繃了繃胳臂上的肌肉。
在他未被盔甲包裹的皮膚上,覆蓋着縱橫交錯的鞭痕,雖然時間久遠,傷口早已愈合,但仍舊留着粗長的疤痕,可見當初受鞭之重。
這是所有斯巴達男人必須接受的訓練,是獲得公民權利的基本條件。
阿波羅斜過眼睛看了一下:“……唔!唔!唔!!”
阿波羅拼命抵出布團:“我錯了!”求生欲使人明智,當年雅辛托斯教他談判術的時候,他都沒這麽積極轉動大腦,緊趕慢趕在士兵重新堵住他的嘴前,“我——我投降!”
時隔多年,曾經耍賴躲過的考試竟在這種情況下補上,阿波羅的眼淚直往肚裏流:“沒有威脅的意思,我如果死在這裏,姐姐會知道的,衆神會知道的——重點是我知道錯了!我向宙斯發誓,奧林匹斯衆神為證,絕不會有第二次!”
雅辛托斯:“……”
阿波羅:“嗚嗚,我投降……”
“……”雅辛托斯移開視線,在阿波羅絕望地以為自己要完蛋了的時候,雅辛托斯對士兵淡淡道,“他沒有刺殺我,是我準備給他一個教訓,你們已經代勞了。現在,離開。”
士兵們明顯猶豫了一下。
他們對于面前這位王儲的“風流韻事”都有所耳聞,互相對視一眼,覺得既然王儲已經給予了合理的解釋,沒必要揪着不放,這才選擇聽從命令,轉身離開。
阿波羅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浸濕,又乍逢大悲大喜,整個人幾乎虛脫在地。
但想到方才雅辛托斯的維護,他突然又恢複了一點力氣,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他坐起身,擡起手,眼底帶着一絲小小的希冀仰頭,想去拉雅辛托斯的披風角:“雅——”
“按照斯巴達律法,”雅辛托斯收回盯着士兵背影的目光,收起彎刀,“以及古老的傳統共識,投降的敵人将被饒恕性命,但從此剝奪自由,成為黑勞士。”
阿波羅的表情僵了一下,還想說什麽,雅辛托斯已經後退一步,轉身。
斯巴達紅披風掃過阿波羅的指尖,帶來冰涼的觸感。
雅辛托斯擡手拔下紮在樹上的短劍,想着士兵們剛剛的猶豫,在心底嘆了口氣。
可見這幾年自己邊緣化的努力有多麽成功,以軍令嚴明著稱的斯巴達士兵都對執行他的命令感到遲疑。
他心不在焉地轉了下短劍,心想既然當初的理由已經不複存在,他也該重回政權中心了。只是之前風流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想要扭轉可要費一番功夫。
“……”阿波羅傻傻地坐在地上,低頭看看自己落空的手,突然有種好像丢失了什麽格外重要的東西的心慌感。
但渾身的疼痛讓他清醒,阿波羅啪嗒啪嗒又疼掉了幾顆眼淚,擡袖胡亂擦擦臉,暗戳戳看了眼雅辛托斯的背影,盡量輕手輕腳的起身,往後一退。
在斯巴達,除了阿波羅神殿,還建有他的姐姐阿爾忒彌斯的神殿。阿波羅準備溜去姐姐的神殿,讓姐姐快點來接他。
腳才挪動半寸。
“唰!”
剛拔下的短劍擦過阿波羅的鼻尖,深深紮入面前的地裏。
雅辛托斯微笑着轉身:“去哪?”
阿波羅腿一軟,差點沒坐回地上:“我我我……回、回家……”
雅辛托斯微笑着看他,沒說話。
“……”阿波羅緩緩在地上坐下。
實實實在是腿軟了,他還是在摔倒前先坐下吧。
雅辛托斯不緊不慢地走到阿波羅面前,彎腰拔出短劍:“來都來了,別急着走啊。”
他頓了一下,回想起之前阿波羅的話。
結合當下的情況,雅辛托斯被逗笑了一下,模仿着阿波羅當時的口吻道:“準備好成為真正的男人了嗎?阿波羅?”
阿波羅:“??!!”
阿波羅:“…………你不要過來呀!!!!”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伏筆很多【比如希波戰争和羅馬帝國在正史中并非同時期,此處是伏筆】,揭開伏筆的線會拉得比較長。
如果看的時候有覺得奇怪的地方,歡迎提出,如果是蟲我會盡快修正,如果是伏筆我會回複“伏筆”
2、斯巴達等各地的制度、不同地域的風情民俗等均有歷史文獻參考【完結時我會列出參考書單】,這些并非我私設胡謅哈!發出任何質疑前,可以先查閱相關文獻,或者百度,真的,有些問題問的就像“秦二世為啥亡國啊你這兒寫的不合理!”,就讓人很禿然(捂臉)……三思而後問……
3.有關哪個神先倒黴哪個神後倒黴,除了文案上出現的神會按照順序,其餘我不能透露太多,因為涉及大綱的伏筆,但我可以在這裏保證,凡提到的神明,早遲都有那麽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