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趙樂菱第一次在醫院睜開眼算，“游戲時間”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了，這個禮拜她過的無敵辛苦。

首先就是這個破游戲真實的有點過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就一天二十四小時，一秒都不少。

太陽真的不能直視不然眼睛會瞎，月亮沒有天文望遠鏡看的跟現實的月亮毫無區別。

游戲裏的身體甚至需要吃喝拉撒，尤其是後兩者，由于趙樂菱腿斷了，得那位大概率是游戲身體的母親..至少是至親的女士輔助她去進行五谷輪回。

想想看，一個不認識的阿姨扶你去尿尿，等你蹲大號，有多尴尬！趙樂菱尴尬到恨不得原地起飛，呼叫了一萬遍GM，在心裏叫了一千萬遍這破游戲她不玩了，可沒人搭理她！

這個無限真實的游戲偏偏又假的讓趙樂菱每時每刻都清晰的知道自己在玩游戲，導致她不管呼叫多少遍GM沒反應，怎麽都退出不了游戲，她都沒想過什麽穿越之類的東西，就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在玩游戲。

沒辦法不明确，不論是誰身處在四面八方所有存在都自帶BGM的世界裏，都不會當自己存在于真實世界的，沒想着自己瘋了就不錯了。

趙樂菱的四面八方都自帶BGM，不止是人類而已。

人類開口說話根據情緒？感情？随便什麽，反正都是在唱歌。她可以靠歌聲猜測對方大概是在表達焦急，疑惑，質詢之類的東西。

但她完全聽不懂對方具體是什麽意思，誰能從只有音樂的哼唱中聽懂對方說什麽啊。

這只是人類而已，還有電器齒輪的轉動，飛蛾在窗外飛舞，護士小姐給她換藥袋，管導插入、拔出，乃至于護士小姐彎腰時衣服摩擦的聲音，在趙樂菱的耳朵裏都是音符在跳動，還有音節呢。

她的耳朵無限敏感，敏感到玄幻的地步，那位不知道是母親還是什麽關系的阿姨開窗給她透氣，一陣微風從窗外吹進來，她聽到的是一篇樂章。

微風纏綿，風大悠揚，沒有自然風時有空調風，呼-呼-呼-像個哮喘患者正在發病。

她聽到了，聽到中央空調的管道需要清理了。

這太他媽詭異了，詭異到趙樂菱比起什麽她擁有了無與倫比的海妖天賦，更多是懊惱，她換什麽種族啊，當個人類不好嗎？

她後悔了啊，無敵後悔，這麽個天賦太詭異了，她寧願就是個普通天才啊！

神話裏的海妖擁有什麽樣的世界趙樂菱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很蛋疼。

聽不懂別人說什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莫名其妙成為“聾啞人士”就夠悲催了，她還成了個盲人。

當然，她沒瞎。所謂盲人的意思是，她無法分辨人類的長相。對她來說，除了高矮胖瘦和服飾不同，其他都一樣，臉長的一模一樣。

就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一模一樣，她分辨不了他們的區別。

有點像是亞洲人分不清歐美人的長相，可她更嚴重，如果對方不開口，如果對方沒有明顯的性別特征，她連男女都分不清，她頂多知道那是個人。

趙樂菱首次發現自己變成了“臉盲”是因為那位阿姨再度出現時，她壓根沒認出來，等對方開口了她才認出來是誰。

趙海妖靠聲音辨識人類，還是過耳不忘的那種，也不知道應該高興海妖對聲音的敏感性堪稱逆天，還是該蛋疼臉盲到這種程度跟瞎有什麽區別？

別人的話聽不懂，別人的臉也不認識的兩大災難級種族後遺症，讓玩家對這個游戲的興趣蕩到谷底。

更別提她現在還斷了條腿，全加起來基本就是個六級傷殘，誰會想玩這麽個游戲啊！

趙樂菱想退出這個游戲，無限想退出，可她不知道要怎麽退出，什麽方法都試過了，連個GM都找不到更別說退出鍵。

就在玩家已經喪到不行的一個禮拜後，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她能聽懂天天來守着她的阿姨的話了。

阿姨本來正在跟她說話，說什麽不清楚，情緒是哀傷的，濃稠的哀傷讓趙樂菱很有負擔，天橋上的“阿炳”拉的二胡都沒這阿姨慘，實力演繹什麽叫凄風苦雨，慘的趙樂菱看到她都會害怕。

正在此時，阿姨的手機響了，純鋼琴的輕音樂響起時阿姨嘴裏正在說“媽媽不會..”不會什麽趙樂菱沒聽到，之後她已經聽不懂了。因為阿姨接起了電話，此後就是另一段跳躍的音符在她耳邊嬉戲。

可就那一句沒說完的“媽媽不會”讓一個禮拜都沒聽到過人類語言的趙樂菱激動了，激動的一個翻身而起，把阿姨..媽媽的手機都吓脫了手掉在床上，激動的看着她，給她唱了首激昂搖滾，差點沒吵死她。

對了，趙海妖的耳朵敏感到人類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是在她耳邊吼，對方要是真的在吼，那她能直接耳鳴。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趙樂菱可以聽懂人類的語言了，在有音樂做鋪墊的情況下。

只要音樂，有成型的音樂，真正的音樂，海妖的種族敏感性就會被帶跑偏？要不然就是專注音樂？

具體原理趙樂菱沒搞明白，她也是第一次當非人類沒經驗，反正實驗下來的結果就是，只要有音樂在播放，有真正樂器存在的音樂，她就可以一心二用，一邊聽音樂一邊聽人類到底在說啥。

終于！終TM于！老子終于能聽懂別人說什麽了！！

終于聽懂了別人說什麽的趙樂菱，快速整理了現在的游戲進程。

目前的身體是個韓國小姑娘，小姑娘處于剛跟爸媽反抗要上藝術高中的年級，一個騷操作把自己折騰到醫院來。

本來她就算進了醫院爸爸還是不準備妥協，只想着小孩子不懂事打一頓就好了，沒想到她再度拼死反抗（聽不懂別人說什麽就沒辦法給回應玩沉默，被誤診可能有心理問題）一時不敢再刺激她，就妥協同意她去藝術高中。

如今學校都找好了，入學手續都辦了，只等她養好腿傷，就能入學。

突然變成了初中..高中生，還是個中二期的少女讓趙樂菱感覺有點奇妙，重返青春什麽的。

在重返青春的基礎上她還成了舉世無雙的天才，種族直接就變了，感覺就更奇妙了。

每天都處于奇妙游戲現場的趙海妖，先戴上耳機以中二叛逆少女的設定，解決了她聽不懂“人話”的種族BUG，至于認不清人的BUG反倒好搞定了。

就不說話啊，當個自閉少女呗，等着人家說話。反正只要對方開口，哪怕就是咳嗽一聲，她都能“聽聲辨人”。

種族BUG勉強搞定，下一步按理說是根據游戲的背景設定融入家庭，可她那個家庭吧不太好融入。

媽媽是很好啦，很愛她，不談什麽她每次睜眼都能看到媽媽在身邊，哪怕只是聽“歌聲”，她都能感受到深沉如海的母愛。

但爸爸呢..像個機器人。

趙先生第一次出現在海妖的耳朵裏，趙樂菱只以為他是醫生，一方面是因為他穿了白大褂，另一方面是他的聲音裏沒什麽波瀾，頂多有點恨鐵不成鋼？

再不然，看不上自己？倒是另一個白大褂對她的感情比較濃烈，後來才知道那是哥哥。

這個爹吧..貌似是把子女當寵物或者作品的父親，子女乖巧他就喜歡，不乖巧，就是養廢了。

這位丈夫對妻子也不太看得上，成為海妖之後的趙樂菱對聲音表達的情緒很敏銳，趙先生對趙太太是俯視的，居高臨下的俯視。

被丈夫俯視的趙太太在女兒出院前，跟趙樂菱饒了N個圈子，生怕傷害女兒幼小的心靈，給海妖都聽累了才說重點。

爸爸讓她搬出去住，房子已經準備好了，家裏的阿姨會定期去照顧她，媽媽也會經常去，等她什麽時候‘想清楚’了，才能‘回家’。

這是趙先生對女兒的威脅還是放逐，趙樂菱不清楚，她沒見到本人。

在醫院待了整個暑假的海妖也就見過趙爸爸三次，每次還都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兩人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

但趙樂菱對于可以搬出去獨居還是很開心的。雖然親媽真實的一點都不像個游戲背景的工具人存在，可她也沒必要為了背景工具人去妥協什麽吧？

跟親媽加哥哥來往不就好了嗎？那個爹，就當背景板就行，真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還尴尬呢。

2009年，重新成為高中生的趙樂菱穿上校服，跟媽媽和哥哥揮手告別，走進了學校，也走進了首爾翰林藝術高中的音樂劇科。

入學當天，趙樂菱以跟普通人類不是一個畫風的顏值秒速成為班花乃至于級花，校花要在校內網站評選。

耗時一個禮拜的網絡評選讓趙樂菱榮登校花寶座，也讓她成為校內紅人。

一是美的不像真人。

這位登上校花寶座的帖子裏，有人直接給她起了外號叫油畫美人，評選校花的照片是人偷拍的，戴着耳機倚着牆壁望向窗外被陽光籠罩的姑娘，在照片的定格下就是一副油畫，還是畫家傾注了畢生心血的作品。

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油畫美人，還是個大冰山，靠近會被冰凍三尺的那種。

二是天生的歌者，所有聽過她開嗓的人都自動轉歌迷。有同學錄了她在課上伴着老師的鋼琴唱練習曲的音頻，無數留言都是這一定修音了，不可能是原版音頻。

聽了現場的同學表示，修音死全家，以及，聽現場更懷疑人生，想退學的心都有！

這三麽..校花肢體嚴重不協調，嚴重到體育課跑步能平地摔，舞蹈課別說什麽下腰了，她連把腰彎到七十度都做不到，身板硬的更不合常理。音樂老師有多愛她，舞蹈老師就有多嫌棄她。

嚴重偏科的玩家發現了自身種族的另一個BUG，海洋生物的尾巴可能會很靈活，但腿就是裝飾用。

海妖的腿啊也就只能步行款，還得慢慢走，稍微快點就撲街。

總而言之，這個垃圾游戲..還是值得一玩的。

因為..趙樂菱首次感受到，什麽叫萬衆矚目，人群的中心。

她是最中心，甚至是唯一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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