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妻(四)

霍軌回來就見陳笑這樣,他臉色一繃,沉聲道:“你做了什麽?”

陳笑很無辜:“做飯啊。”

說着偷偷把鍋鏟放到身後,他怎麽知道自己就是廚房殺手,就像點亮炸-彈指,點哪兒哪兒炸,指哪兒哪兒毀。

霍軌不動聲色地觀察他,一動不動,嗯,他怎麽出神了?

霍軌陷入沉思,陳笑倒無所謂,只是,肚子好餓啊,轟鳴聲乍然響起,陳笑臉色窘紅,怯怯的不敢擡頭,一張臉滿是黑灰,和從領口處露出來的一截細白頸子,形成鮮明對比。

霍軌眸色漸深,“別亂跑,等……我回來。”

眼前一碗熱騰騰的白粥,陳笑雙眼放光,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他實在憋不住,好奇問道:“這是你做的?”

霍軌本來想點頭,就在這空檔,他動作一頓,随即恢複高冷,眼神如刀射過來,陳笑當即閉緊嘴巴,不敢說話。

老老實實喝湯,一碗熱粥下肚,陳笑舒服多了,突然覺得霍軌還是有點兒用處的,不過随即想到自己昨天失去的血,那點兒子感激瞬間煙消雲散。

生怕自己再惹着男人,陳笑喝完粥默默去刷碗,天知道他一輩子都沒碰過這東西,和裴瑾修相比,霍軌……不,兩個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再度回來,霍軌仍舊坐在位置上。

陳笑以為他就這樣沉默的時候,霍軌突然出聲:“好吃嗎?”

陳笑一怔,吓了一跳,差點兒翻白眼,悶悶說:“好吃。”

霍軌似乎只是随意一問,再沒下文,陳笑稍稍松了一口氣,風水輪流轉,這次倒是輪到他硬着頭皮上,說:“我想回家。”

男人似乎沒什麽反應,陳笑大着膽子說:“那裏還有我的東西,挺值錢的。”原主做直播的東西都放在那間租住的房子裏,好歹也是原主的心血,他不可能放棄,而且,說不定還有什麽出路呢。

他不願意被男人禁锢一生,看霍軌這樣,陳笑突然對以後的日子失去希望,這樣戰戰兢兢的生活,簡直一眼望得到頭,不是他被霍軌厭棄殺了就是他自己受不了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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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笑不想和男人走到那一步,他打定主意慢慢遠離男人,其餘什麽事都不想。

只是一瞬間的事,陳笑周身氣場發生變化,是輕易就能看出的疏離。

霍軌眼裏閃過一抹暗沉,他霍然起身,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雖沒有影子卻結結實實遮住陳笑,猝不及防,逼得他倒退一步。

“我和你一起去。”男人眼含深意,丢下這麽一句話便飄然而去。

留下陳笑在原地,幾次張開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他想說我不需要,陡然想到一件事,沉默下來。

……

出租屋前,陳笑朝着男人勉強笑了笑,霍軌一言不發,倒是比他這個主人還熟門熟路,身子一散,瞬間穿進屋子裏,陳笑連阻止都來不及。

從衣兜裏掏出鑰匙,擰開門,眼前一黑,陳笑動作一滞,和男人視線直直撞上。

陳笑移開視線,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這麽一看,原主的屋子真是小得可憐,還空蕩蕩的,陳笑突然發覺,屋子裏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他擁有原主的記憶,比起原主記憶更深刻,對于屋子裏擺設一眼就看出來了,有人動過,這樣想着,他臉色沉下來。

也不做聲,走到裏間,入眼一片藍色,冰藍色牆紙貼滿房間,卧室擺設不多,一張小床,一張桌子,陳笑視線在那光潔的桌面上停頓一下,轉向立在牆角處的立式大衣櫃,陳笑直奔大衣櫃,櫃門開着,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把小鎖,陳笑拉開櫃門,裏面空空如也,臉色徹底沉下來。

霍軌何等敏銳,自然第一時間察覺他的異常,強壓下心頭的不舒服,不過是個玩具,他倒是過分關注了。

陳笑不知他的心思,原身房間裏值錢的東西都被人偷了,但剛才他見房間鎖沒有一絲被撬的痕跡,當即肯定是熟人作案,翻查原身記憶,果然被他找到蛛絲馬跡。

他抿緊嘴唇,望向男人:“霍軌,可能要耽誤一段時間了。”

說完,他眼眶泛紅,氣的。

少年轉身走出去,不知怎的,霍軌竟然覺得那抹背影過分單薄,顯露出十二萬分的倦怠,心髒一抽一抽的揪心。

霍軌摸上胸口,他已經死了,鬼魂哪來的心髒。

他嘴上這樣說着,卻身體力行的表演了什麽叫言不由衷,跟緊了陳笑步子。

一旁默默跟着他的小女鬼撇撇嘴,大人們總是這樣,說謊也不羞羞!

卻說陳笑,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是原身租住房子房東家,并不遠,步行幾分鐘就能到。

陳笑氣勢洶洶,心裏既憋屈又憤怒,已是中午,巷子裏冉冉升起炊煙,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陳笑腳步一頓,眼前出現一個不速之客。

他卻眼前一亮。

孫雨拿着自己的玩具小步-槍,嘴裏發出biubiu的射-槍-聲,槍-口直指陳笑:“站住!”

“你是哪兒來的,把錢交出來!”

小男孩臉上一道泥一道灰,目光完全不似其他孩童純澈,反而充斥着大人的老成世故,目光落在陳笑身上,是赤-裸裸的嫉妒,他認得這個人,爸爸整天說他多有錢,多好宰……

就是頭小肥豬

孫雨知道小肥豬,燒烤店裏那種紅嫩嫩的,真好吃,想到這裏,孫雨吸溜一口咽下去,看向陳笑的目光越發熱切

陳笑一眼認出小男孩,那人的兒子,寶貝的很,全家都慣着,是房東家裏的小霸王。現在慣的更加無法無天,陳笑沒什麽好臉色,都是一丘之貉。

“讓開,帶我去找你爸。”

孫雨見他不理自己,一下子生氣了,“小兔崽子!”

沒等陳笑教訓,自己拿着小水槍開始亂呲,水流一陣一陣的,陳笑不免被見到,袖子濕了半截,更有幾個無辜路人。

大家都是高高興興出門,沒想到現在成了這樣,有人選擇不計較忍氣吞聲,更多人像陳笑一樣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孫雨氣得臉色漲紅,“醜八怪!小兔崽子,還有你,活該一輩子做老處女!”

小小年紀不見得認識幾個字,髒話臉篇,一個女孩子被生生氣哭了。

孫雨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大人哭鼻子,羞羞臉!”說完還抵着鼻子做了個豬樣子,拿着玩具槍又是一頓亂射。

慣的他!

陳笑撸起袖子就是一頓打,別說什麽童言無忌,他只是個孩子,就今天他幹這事兒,陳笑覺得自己不打一頓好好教訓一頓,熊孩子就不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

孫雨哪兒受過這樣的完全,一邊哭一邊扯着嗓子喊:“哇!醜八怪!小白臉!欺負小孩不要臉!我是個小孩兒,你敢打我,我爸爸打死你!”

這還得了,陳笑又是幾個巴掌呼過去,打完熊孩子自己累的氣喘籲籲,原身這個小宅男,體質太差了,像他這麽大的時候,一口氣爬完一座山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孫雨扯着嗓子喊,卻沒人理他,周圍人都怕了這熊孩子,離得遠遠的,只敢拿手機拍照,受他欺壓又被家長拿年齡說事的住戶心裏直呼爽!

也有他倒黴的一天!

這一片的住戶大多數都是剛畢業參加工作的小年輕,在家都是父母優待的那個,誰還不是個寶寶怎麽地!

眼看着孫雨哭鬧不休,陳笑也沒了耐心,把人往地上一扔,孫雨摔得哇哇大叫,陳笑眉心擰成小疙瘩,“我不會慣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天天作天作地,數學及格了嗎?英語會背了嗎?作業寫完了嗎?”

暴擊三連,孫雨哭得更傷心,聲音隐隐傳出巷弄,正在附近買菜回來的男主人正好聽見,哭聲撩亮卻叫人晦氣,孫及暗啐一口唾沫,覺得這哭聲很是耳熟,腦子裏靈光一閃,這不是他家小霸王嗎?

誰欺負他了?

當下加快腳步,籃子裏的青菜也不管了,三步做兩步擠進人堆裏,手裏小心翼翼活着菜籃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青菜撒了一地。

“你們幹什麽呢?他只是一個孩子!你們做大人的就不能多擔待點?”

這一聲吼出去之後,衆人看他眼神都不對了,果然每一個熊孩子背後都會有一個熊家長,尤其中陳笑最為突出,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笑了。

笑聲引來衆人矚目,他說:“房東,好久不見,我來退租了。”

感情倆人還認識,孫及看見他,臉上有過一瞬的不自然,狀似親熱說:“陳笑,你回來了。”

背後一陣冷汗直冒,孫及對于陳笑的印象還停留在一起,一個脾氣好到爛的傻子。

之後就是一堆看似熟絡卻沒什麽營養的話,陳笑不想多費口舌,直奔主題,诓他說:“孫先生什麽時候把東西還回來,我屋子裏監控攝像頭看得蠻清楚的,還有我的押金,也該退了。”

孫及哪願意,顧左右而言其他,說來說去就是不說正事,陳笑不耐煩地皺眉,混合着熊孩子細弱的哭聲,快嘔死了。

一回來家裏跟洗劫了一樣,東西全沒了,陳笑當時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真是人間真實。

眼看着罪魁禍首不承認,陳笑也不急,人在做鬼在看,大佬就在你背後!吹口氣就能給他吓尿!

作者有話要說:  陳笑:我的東西呢?

房東:沒了,沒有,沒見。

霍軌:真.吹口氣。

房東:背後好涼,還沒到冬天吧。

陳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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