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長得好看嗎

我盯着這美婦人的背影,問:“她是誰?武倫又是誰?”

石無雙牽過我的手腕,往身後的月洞門後走:“她是烏羊門的執事,名字我不記得了,武倫是金龍門的門主,你同我一道,沒必要知道他們。”

我哦一聲,跟着他走進月洞門,片刻之後來到一個水塘邊。

我回頭看看身後的屋舍,再仰頭看看面前的水塘:“誰這麽有閑情,居然在自家後院開辟一個水塘?就不怕掉下去淹死啊?”

石無雙已經熟門熟路的從水塘邊的小黑屋裏搬出一架躺椅,一只小圓凳和兩只釣魚竿。

他用小鐵鍬在水塘邊的濕地裏随便翻了翻,撿出幾條蚯蚓,扔進盒子裏,對我道:“這是我在皇城的別院,往常我一個人住,無聊時便在這裏釣魚。”

“你的別院?那我們剛來皇城的時候你怎麽不帶我來?”我有些不滿,他居然還有隐藏房産不告訴我!

石無雙将其中一只魚竿遞給我:“你喜歡釣魚?”

我聳肩:“不喜歡。”

他将魚竿收回,挂上小半截蚯蚓扔進水塘:“這裏除了釣魚,沒有別的消遣,進出頻繁容易引人耳目,一旦進來,就最好別出去了,我覺得你不會太喜歡住在這裏。”

我這才了解,他是怕我無聊,所以才落腳香雨樓的。

天快擦黑的時候,還沒人來。

我在躺椅上翻來覆去百無聊賴。

石無雙在我身前坐在矮凳上,伸着魚竿,悠然自得的釣魚。

我在他身後,伸手用手指切出無數個鏡頭照着他取景,發現每一個鏡頭下的他都十分的完美。

最後,我的手指定格在他的側顏,看着他在夕陽映照下俊朗平和的側顏,我有些發呆。

忽然,月洞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瞬間回神,收手看着月洞門。

少傾,一個扛着大刀的男人跨步進來。

那人背對着夕陽,我一時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等那人走近了,才見對方一張麥色臉膛,濃眉大眼,菱角分明,五官十分立體,唇色卻過分的殷紅。

那人進了月洞門,徑直走到石無雙面前,放下大刀單膝跪地:“門主。”

這倒是不多見,往常見石無雙的分門主或者下面的執事,大多只用拱手彎腰行禮便可,這位卻直接單膝跪地,禮行的有些大呀。

石無雙擡手虛扶一把:“請起,本座早說過,不用行此大禮。”

原來他就是武倫?

我在心裏嘀咕。

石無雙卻忽然指着我,對武倫道:“從今天起,你的主要責任是保護葉姑娘的安全。”

武倫一雙大眼睛将我上下一打量,剛站起來的身子又驀的單膝跪下了:“武倫見過少門主!”

“不是少門主。”石無雙一邊收魚竿一邊淡聲解釋。

武倫迷惑的将我再次打量,回身問石無雙:“葉姑娘不是門主的女兒嗎?”

石無雙将手中魚竿往身邊一放,神色有些不愉:“武倫,你有些逾距了!”

武倫趕緊往後退出兩步:“屬下知錯,請門主責罰。”

石無雙淡淡看他一眼:“自己去領吧。”

武倫臉色白了白,長揖到地:“是。”

自始至終,我都在躺椅上沒挪窩,見狀,踢了踢腳尖:“武倫?”

“葉姑娘有何吩咐?”武倫神情頹喪,回複倒是挺快。

“你該領什麽罰?”我問。

武倫詫異的看我一眼,又轉頭去看石無雙。

結果石無雙一瞪眼:“葉姑娘問什麽答什麽,看着本座有何用?”

武倫臉上一閃而逝的糾結,垂頭道:“長舌之刑。”

“怎麽個罰法?”我再問。

“舌尖穿孔,金線吊半斤秤砣,上置三炷香,待香燃盡,刑罰完畢。”武倫半俯在地,一字一頓說與我聽,似乎這話便是穿着舌尖說的一般痛苦。

我愣了愣,一想前後,貌似這厮有點倒黴了,就多了那麽一句話,就要把舌頭打個孔吊秤砣,很冤啊。

我只是想了想那場景,便忍不住顫了顫。

擡眼,見武倫毫不掩飾的哀戚之色,我忽然覺得有些于心不忍,雖說十二門在石無雙的管理下一向嚴苛,但這般無心之失就要遭此酷刑,未免太過殘忍。

想着,我便道:“別去領罰了,去給我找些好吃的好玩的過來。”

說完,我重新躺回躺椅上,将手枕在後腦勺,翹起二郎腿搖啊搖。

武倫弱弱的看向石無雙。

結果石無雙不知怎的發了脾氣,一腳将他踢開:“沒聽見葉姑娘的話?還不快去!”

武倫挨了一腿窩心腳,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出月洞門。

只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今日發的這番小小善心,後來居然替自己換回一條小命。

石無雙踹走了武倫,邁開長腿走到我身邊,手臂撐在我頭頂的椅背,俯身看我:“幹嘛替他減罰?他長得好看嗎?”

我半閉着眼睛:“這裏就他跟烏羊門的執事,我不喜歡那個執事姐姐,他若去受罰,我找誰給我尋好吃的好玩的?”

他逼近我幾分:“你要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我自會去給你尋,幾時虧你了?”

我彎着眼睛看他:“怎麽?你吃味了?”

他蹙了眉心:“胡說什麽?我只是怕偌大一個十二門不好管教。”

我笑:“行,以後我不插手了。不過,那個武門主也沒說什麽出格的話呀?人家不過說的事實,這都要罰,你是個暴.君不成?”

“幾月前,某人比我更甚。”他揶揄的看着我。

我微愣,是啊,幾月前,誰要是敢提我是石無雙的閨女,我恨不得扒掉對方的皮。

可如今,當我撬松了這塊基石,心中有了把握,自然便無所畏懼了。

我伸手,圈過他的脖頸,擡起雙.腿.夾.在.他.腰.腹,讓自己整個脫離搖椅挂到他身上:“天黑了,我們去找軒轅好不好?”

他的手托在我臀.部,直起腰身往身後的屋子走:“找他做什麽?他如今正是最忙的時候,你老實些呆在這裏,等他忙完了,自會來尋你。”

說着話,人已經進了房間,他從門後的花架上摸到火折子點亮屋中的燭燈,将我放到凳子上坐好:“稍等,戌時自有人送飯來。”

我趴在桌上,甩着兩只腳丫子:“無聊啊!不然你去把史尚飛和管元白叫來吧,我們再打麻将啊。”

他在我腦門上拍了拍:“這裏除了你我司陽和烏羊門執事,就只有武倫知道,決不可再讓別人知道了。”

我忽的坐直身子問他:“為什麽要把我藏在這裏?真有那麽危險嗎?”

石無雙臉色忽而凝重起來:“我不能讓你冒險。”

我将手放入他掌心:“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他将我的手緊緊攥住。

我接着問:“你說,那個楊丞相是怎麽認出我的?”

石無雙從來沒跟我說過我是楊安國小妾所出的親生女兒,他只告訴我,一個道士算出我的出生時刻和方位是專克楊安國的所在,所以楊安國才派劉玉對我窮追不舍。

石無雙被我問住,躊躇半晌,才編了個蹩腳的理由:“或許也是找道人算的吧。”

我想笑,但看在他如此艱難的份上,還是很厚道的憋了回去。

我曾想過,或許是因為我在他身邊。

但又一想,自打石無雙從谷中出來,已經沒人知道他就是當初武林盟主之子,又有誰能知道我就是當年武林盟主之子撿到的棄嬰呢?

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問題便出在我這張臉上。

不久之後,我終于知道自己所想絲毫不差。

我在這個‘秘密基地’待到第三天。

這一日清晨,我還想賴床,不,賴懷,賴石無雙的懷。

就聽見外面鬧哄哄一片。

我半睜着眼睛問:“外面在吵什麽?”

石無雙波瀾不驚的回了一句:“楊安國帶人把校尉府圍了,正在找他的克星呢。”

我一驚,驀的從他懷裏鑽出來:“什麽?他怎麽找到的?”

石無雙将我重新摁回懷裏:“怕什麽?就算把校尉府翻個底朝天,他也找不到這裏來。”

我問:“那不要臉的老東西用的什麽理由?”

石無雙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末了小聲道:“你對那老東西還是不要太無禮了,當心被雷劈。”

我翻白眼,都聽見了好嗎?親爹怎麽了?他都想要我的命了,我還不能罵他兩句啊?

我扯了扯他的衣襟。

他便正色道:“說武校尉家中養妓。”

我點頭,是了,這裏的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狎妓,違者不僅是丢官罷爵,嚴重的會被抄家斬頭。

這借口找的好啊。

若是讓這老東西找到我,不用說,必定扣個妓子的名頭押走,順帶還會連累了金龍門門主,如此,他楊安國不僅能将我除之後快,還能拔一顆十二門的牙,一箭雙雕啊。

只可惜,楊安國太過自信,拿了聖令滿以為能得償所願。

卻沒想到,将校尉府翻了個底朝天,愣是除了門童,連個仆役丫鬟都沒搜到一個!

楊安國灰溜溜的帶人退了。

這期間,我趴在牆沿上偷偷看了眼那個楊安國。

只掃了一眼,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石無雙撈進懷裏教訓。

但我還是看出他同我十分神似的相貌。

所以,真的是因為我的臉,我才怎麽躲都能被揪出來啊。

我開始琢磨,如何‘改頭換面’。

轉天,七皇子軒轅楚樂便上書朝廷,替武校尉讨賞,說孤兒出身的武校尉曾立戰功,家中卻連個親眷都沒有,着實不妥,求皇上給賜一門親。

皇帝大老爺是個明事理的人,聞言,大手一揮:“武校尉心中可有心儀的女子?”

武倫此人,也不知咋想的,還真敢開口,說自己正好喜歡楊相家的嫡小姐楊子婵。

這下好了,就算楊安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也沒能阻止皇帝大老爺禦筆親賜的姻緣——武校尉和楊家大小姐擇日成婚!

我知道此事之後,直沖武倫翹大拇指,這招真心絕了!

接下來,我的日子就過得有些一言難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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