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是神（38）

原宴為之一愣, 她的聲音很小，不像是說給他聽，反而是在自言自語，不過這裏就她們兩個人安靜的不行。

她這麽一句輕輕的話, 他還是聽見了。

這一瞬, 他是有些剎那的, 在他的了解中, 她從很小就開始跳舞, 後面也經常會去上培訓班，幾乎每一節都不會落下，她練的還很認真。

如果是不喜歡的話, 為什麽會堅持那麽多年。

不對, 她高中有段時間，他好像聽說她不學跳舞，連帶着後面很多時候都沒有再去練過，有人問她以後想選什麽專業的志向也不再是舞蹈，變成了其他。

可是這樣的話, 她後面為什麽又會繼續跳舞，選擇這裏。

他眉心輕輕擰，忽然覺得, 他好像也不是很了解她, 比如說她不喜歡跳舞這件事情，他是一點都不知道。

原宴側過頭，“你為什麽不喜歡跳舞。”

“啊？”陸衿幼剛剛只是低低的自言自語那麽一聲, 并沒有想過他會聽見, 她稍稍裝懵, “什麽？”

“不喜歡跳舞。”原宴再次問了一聲。

他想知道, 想更深的了解她。

陸衿幼稍微一頓，大概也覺得這并不是什麽不好說的事情，她搖擺着手臂，“一直都不太喜歡吧，堅持那麽多年，是因為我媽，我媽希望我繼承她的衣缽，所以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

逼着她學。

她說話有些風輕雲淡，可是腦海裏想起那些她還是覺得會擰眉頭。

她已經不記得她具體開始練是哪一年是什麽時間，反正她那個時候還小。

常娴起先會在家裏教她練舞，拉韌帶，下腰，那個時候她就很抗拒，她不喜歡做這些，還很疼，她受不了每次都哭鼻子。

可是每次她只要拒絕，她都會瞪着她，然後嘴裏說着一些如果她不聽話那就不要她的話之內。

在她那個年齡，這些話無疑是噩夢，每次只要聽見，她都會嘴巴一瞥跑過去抱住常娴跟她說，她聽話，千萬不要不要她。

可是她真的不喜歡，每次拉韌帶，下一字馬都會讓她很疼，疼的頭皮發麻。

常娴就像是聽不見一樣跟她說，她之前也是這麽過來的，忍忍就好。

後來稍稍大了一點，常娴因為工作忙就聯系了當地最好的舞蹈培訓班，她換成了每次下午下課後都要去舞蹈室練舞兩個小時。

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經常會看見跟她同齡的孩子在外面玩，她在裏面跳舞。

雖然裏面一些練舞的孩子也跟她不相上下，可是她那都是她們自願，是她們喜歡。

偶爾會有幾個被父母強硬送過來，不過在沒個幾天都不會再出現在這裏，就好像她不一樣，常娴完全看不見她的愛好，只會讓她跟着她走。

後來稍微大了一點，自己的思想越來越清晰，開始妄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也想像她同桌一樣，她喜歡畫畫，她爸媽就送她去學畫畫，她喜歡書法，她爸媽就送她去學書法。

而不是像她，只能學舞蹈，一個她并不喜歡的舞蹈。

那種想法愈加強烈過後，她開始嘗試反擊常娴，她想告訴她她不喜歡做那些，她也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開始曠課，開始不練。

果然，曠課的當晚，常娴就找到她。

她記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很大，她的吼聲夾雜着雷聲在她耳邊響徹，“長衿，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任性。”

那個時候的陸衿幼還小，坐在板凳上把手放在桌子上緊緊的捏着那支筆，她心裏是害怕的，不過為了自己的愛好，她還是堅持。

“可是我不喜歡跳舞，一點都不喜歡。”

“那什麽叫做喜歡？你喜歡什麽？”常娴逼問，“媽媽一樣不喜歡，可後來我還是喜歡上了，而且跳舞也算是繼承媽媽的衣缽，這不好嗎？”

“不好。”陸衿幼轉過頭看向她第一次吼出來，“我不喜歡跳舞，我不想再跳，我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不想每次下課後還要去跳兩個小時，回家再趕作業，忙到很晚才睡，別人都有時間玩，但是我沒有。”

常娴的臉色漸漸變沉，外面的雷聲“轟隆隆”的傳來，她捏住她的胳膊，“那你想跟別人那樣就去做他們家的孩子，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不聽話就從這裏滾出去。”

她開始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扯，那個時候她記得她是一下子哭了出來，瘋狂的掙紮着，可是也沒有掙紮不過，一下子被她扔出門外。

她記得那天家裏沒人，陸顯不在，阿姨也不在，就只有她和她，沒有任何人幫她。

她不停的哭喊着，常娴都充耳不聞，直到她被扔出門外，她才說話，“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小孩，你可以不喜歡跳舞，但是以後我沒你這個女兒。”

接着，“砰——”的一聲，她被推出門外。

外面的大雨立馬淋濕她的衣服，她拍着門，不停的哭喊着。

也是在那一次過後，她相信她之前說的那些話都不是假的，都不是騙她而是真的。

只要她不聽話，她就不會要她。

那天起，她開始聽話，不抗拒常娴的任何命令，像個傀儡一樣在舞蹈室學着她所期望的那些。

再好後來，大概是高一下半年的時候，她再一次反抗常娴的命令，那個時候她不再害怕她不要她。

甚至覺得她要不要她都無所謂，她不想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曠課那天，常娴又找到過她，只不過只說了幾句話後面便不了了之。

就在她覺得她能成功擺脫跳舞這件事情後，高三下半年，常娴被查出癌症晚期。

乳腺癌，聽說有因為生氣導致的成分，知道消息那天過後，她又開始跳舞，她好好聽她話，只求她不要離開她。

可事與願違，沒過多久，常娴還是走了。

她也妥協，妥協她這輩子可能都要跟舞蹈綁在一起。

現在跳舞往往都形成她的一個習慣，也算是向着繼承着她媽媽衣缽那邊走去，這不就是她的願望嗎。

原宴眉心輕擰，心裏明白，陸衿幼的母親是著名的古典舞者，她希望她女兒和她一樣。

可在這種事情的前提下，不應該先考慮孩子的意願嗎。

他稍稍壓低嗓音，問她，“那你喜歡什麽，趁着現在你還是大一剛好下冊，下半年可以轉專業，去學你喜歡的。”

“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會畫畫，你應該喜歡吧？要不然我們轉美術？設計？”

陸衿幼聽着他的建議為之一愣，又覺得有些想笑，她搖搖頭，“算了。”

她現在可能已經不打算這些了，她之前在常娴面前說過，她會好好聽話，那她喜歡她跳舞，她就去做。

可是她也真的，好想她。

常娴雖然在這方面是管着她，可對她也好，陸顯上班很忙，一直都是她在陪着她。

比如說小時候同學都喜歡的游樂園，她都會帶她去。

其實她都在想，是不是高一二那年她棄學，常娴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心裏是不是已經都在默默的支持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只是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沒有告訴她。

“不過也沒關系，你就算是以後什麽都不做，我也可以養你。”原宴接下她的話。

心裏大概能懂一點，她雖然是不喜歡跳舞，但是堅持了那麽多年，後面又有常阿姨的事情，她心裏大抵也是不會放棄。

不過她可以不放棄舞蹈，也可以去做她喜歡的事情，不管怎麽樣他都支持。

陸衿幼失笑，“可是我吃得很多，你養得起嗎。”

原宴挑眉，“剛剛那一碗飯，叫吃的很多？”

她怕不是還沒看見過程頤吃飯。

陸衿幼沉默半秒，背着手輕輕搖曳着，她思考，“那只不過是在外人面前斯文了些，我是真的吃得多。”

“別怕那我好好掙錢，再多我也養得起。”

“可是我也沒同意要你養啊。”

原宴，“那你同意嗎？”

陸衿幼笑，“不同意。”

陸衿幼剛回宿舍門就被坐在下面的兩個人直直盯着，那一目光，倒是讓她站在那裏不敢動。

她眼眸流轉這才想起她們為什麽會這麽盯着她，她輕輕摁着門後把它推過去關上。

假意正經的裝作不知道，“怎麽了，你們倆怎麽都這麽看着我。”

她一雙眼睫毛似是小扇子般輕輕扇動，臉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怎麽了，我做了什麽，你們為什麽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陶月寧撇她一眼，“你自己說怎麽了，你不是跟我說你和魏聽柏早就沒有一起，你一個人出去吃飯，那後面和你一起打傘的那個男人是誰？”

照片只拍到背影，那個女生只認識陸衿幼，并不知道她旁邊的那個男生是誰。

看着那穿衣打扮，她們也不知道，那只能逼問這位當事人。

不過及其有可能是魏聽柏，她今天不就是讓他去看她跳舞了，還說不喜歡弟弟呢。

“原宴。”陸衿幼走進，沒打算瞞着她們，“我吃完飯回來恰巧碰到他，就跟着他一起回來了。”

不過她沒有把事情原封不動的說給她們，只是稍稍的撒了一個善意的小慌。

“誰信啊。”謝絮絮嘴裏嚼着西瓜，“你信嗎？”

她挑眉看向陶月寧，她連着搖頭，“不相信。”

照片裏倆人挨的挺近呢？能是那位只泛濫着責任心的班長？

“真的是他，不信你可以問問魏聽柏，他是不是早就回去了，遇見原宴回來就只是恰巧，誰知道還被你倆給發現了。”

她的語氣頗為真誠，使得她倆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才對着她上下打量，問，“真的？”

“真的。”

陸衿幼把手上的包放下來，這會兒便又聽見陶月寧說，“你要是瞞着我們什麽，到時候就給你咔嚓掉。”

說着還給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失笑，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她今天中午拍了兩個跳舞視頻，她看着都還挺滿意的，就是這滿意的讓她不知道該發哪一個。

陸衿幼握着手機，反反複複的看着那兩個視頻擰起眉頭，動作都差不多，看着都挺好，反而讓她不知道該發哪一個了。

想了半天，她給她的幾位好友發去那兩條視頻，微信vip好友搶先看系列。

沈今意可能約會去了，沒搭理她，率先回答她的是原宴。

他認真的分析着。

-“第一個視頻三十秒有一個地方沒有搶到拍，仔細看來，第二個好一點，你發第二個。”

他這麽一說，陸衿幼才發現，她第一條視頻好像是有那麽一點，她直接删掉第一條，聽他的。

她準備去發了再回答，這個時候原宴卻又補充過來一句話，他問，“你現在就要發嗎？”

“對啊。”她握着手機在鍵盤上打出這兩個字。

她們說周末學生都放假，流量會好一點，所以她打算這個時候把它發出去。

-“等等，晚點發。”

“啊？”陸衿幼不解，“為什麽。”

原宴好像去忙些什麽，她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回複，她輕輕咬牙，看着那條視頻點擊退出去。

晚點發就晚點發吧，反正這個時候也才五點，晚上一點發，那些上班的下班了，不應該也更有時間玩嗎。

她咬着薄唇，嘴角漾着一絲笑意，躺在床上。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原宴才回來。

-“現在好了，你可以去發了。”

-“記得用我短視頻轉給你的音樂。”

陸衿幼，“？”

她沒急着回，反而是急忙點進短視頻裏去看，她和原宴的消息框外正挂着一個紅色的一，提示着她有消息。

裏面是他分享出來的一條視頻。

點開看才發現，那是他彈古筝的一個視頻，裏面他彈奏的音樂跟她那條視頻舞蹈伴奏是一樣的。

原宴看着她上線，在短視頻對話框裏給她發着消息，“我想讓它給你做配樂，就用這條可以嗎？”

陸衿幼看着上面彈出來的消息，她點開，嘴角向上勾勒，那兩顆梨渦随之蕩漾，她抿着唇回複，“怎麽不可以呢？”

“只是班長，你哪來的古筝啊？”上次他給她彈的都是用學校裏面的，這次看着這視頻畫面，不是在他們宿舍嗎？

-“借的。”

-“一開始彈了好幾遍沒滿意現在才發出來，讓你久等了。”

陸衿幼聽着旋律，“不久，剛剛好。”

剛好六點，上班的下班。

“好聽嗎。”

“好聽。”

原宴看着那兩個字笑意更濃，輕輕按着鍵盤，“那以後你要跳什麽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彈專屬配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