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色濃稠,誠王府裏的主子下人們都早已陷入沉睡,就連守在各個角落的護衛都有些難抵困意,一個賽一個把頭點得像啄米的小雞。
覃晏睜着眼躺到現在,實在躺不下去了,便蹑手蹑腳地下榻穿衣,穿好後又輕輕坐回榻邊,低頭看着被表白後毫無心理負擔睡得雷打不動的謝蘭止出神。
謝蘭止說他本人和這副身軀長得很像,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樣,他想象着這樣一張臉頂着幹淨利落的短發,穿着當朝人想都不敢想的短袖汗衫和短褲,背上背個畫板,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無憂無慮的慢慢蹓跶,想着想着就覺得心裏一片柔軟。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謝蘭止的臉上輕輕碰了碰,謝蘭止嘴角動了動,依舊睡得一臉人畜無害,他看着這張臉又出神許久,終于依依不舍地起身,放輕腳步走出外間,悄無聲息地打開門走出去。
新帝登基已有一段時日,如今京城局勢已穩,誠王府的護衛比以往少了些警醒,完全沒察覺到牆頭有人鬼影般飄過。
覃晏輕輕松松出了誠王府,一路趕往城西某座大雜院,越過牆頭進入院子後直奔西廂房,擡手在門上敲了敲,見裏面無人回應,又加重力道。
過了一會兒,有人罵罵咧咧過來開門,一擡頭看見是覃晏,愣了一下,不可思議道:“雲三公子半夜來寒舍有何貴幹?”
覃晏臉色微紅,好在夜幕中只有幾點星子,沉沉夜色将他異樣的神色掩飾得很好,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孫先生,能否進去說話?”
孫先生曾病入膏肓,是被覃晏救回了一條命,救命恩人開了口,哪有不應的道理,就連忙将他請進去。
直到大門關上,覃晏才好意思道明來意:“我記得孫先生擅長……擅長易容……”
孫先生一臉恍然,倒了一盞茶推到他面前:“雲三公子想要易容成什麽模樣?年齡幾許?是男是女?”
“不不不不……”覃晏連忙擺手,頓了頓,略有些不自在道,“你可會做那種以假亂真的肌肉?”
“啊?”孫先生摸不着頭腦,“雞肉?是要煮着吃還是烤着吃?”
“……咳咳!”覃晏被剛喝進去的水嗆到,臉漲得通紅,磕磕巴巴道,“我說的是人身上的……胸肌、腹肌……”
孫先生恍然大悟,只是疑惑更深了,完全搞不懂救命恩人要這玩意兒做什麽,緊接着就聽覃晏此地無銀地解釋道:“我有些怕冷,想在身上貼一層那樣的……肉,不知孫先生可不可以……”
孫先生一臉呆滞:“可以!可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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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晏松了口氣:“那有勞孫先生,我就在這兒等着吧。”
孫先生:“……”
不是,您這麽着急的嗎?
覃晏坐在椅子上如老僧入定,一副拿不到貨就不走的架勢。
孫先生欲哭無淚,連忙起身打着哈欠抹着眼淚跌跌撞撞奔向後面的小作坊。
天将亮時,孫先生眯瞪着眼回來,手裏拿着一包做好的肌肉,覃晏還是那個坐姿,眼神精亮地看着他,瞧着是半點瞌睡都沒打過。
孫先生撐開雙眼強打精神道:“有勞雲三公子脫衣。”
覃晏擺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貼。”
孫先生求之不得,趕緊雙手将東西奉上,見覃晏要付銀子,就趁着拒絕的由頭直接将他推出門外:“使不得使不得,又不花幾個錢,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一點小忙而已,雲三公子不必如此客氣,趕緊拿着回去吧。”
說完迫不及待地關上門,轉身沖進卧房,一頭紮進被窩裏。
覃晏拿着那些肌肉,美滋滋地回了誠王府,回去的時候謝蘭止換了個睡姿,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他湊近看了看,轉身去了淨房,關上門點上燈,“窸窸窣窣”一通忙活,終于把肌肉貼好了,貼完後又對着鏡子前後左右照了照,滿意的神色中略含幾分羞恥,這才将衣衫重新穿好。
如今天熱,內衫外衫都是穿的寬松的,這會兒身材變得壯實了,衣衫也仍舊穿得下,只是行動間稍有些緊繃,隐隐襯得下面鼓鼓的。
覃晏越發覺得羞恥,捂着極速劇烈的心跳把燈熄了,重新回到卧房,在謝蘭止身邊躺下。
經過一番折騰,天已經蒙蒙亮了,謝蘭止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嗓音微啞:“三兒,我去噓噓。”
謝蘭止緊了緊嗓子:“……哦。”
謝蘭止從他身上爬過去,下了榻摸索着去了淨房,覃晏在榻上翻來覆去地煎熬着,心裏尋思着待天明後怎樣跟他開口提“摸一摸”的事才顯得不那麽刻意。
煎熬了一會兒,謝蘭止回來了,也不知怎麽了腳下讓鞋絆了一下,“啪唧”一聲摔到覃晏身上。
覃晏忙伸手去扶他,關切道:“慢點!”
“哦。”謝蘭止再次從他身上翻過去,躺下後想了想覺得不對勁,又翻回來,“三兒?”
覃晏在迷蒙的晨色中顫着嗓子應道:“哎!”
謝蘭止一只手摸到他胸上。
覃晏:“!!!”
謝蘭止咕哝着說:“好奇怪哦……”
“哪裏……哪裏奇怪?”
謝蘭止本想說“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胸口這麽有彈性的”,結果不知怎麽了,就換成:“我摸你你竟然不躲?”
覃晏強作鎮定:“昨天答應你的,這會兒天快亮了,算是第二天了。”
謝蘭止“哦”了一聲,猛然驚醒,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坐起來:“哇!真給我摸啊?!”
覃晏覺得躺着給他摸實在太那什麽了,容易出事,就趕緊也跟着坐起來:“嗯。”
謝蘭止“嗷”一嗓子激動地撲到他身上,才洗過的冰涼的手“刷”一下從他衣衫下擺鑽進去。
覃晏全身肌肉猛然一收,從頭到腳都麻了。
因為他反應太過激烈,甚至還抖了一下,遲鈍如謝蘭止都察覺到了,想了一下連忙将手抽出來:“凍到你了吧?哎我先搓搓……”說着就開始搓起手來,邊搓邊送到嘴邊哈氣。
覃晏身上貼着一層假肉,根本不覺得他手涼,見他這麽鄭重其事,感覺全身都尴尬得要燒起來。
謝蘭止搓完手在自己臉上摸摸,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去扯他衣擺,一臉虔誠地把兩只爪子伸進去。
“我靠!”謝蘭止震驚得無以複加,“你肌肉怎麽這麽牛逼?!”
覃晏隐約有種偷來的虛榮感,又因為這種虛榮加重了羞恥,更因為好不容易給他摸了一下,卻由于隔着一層假肉完全感覺不到他手心的溫度,生出濃濃的悔意,幾相加成後,覃晏腦子裏混亂了,亂得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愣愣地由着謝蘭止上下其手。
“胸肌大漢啊卧槽!”
“哇!這個肱二頭肌簡直了!”
“八塊腹肌太标準了,好性感!”
謝蘭止摸着摸着已經将覃晏的衣襟徹底扯開了,這會兒還是盛夏,壓根沒什麽涼意,覃晏就袒胸露乳、生無可戀地任他看任他摸,滿眼“悔不當初”的悲切。
謝蘭止摸着摸着生出不怎麽真實的虛幻感,忍不住發出靈魂質問:“三兒你外表斯文,身材怎麽這麽禽獸?”
覃晏:“???”
謝蘭止忽然發出疑惑的聲音:“咦?”
覃晏不明所以:“怎麽了?”
這會兒天已經亮得差不多了,謝蘭止湊近了仔細打量:“你受傷了?”
覃晏一頭霧水:“沒有啊。”
謝蘭止伸出手,食指在疑似傷疤的地方摸了摸,發現那傷疤翹起來了,驚得瞪圓了眼睛,看覃晏沒什麽痛感的樣子,忍不住用手指摳了摳,頓了一會兒,又摳了摳。
覃晏低頭:“你在做什麽?”
謝蘭止摳啊摳摳啊摳,一塊腹肌“吧唧”掉下來,落在覃晏的裆部。
覃晏隐約覺得不對勁,可惜視線被謝蘭止毛茸茸的腦袋擋住了:“怎麽了?”
謝蘭止瞪直眼呆滞半晌,用看到恐怖靈異事件的顫抖嗓音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你腹肌掉了一塊……”
覃晏:“!!!”
不等覃晏做出反應,謝蘭止就哆哆嗦嗦地将他那塊掉下來的腹肌撿起來,因為抖得太厲害,手指碰到了他的隐秘部位,只輕輕一個觸碰,那早已蠢蠢欲動又被死死壓制住的玩意兒瞬間造反,直挺挺頂起亵褲戳到謝蘭止的手上。
謝蘭止:“???”
覃晏羞憤地閉上眼:“……”
謝蘭止看看腹肌,又看看他豎起來的旗幟,再看看腹肌,發出充滿智障的疑問:“咋回事?這掉下來的是開關?”
說着又做了一個更智障的舉動——把腹肌給他按回去,勉強固定住以後再看看那地方,發現并沒有偃旗息鼓,就下意識伸手去按了按。
覃晏僵着身子一動都不敢動,滿臉絕望。
謝蘭止發現那玩意兒不僅沒有偃旗息鼓,反而越發生機勃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是那什麽了啊……”
覃晏臉色忽紅忽白,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我……我……”
謝蘭止好奇地再次伸出手,很有研究精神地摸了一下,驚嘆道:“哇!你的小弟弟跟你的肌肉一樣禽獸哎!”
覃晏腦中有什麽“轟”一聲炸開,發出震撼靈魂的巨響,他再也沒辦法面對謝蘭止,頂着燒成岩漿的臉飛快地跳下榻,撿起屏風上的長衫胡亂一裹,“砰”一聲撞開窗子,逃命似的跳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覃晏沖進孫先生家裏:我要退貨!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