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別
搬家并沒有西澤想象中那麽麻煩。
他原以為要請搬家公司的蟲來幫忙，結果艾迦一個通訊，就從H-7星球的駐守軍團裏抽調了幾只軍雌過來。
“這太不好意思了……”西澤難為情地說。
只是搬家這樣的小事而已，怎麽能麻煩肩負守護星球重任的軍雌來做這種事呢？
艾迦卻不覺得有什麽：“整個蟲星的軍雌都是我的部下，只是讓他們做這點小事而已。”
說着，他又怕西澤心理負擔太重似的，扯了扯唇角：“每天的訓練任務是很繁重、很枯燥的，能收到這樣的任務，他們反而會覺得是在放松。”
“哇。”西澤想象了一下軍中生活，感慨道：“軍雌真的很不容易，一定每天都很累吧。”
并不參與日常訓練的帝國元帥，理所當然地将這理解為小雄子對自己的心疼，毫不心虛地點頭：“是。”
所以晚上才要看看小雄子的直播解壓。
兩蟲在交談的時候，瑞恩正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看哪些東西是需要搬走的。
西澤看着他揮舞着小短胳膊指揮的模樣，簡直哭笑不得，連忙把他抱起來：“瑞恩，冰箱就不用了。”
瑞恩不理解：“可是，沒有冰箱，瑞恩怎麽吃冰淇淋呢？”
西澤恨鐵不成鋼地拍拍他的小屁股：“就知道吃冰淇淋。”
小蟲崽只吃過一次冰淇淋，還是在蟲崽餐廳吃到的，西澤怕給他吃壞了，只允許他嘗了一點點，結果瑞恩從此就念念不忘上了。
又從動畫片裏知道冰淇淋是從冰箱裏取出來的之後，他就對冰箱充滿了好奇。
艾迦幫着西澤對他解釋：“之後會給你準備更大更好的冰箱，裏面有更多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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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恩眼睛一亮：“好耶！”
西澤無奈地看了眼艾迦，他什麽時候答應給瑞恩吃冰淇淋了？
但看着歡天喜地的瑞恩，西澤只好暗中掐了掐瑞恩的小屁股。
瑞恩興奮之下，完全沒發現爸爸的臉色不對，兀自喊着：“奇奇也要帶走！”
“好——帶走。”
“愛普呢？爸爸——不要把愛普丢下。”
“當然不會。”
他們家的管家機器人雖然不是最新版，但也是很貴的，怎麽會舍得丢下呢。
“還有塞勒叔叔送的星船！”
“維爾哥哥送的小花花！”
小花花是維爾送給瑞恩的一個小花環，是維爾親自動手做的。
瑞恩收到的時候表現得不太喜歡，甚至有點嫌棄，維爾當時看起來還有些失落，結果現在連搬家都不忘“維爾哥哥送的小花花”，小蟲崽的心思可真難猜。
不過……想到這裏，西澤突然有些傷感。
他們這麽突然地離開H-7星，可不止是換個居住區這麽簡單，應該向塞勒和維爾好好道個別吧？說不定……以後就很難再見到了。
西澤正這樣想着，就突然在門口看到了塞勒的身影。
塞勒看着屋內進進出出的軍雌，和成箱被搬走的東西，臉上寫滿了錯愕。
“你……要搬走了嗎？”
西澤走過去，小聲對他解釋了一番。
“就是這樣，因為很突然，所以沒來得及跟你們打聲招呼。維爾還在學校吧？也沒法再跟瑞恩見一面了。”
塞勒胡亂地點點頭，臉色并不好看：“不能晚一些再動身嗎？”
西澤還沒回答，他就自己反駁了自己：“不，還是趁早離開的好，這裏太危險了。”
艾迦剛一轉身，就看到了小雄子在跟一只雌蟲相談甚歡。
他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有貿然開口。
直到塞勒将目光轉向了他。
兩蟲目光相接，看起來都很平靜。反正西澤是這樣認為的。
但很明顯，艾迦并不這樣覺得。
他覺得這只陌生雌蟲的眼睛裏寫滿了敵意，只是他們誰也不願意将這敵意外露，讓單純的小雄子為難。
塞勒并不像普通蟲那樣，對帝國元帥畢恭畢敬，他甚至沒有一絲畏懼，只是冷靜地觀察着對方。
好一會兒，塞勒率先移開目光，結束了這場無聲的對峙。
他扭頭對西澤道：“下周，我會在學術期刊上發表一篇論文，論證當前市面上暢銷的蟲奶中多數含有對蟲崽健康不利的致幻成分。”
西澤驚訝地擡起頭看向他，語氣難掩驚慌：“真的嗎？那瑞恩之前喝過的……”
“瑞恩沒有大量長期服用，沒事的。但如果連續服用三年以上，情況可能就不容樂觀了。”
說着，塞勒懊惱地垂下了頭：“抱歉，如果我的速度能再快一些，這些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
西澤連忙道：“不，你已經很努力了。而且，這又不是你的錯。”
塞勒沒有說話，只是苦笑着搖搖頭。
如果他能早一些拿出長期服用蟲奶會對小蟲崽健康不利的證據，星網上的那些蟲就會少了一條攻擊西澤虐待蟲崽的關鍵“證據”，西澤也就不會被攻擊，被謾罵，甚至被迫搬走，離開這裏。
而他，也許就能……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也許”，塞勒早就明白。
他終于整理好了心情，對西澤微笑道：“祝你一切順利，享受新的旅途吧。或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也說不定呢？”
說着，塞勒又彎下腰，摸了摸小瑞恩的腦袋：“瑞恩也很想再見到維爾哥哥，不是嗎？”
瑞恩仿佛才明白過來似的，轉頭問西澤：“我不能再跟維爾哥哥玩了嗎？”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難過，看起來就要哭了似的。
小蟲崽對“離別”沒有概念，對星區與星球之間的距離也沒有概念，他還以為搬家只是換個大房子住，完全沒有想過可能會見不到維爾哥哥了。
西澤還沒說話，塞勒就對瑞恩說：“會的，維爾很快就會去中央星找瑞恩一起玩。”
瑞恩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要快點來哦。”
“再見，瑞恩。”
“塞勒叔叔再見！”
塞勒直起身，對一直密切關注着這邊的艾迦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又最後看了一眼西澤，臉上已經恢複了往常那般溫和的笑意：“再見，西澤。”
語氣之中，已經隐隐有了釋然。
“……再見，塞勒。”
雖然之前塞勒在酒後說的話讓西澤感覺怪怪的，但他依然覺得塞勒和維爾是他和瑞恩的好朋友，乍一分離，而且是幾個星區的距離，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再相見，心裏總歸是不舍的。
好在這種淡淡的愁緒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瑞恩歡快的笑聲沖淡了。
艾迦擔心瑞恩第一次坐星船會不習慣，正在給他講星際旅行的趣事。
西澤邊幫着那些軍雌一起搬包裝成箱的物品，邊時不時扭頭看一看笑作一團的一大一小兩只蟲。
怎麽說呢，堂堂帝國元帥，私下裏居然能這樣耐心地跟小蟲崽玩得歡快，也是挺新奇的。
當天傍晚，他們就踏上了飛往中央星的星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