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早，溫暖的陽光灑入窗內，西澤在瑞恩的笑聲中醒了過來。

小瑞恩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好東西，趴在蟲崽床上直蹬腿，還時不時“嘿嘿”傻笑一聲。

西澤給瑞恩蓋好小被子，站在蟲崽床邊看了他半天，才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轉身下樓去準備早餐。

自從撫養了小蟲崽，他的作息一天比一天規律，再也沒有過一覺睡到下午的時候了。

早餐準備起來沒有那麽複雜，所以西澤邊在廚房裏忙活着，邊心不在焉地聽着光腦的新聞播報。

直到他聽見了熟悉的字眼，瞬間集中起注意力來。

“昨日，權威醫學期刊《H》刊登了一篇由H-7星學者塞勒發表的學術論文。該論文稱，當前市面上暢銷的蟲奶産品中多數含有致幻成分，長期大量服用可能導致蟲崽中樞神經系統持續高度興奮，判斷力、控制力受損并形成難以戒除的心理依賴。此事瞬間引發星網關注，引起大量熱議。安全健康部下令徹查，六大蟲奶品牌股價暴跌。大批消費者在蟲奶品牌官網要求退款，已有三家蟲奶品牌官網被迫關停。蟲崽醫院蟲滿為患……”

西澤沒想到塞勒的動作這麽快，更沒想到這件事會引起這麽大的反響，連忙登錄星網查看消息。

星網上的文章和帖子層出不窮，确實稱得上鋪天蓋地。雖然之前也一直有聲音質疑市面上蟲奶的成分，但是都只是一些專家提出的“推論”，再加上蟲奶品牌常年植入的廣告，給大衆塑造出了一種蟲崽非蟲奶不可的心理觀念，所以在蟲奶品牌商的引導下，大家還曾經嘲笑過那些“專家”。

塞勒是第一位拿出了确鑿證據，并且經過嚴密實驗證明了自己結論的蟲。

現在，星網上的所有蟲只要一想起曾經自己有多麽放心地給蟲崽喝蟲奶，就有多痛恨那些蟲奶廠家。

當然，渾水摸魚的也不是沒有，一小部分賬號還在垂死掙紮，宣稱這些都是蟲奶的必要成分，要等安全健康部的調查結果出來再下定論。

但是這些賬號很快就被噴得體無完膚，尤其在其中一個被扒出來正是某個蟲奶企業的高管之後。

一片混亂之後，突然有蟲反應過來——

“或許，你們還記得……嗎？”

“……我也突然想到了，唉，他已經停播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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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不是曝出來，那位也是H-7星球的蟲嗎？會不會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才不願意給小蟲崽多喝蟲奶的？”

“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長了眼睛的蟲都能看出來他平時對小蟲崽有多好，怎麽會虐待蟲崽。”

“某些蟲不要趁機洗白好吧？他就是借崽賺星幣，小蟲崽沒喝多少蟲奶那是因禍得福。”

“但是蟲奶這件事應該真的有隐情，畢竟費心費力親自動手給小蟲崽做飯，可比買蟲奶累多了吧？他又不是買不起蟲奶。”

“好吧，就算這件事是冤枉他了，那非法收養的事情怎麽算？”

“唉，不管怎麽說，他對蟲崽的好是真的啊。我真的想他回來直播。”

“ 1，卡卡的直播間還因為洩露隐私被封禁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西澤一路看下來，星網上的言論不同于前段時間對他的激烈批判，現在這些蟲的态度都緩和了許多。

但他知道這不意味着什麽，因為他還沒有做出正式的回擊，這些言論只是在試着“原諒”他。

西澤先是給塞勒發了一句“謝謝”。聊天界面上，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瑞恩周歲生日宴，塞勒應邀帶維爾來做客的那天，之後就再沒有聯系過。

塞勒沒有回複，最近他應該很忙。

西澤正準備将通訊器放回去，“嘀嘀”聲突然響起，屏幕上跳出了艾迦的對話框。

【監控的技術恢複做好了。】

西澤想要回複，手指卻怎麽也動不了。

艾迦似乎隔着屏幕讀懂了他的情緒，又發來了一條。

【你要看嗎？不想看，可以讓他們直接發。】

艾迦會說直接發，意味着監控上的畫面對他是有利的，可以洗清他“非法收養”的嫌疑。

但……瑞恩遲早會在星網上看到的。

意料之中，小雄子猶豫了，遲遲沒有回複。

艾迦也沒有催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屏幕上不斷重放的畫面。

不遠萬裏從中央星飛到H-7星，鬼鬼祟祟地看準沒有蟲經過的時機，甚至還特地破壞了居住區附近的監控……這樣一套謹慎周密得堪比敵國間諜的流程，居然被用在抛棄一只蟲蛋上面。

艾迦越看越難忍憤怒，直到他看見畫面中熟悉的身影。

小雄子邊慢悠悠地散步，邊做着奇奇怪怪的動作，似乎是在鍛煉身體？

看起來還有一點可愛。

小雌蟲的球突然從他面前飛過，艾迦也跟着呼吸一滞。

分明早已經在星際戰場上千錘百煉磨出了鋼鐵意志，卻還是會為小雄子的安危慌神。

小雄子努力伸長手臂撿球的姿勢，說實話，很狼狽，卻讓艾迦不由自主勾起了唇角。

在他第二十七次重溫這段畫面時，艾迦收到了小雄子的回複：【要。】

艾迦有些遺憾地将完整版傳送過去。

如果不是事關西澤的聲譽和事業，他其實有點想将小雄子這麽可愛的畫面私藏起來。

不過，他也很欣慰。小雄子雖然看着善良溫柔好說話，但其實并不是任蟲欺負的軟綿綿。

當天下午，H-7星警局官方賬號發表了聲明書，針對最近星網上盛傳西澤“非法收養”小蟲崽的流言作出了澄清，并公布了經過技術恢複的監控錄像，當時發出的認領公告，還有接待警官寫下的詳細記錄。

從鬼鬼祟祟的蟲破壞監控，扔下蟲蛋，到善良的小雄子無意間撿到蟲蛋送到警局，最後還因為無蟲認領而自己收養，到底是“非法收養”，還是非法遺棄蟲蛋，事情的經過已經一目了然。

所有關注此事的蟲都心情複雜，齊齊湧入了西澤的主播動态頁留言，向他道歉的也有，請他回來直播的也有，要求他出面回應的也有。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西澤還沒有在星網上回應，另外兩只在帝國舉足輕重的蟲卻先表了态。

其一是帝國元帥艾迦，用自己已經近三年沒有更新過動态的官方認證賬號，給H-7星警局的聲明動态點了贊，還轉發了！

其二是帝國蟲後，皇子克裏斯蒂安殿下的雄父，十年前的全民夢中情蟲克萊安殿下，也動用了自己的官方賬號，在西澤的主播動态頁留言道：【加油。】

很簡短，态度卻很明确。

至此，星網上的輿論前所未有地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态勢。

什麽？你覺得那位雄子主播有問題？

是你有問題吧！那可是艾迦元帥和克萊安殿下都公開表達了支持的蟲！

正在大家紛紛猜測，西澤會不會出面感謝兩位的支持，并且順勢回歸複播的時候，西澤的主播動态頁更新了。

【中央星格納家族萊爾先生，指使家仆虐待并遺棄蟲蛋。在蟲崽被鑒定為A級雄蟲之後，通過威脅、造謠和引導網暴的手段逼迫我放棄蟲崽的撫養權，并将我的個蟲信息洩露給星網主播卡卡，導致我的地址和其他信息在星網上被大肆傳播，在住處附近遭到陌生蟲跟蹤騷擾，對我和蟲崽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嚴重威脅。】

配圖是一張回執單，顯示警局已經受理了此次報警。

這則動态再次在星網上引起了一片嘩然，直沖星網熱搜前排。

被卷入其中的格納家族自然不會保持沉默。

格納家族是中央星的老牌貴族，不同于那些新興家族，他們一向以名譽和聲望為豪——帝國曾經有兩位蟲後出自格納家族。

盡管監控上遺棄蟲蛋的蟲，的确是他們家族的仆蟲巴頓，但這并不能證明是萊爾指使的，不是嗎？

他們迅速拟定了一份聲明，咬定是這只仆蟲曾經因犯錯而被萊爾懲罰，于是惡意報複主家，趁萊爾不注意的時候将蟲蛋抱走丢棄——他們發現蟲蛋丢失之後，在中央星找了很久，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在遙遠偏僻的H-7星，才一直沒能找到小蟲崽。

因為格納家族的名聲确實很不錯，許多蟲相信了他們的解釋，認定這是一場誤會。

但也有許多評論，對這其中層出不窮的邏輯bug提出了質疑。

支持與質疑的評論數不相上下，在這篇聲明下方的評論區打得不可開交。

格納家族的家主倫納德看着逐漸扭轉的風評，松了一口氣，頭疼又無奈地瞪了一眼自己這頑劣又大膽的族弟，決定将他暫時打發到偏遠的荒星去悔過，免得他再給家族惹出這麽大的麻煩來。

就在這時，星網著名的黑客論壇出現了一則帖子。

【好心做善事，拿走，不用謝了。】

主樓的內容很簡單，是幾張聊天記錄的截圖。

倫納德看見這些圖片之後，瞬間暴怒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一腳将萊爾踹出了老遠。

萊爾的力量完全不足以和身形高大又健碩的倫納德對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神情慌張又狼狽：“兄長，怎麽了？”

倫納德大步邁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又狠狠将他掼到牆上，眼神兇狠，瞠目欲裂，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問、我、怎、麽、了？”

那一瞬間，萊爾幾乎清晰地聽見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然而，這痛苦完全比不上他對倫納德現在這副模樣的恐懼。

最近，整個星網的網民都在瘋狂吃瓜。

先是小鑽石“非法收養”蟲蛋的事情大反轉，許多跟風指責過他的蟲都心懷愧疚，去他的主播動态頁道歉和表達支持。

而後他公開舉報格納家族的蟲指使家仆遺棄蟲蛋，還曬出了報警回執單，遭到了格納家族義正辭嚴的堅決否認，聲稱這都是家仆自己犯下的罪過，與蟲蛋的生父萊爾無關，還表示萊爾始終在努力尋找自己的蟲崽，只不過沒想過會被家仆扔到那麽遠的H-7星球，這才一直沒能找到。

緊接着，星網著名的、就連信息安全部都拿他們無可奈何的黑客論壇就曝出了幾張十分勁爆的聊天記錄截圖。

格納家族家主倫納德的雄主，居然就是蟲蛋的生父！

前幾張截圖裏，兩只蟲看起來仿佛正處于熱戀期，聊天記錄甜得發膩，讓一衆蟲看得渾身發麻。

而萊爾之所以要抛棄這只蟲蛋，完全是因為害怕事情敗露，被倫納德發現并遭到報複，畢竟身為格納家族的一份子，他的財富、地位甚至性命都完全掌握在倫納德的手裏。

倫納德的雄主也是只有意思的蟲，在萊爾發現自己懷了蟲蛋之前，左一口“甜心”右一口“寶貝”地喊着萊爾，對萊爾的外貌和性格極盡贊美，還時不時抱怨自己的雌君倫納德多麽粗魯，不止長得兇，性格也不夠柔軟。

萊爾被誇得飄飄然，也覺得自己勝過倫納德千倍萬倍，于是跟着大肆诋毀這個每月都給自己分發大筆星幣的家主族兄。

但當萊爾發現自己懷了蟲蛋之後，這只雄蟲的态度就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什麽？坦白？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死我，再加一只手還可以再捏死你。”

“你可以說是在外面認識了什麽雄蟲，總之不要連累我。”

“生下來……如果長得跟我很像，引起他的懷疑怎麽辦？”

“你躲到別的星球去，把蛋生下來之後送到育幼院去吧。”

雄蟲表現出來的态度很堅決——堅決不負責。

萊爾的脾氣也很硬，仿佛是為了報複雄蟲：“我讓巴頓把他丢到了別的星球自生自滅，連恒溫箱也沒有留下，你開心嗎？”

雄蟲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心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送到育幼院不行嗎？”

“不行。如果巴頓的行蹤被發現，他們會順藤摸瓜找到蟲蛋的。”

“那為什麽連恒溫箱都不留下？你這是要讓他死掉嗎？”

“我要讓你永遠活在對我們的蟲蛋的愧疚裏。”

接下來，萊爾不停地問着雄蟲，問他失去了蟲蛋開心嗎，看起來十分偏執。

因為被破解的是萊爾的通訊系統，衆蟲還能看到他很快就被雄蟲拉黑了。而在這之後，萊爾并沒有停止發送信息。

他在那個對方已經不會再接收到消息的對話框裏，不停地訴說着自己的委屈，難過和思念。

直到——“我們的蟲崽好像活了下來。”

“似乎還是一只A級雄蟲！”

“A級雄蟲……我把他帶回來，倫納德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會原諒我們，接受我們的，對嗎？”

聊天記錄到了這裏，戛然而止。

一個月後，萊爾、巴頓與卡卡一同出現在中央星法庭的被告席上。

萊爾看起來十分頹廢，臉上的傷勢也毫無遮掩地露出來，與西澤初見他時的風光模樣截然不同。巴頓也低着頭，面如死灰。

卡卡就不一樣了，他雖然臉色不大好看，卻并不顯得如何緊張，顯然知道自己作為雄蟲并不會得到什麽實質性的處罰。

至于那只在H-7星就被艾迦抓起來送進了警局的雌蟲——他根本等不到這一天，早已經被無限期流放到荒星了。

倫納德臉色鐵青地坐在旁聽席上，顯然被雄主和族弟同時背叛，還引來整個蟲星的蟲圍觀嘲笑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但是格納家族也顯然并沒有放棄萊爾——中央星最有名、價格最高昂的律師，正站在萊爾的身邊，準備為他辯護。

艾迦坐在倫納德的前排，遙遙向西澤投來了鼓勵的目光。

西澤接收到他的好意，微微定了定神。雖然他下定決心要讓這些蟲受到懲罰，但畢竟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還是會不可避免地緊張。

出乎所有蟲的意料，就在萊爾的辯護律師為他據理力争的時候，萊爾突然開口打斷了他：“我認罪。”

仿佛怕法官聽不清似的，他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我認罪。”

他不愛蟲崽，不愛家族，甚至不愛自己，卻為自己所愛賠上了全部。

倫納德深深地注視着他，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族弟一樣。

萊爾主動認罪，巴頓也無話可說，一起認罪，律師滿當當的腹稿都變成了廢稿，審案流程也加快了許多。

但是，在如何判處卡卡的問題上，陪審團還是起了争執。

惡意洩露別蟲隐私信息并引導違法行為，導致嚴重惡劣後果，這自然是成立的罪名。

然而，目的是否屬于惡意，後果是否算是嚴重惡劣，縱容是否算是引導……這些都是有轉圜餘地的。通常，在判處雄子的時候，都會從輕判處。

卡卡見他們糾結的模樣，得意地看了一眼西澤。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見面，盡管他們已經在星網直播打過無數次照面。

但他不得不承認，線下西澤的美貌完全不輸于線上，甚至還要更加奪目一些。

嫉妒模糊了他的心智，讓他輕易就受到了這只雌蟲的蠱惑。卡卡厭惡地看了一眼萊爾。

如果不是這只雌蟲主動找上門來，說能幫助自己重歸星網第一主播的寶座，他才不會動這樣的歪念頭。

不過這次被告，簡直令他名譽掃地，他回去之後應該不會再開直播了。

就讓他的雌君雌侍們養着他也不錯，至少他們都挺能賺星幣的。

卡卡正這樣想着，突然聽到了法官铿锵有力的聲音——

“中央星監獄，監/禁一年。”

卡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們？！”

“我可是雄子！你們怎麽能讓我坐牢！”

看着這群一臉漠然，絲毫不為所動的蟲，卡卡連忙轉變了策略：“我可以交罰款！我——”

“正是因為您是雄子，才只有一年，閣下。”法官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或許，您還記得，當初虐待雌侍，險些致死的犯罪記錄嗎？”

卡卡像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

“如果不是因為您的性別，那一次您就該去中央星的監獄做客了。”

雄蟲确實會在方方面面都受到優待，但這并不代表蟲星法律對他們的容忍是無限度的。

有過一次犯罪記錄之後，法官在量刑的時候便不會再一味偏袒，因為一味的縱容只會讓他們肆無忌憚犯下更嚴重、更殘忍的罪名。

卡卡掙紮着被帶離被告席的時候，下意識擡起頭，望向了旁聽席。

他的雌君和雌侍們都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沒有試圖起身的動作，也沒有面露關切或是難過的表情，就像一尊尊雕塑，安靜地，無聲地立在那。

其中一名雌侍，就是被他折騰進醫院，在醫療艙裏待了半個月才堪堪撿回一條命的那只雌蟲。

他的眼神較比其他的蟲還要更冷漠一些，此刻見卡卡看過來，甚至不願再與他對上目光，迅速地扭開頭，厭惡得完全不加掩飾。

卡卡沒有再掙紮，他低下頭，安靜地被帶走了。

萊爾和巴頓的判決是流放荒星一百年，不過萊爾還要額外交出五十萬星幣的罰款，罰款交由西澤作為補償。

“開心嗎？”

艾迦走在小雄子的身邊，面色如常，語氣卻難掩關切。

他以為作惡的壞蟲都得到了應有的處罰，西澤應該心情不錯才對，可現在卻依然沒有笑臉。

西澤搖搖頭：“我只是很心疼瑞恩。”

他從前想過很多次，瑞恩身世的可能性。無論是窮苦的蟲養不起蟲崽被迫遺棄，還是不想要蟲蛋的蟲主動遺棄。

他唯獨沒有想過，一只還未出世的小蟲崽，會被當成親生雌父報複雄父的工具，甚至想讓他“死掉”變成雄父永遠的愧疚。

甚至那只雄蟲在這件事中已經完全隐身了，因為他沒有慫恿萊爾遺棄蟲蛋，所以他不必被提起訴訟。

這些荒唐的理由，卑鄙的手段，造成的後果卻要由他的瑞恩來背負。

艾迦也沉默了，他完全理解西澤的想法。

他們在寂靜的走廊中并肩而行，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倫納德。

他先是對艾迦颔首示意，又神情複雜地轉向西澤：“抱歉。”

倫納德似乎還有想說的話，但是看着面無表情伫立在一旁的艾迦，他突然意識到什麽，改口道：“我只是想說一聲抱歉，祝您與小蟲崽都能有一個幸福的生活。”

西澤看着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倫納德，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地看了一眼艾迦。

艾迦卻沒有給他解疑的打算，只是露出一點堪稱溫和的笑意：“走吧，我們去接瑞恩。”

有他在，就不會讓他的小雄子再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