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辦理好入學手續之後，西澤在星網賬戶上向蟲崽園支付了一學期的學費，随後便開始給瑞恩準備上學需要用到的物品。

“瑞恩，上學第一天，你要背這個小西瓜書包，還是那個小菠蘿的書包？”西澤拎着剛剛買來的兩款新背包，耐心征求着瑞恩的意見。

瑞恩為難地左看看，右看看，兩款都是他很喜歡的呀。

思索片刻，瑞恩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眼睛一閉，原地轉了一圈，然後随手指向了一個方向：“我要這個！”

西澤看着瑞恩動作先是一怔，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爸爸的笑聲，瑞恩連忙睜開眼睛。結果發現，自己手指的方向巧妙地避開了兩個小書包，直直指向了自己的爸爸。

瑞恩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前抱住了爸爸的腿：“瑞恩要爸爸——”

沒錯，才不是他一不小心指錯了，他本來就是最想選爸爸！

“小撒嬌精。”西澤知道他選不出來，便給他做了決定：“先背這個西瓜包包，好不好？過幾天再換菠蘿的，兩個輪換着來。”

瑞恩迅速接受了爸爸的意見：“嗯！”

選好書包，西澤又帶他去商場采購了一圈，直至備齊了所有的必需品。

晚上，瑞恩已經睡着了，西澤卻仍然坐在沙發上，給瑞恩疊着去蟲崽園報到的第一天準備穿的衣服。

他的心情談不上傷感憂愁，但總歸有些空落落的。

不誇張地說，瑞恩現在幾乎已經占據了他生活的全部。小蟲崽即将飛離自己身邊，哪怕只是白天去蟲崽園，哪怕蟲崽園放學很早，幾乎半下午就可以回家了，西澤也還是難掩心底的不舍和擔憂。

但是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他遲早要面對瑞恩的長大，要擁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必須要打起精神來。

艾迦現在跟他保持着偶爾的聯系，聽西澤說了瑞恩即将入讀蟲崽園的事情，先是發消息簡單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關心，而後又打了通訊過來：“要在瑞恩入學之前，帶他出去玩幾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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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心裏一動。

很早之前他就有帶瑞恩去進行一次短途旅行的打算，卻因為種種原因擱置了。而現在，瑞恩長大了一些，帶他出去玩會比之前方便安全很多，而且在入學之前，帶瑞恩好好出去放松一下，聽起來也很不錯。

“嗯……你有什麽推薦的地方嗎？”

艾迦邊答話，邊伸出手指點了兩下屏幕，看起來早有準備：“在星網上看到了一個游樂島，評價似乎還不錯。”

他的話音剛落，西澤的通訊器屏幕上就出現了關于那個游樂島的報道分享和游客反饋。

他仔細看了看，這個游樂島确實很新奇，除了小蟲崽普遍鐘愛的一些娛樂設施之外，還有棉花糖花海，棒棒糖城堡之類的，一看就會讓瑞恩激動萬分的玩意兒。

但這個游樂島位于C星區的一顆蟲造星球，要乘坐特定航線的星船才能到達，路途也并不算近。

“謝謝你的推薦，我去查一查，現在還能不能訂到這條航線的星船票。”

對于艾迦的提議，西澤雖然覺得有點突然，但是一想到他有多麽喜愛瑞恩，就又覺得順理成章了。

艾迦卻迅速攔住他：“剛好我有公務要去C星區處理，可以順路将你們送到那裏。”

西澤連忙婉拒道：“這怎麽好意思麻煩您……我帶瑞恩乘坐星際航線的星船就可以了。”

上次搭乘元帥的星船是情勢所迫，這次出行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他總是這樣，一緊張就會變得客氣起來，然後又不知不覺使用上敬稱。

聽到小雄子毫不猶豫的拒絕，艾迦微微斂了斂眉。

“軍用星船會快一些，你也不想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吧？”

這倒是實話，如果乘坐普通星船的話，他們在路上會多耽誤兩到三天的時間。而瑞恩下周一就要去蟲崽園報到了，自然不要在路上耽誤那麽久才好。

一想到瑞恩，西澤就有點妥協了，但他還是确認道：“真的順路嗎？如果不順路的話——”

“真的。”艾迦沒再給他拒絕的機會：“那就這樣說定了，後天下午我去接你們。”

西澤看着已經被挂斷的通訊器，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瑞恩才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呢，他一聽說要去旅行的事，興奮地站在蟲崽床上一蹦三尺高，直接跳進了西澤的懷裏，看得西澤心驚膽戰，連忙伸出手接住了他。

“爸爸！”

“爸爸真好！”

“瑞恩最愛爸爸啦！”

小蟲崽的興奮溢于言表，一開心就猛吹爸爸三連，聽得西澤也禁不住跟着他一起愉悅地笑起來。

西澤給他看了一些星網上找來的游樂島圖片，搞得瑞恩更加期待了。

“爸爸！好多糖哦！”瑞恩睜着亮晶晶的眼睛，歪着頭看向他：“瑞恩可以吃嗎？”

“……”難得去玩一次，西澤不想掃了他的興致，只好勉強答應：“不可以吃太多哦。”

“好耶！”瑞恩投桃報李，吧唧一口親上爸爸的臉頰，而後又沉迷在那些圖片裏無法自拔了，時不時還發出一聲驚喜的贊嘆。

西澤看着他這副開心的樣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不由對提出這個建議的艾迦更加心生感激。

臨行前一天晚上，瑞恩賴在加達家裏的沙發上，緊緊拽着諾西的手：“諾西哥哥也去嘛。”

加達很高興兩只小蟲崽的感情這麽好，笑着摸了摸瑞恩的頭，發現手感真不錯：“諾西哥哥還要上學，之後有機會的話，周末或者寒暑假你們再一起去，好不好？”

諾西的手臂被瑞恩抓着晃來晃去，卻沒有掙紮，只是靜靜地低下頭對瑞恩說：“等瑞恩回來，跟我講一講有什麽好玩的。”

諾西雖然不比瑞恩大上幾歲，但是沉靜的性格讓他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更成熟一些。

瑞恩聽諾西哥哥都這樣說了，只好不情不願道：“那好叭。”

諾西看着撅着嘴巴不高興的小蟲崽，輕輕彎了彎眼睛。

第二天，艾迦如約到達，接他們登上了飛往C星區的星船。

瑞恩第二次坐軍用星船，對星船和星船裏面的蟲都很熟悉了，熟門熟路坐在了自己上次的位置上，還好奇地趴在艾迦的椅背上，探出一個小腦袋來：“艾迦叔叔，你在做什麽呀？”

“在辦公。”艾迦這次沒再身着便裝，而是穿着齊整的帝國軍團制服，肩上的金質徽章看上去冰冷而閃亮。他看着瑞恩毛茸茸的小腦袋，忍不住擡手摸了摸。

西澤一聽見這個回答，連忙伸出手将瑞恩抱回來：“不要打擾艾迦叔叔工作。”

瑞恩乖乖地應道：“噢——”

“……”艾迦默默将光腦收了起來。

去C星區的路上與當初來中央星的時候差別不大，都是小蟲崽咕叽咕叽，小雄子在一旁耐心地陪着他聊天。

不過還是有一點變化的——瑞恩對艾迦的态度，比起之前已經熟悉了太多，所以會偶爾冒出一兩個問題，請艾迦解答。

除此之外，此次同行的還有吉特。本就熱情又話多的他，一遇上小蟲崽簡直是翻倍的話痨，叽叽喳喳跟瑞恩聊個沒完，逗得瑞恩咯咯直笑。

軍用星船速度極快，到達游樂島的時候，艾迦沒有下星船，只是沖西澤點頭示意，而後對他們交代了句：“辦完事情就來接你們。”

吉特從他身後探出頭來，笑眯眯地對瑞恩道：“再見啦，小瑞恩！”

瑞恩沖他們揮了揮手：“再見！”

說完，他頭也不回，毫不留戀地拉着西澤，朝漂亮的游樂島入口沖過去了。

連小雄子一句“再見”也沒能聽到的艾迦：“……”

因為之前暫定會在這裏玩三天，西澤已經在游樂島預訂好了三天的酒店。酒店本身就是一座華麗的城堡，門口除了噴泉和雕塑，還有各式各樣色彩斑斓的蟲崽噴畫。很顯然，這座游樂島的目标受衆十分明确——帶有蟲崽的旅行家庭。

附近的蟲三三兩兩地經過，多數都是一只雄蟲、幾只雌蟲還有一兩只小蟲崽的配置，而且衣着一看就價格不菲，顯然都不是普通的家庭。

在這樣的襯托下，只有西澤一只蟲獨自帶着小蟲崽出行，簡直算得上是異類。

好在他和瑞恩早就已經打扮妥當，墨鏡帽子一樣不落，西澤自己還遮住了脖子上的蟲紋，因此不大會被其他蟲認出他們來。

西澤看着已經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瑞恩，牽緊了他的手：“走吧。”

接下來的兩天，瑞恩簡直要在游樂島裏面玩瘋了。

“爸爸！旋轉木馬！瑞恩還要坐！”瑞恩的臉蛋紅紅的，從旋轉木馬上下來之後又跑過來拉住了西澤的手。

這已經是西澤第七次為他續費坐旋轉木馬了。

西澤無奈地給他刷了游樂島上專用的消費卡，詢問道：“瑞恩不想試試別的了嗎？”

剛剛瑞恩試了一次蟲崽飛船，有點類似于人類世界的海盜船，但是相比海盜船來說，幅度和速度都要平穩很多。只不過因為設置在太空館裏面，有一種失重的感覺，陪着瑞恩坐了一次的西澤都有點不習慣，瑞恩更是委屈巴巴，再也不肯上去了。

從蟲崽飛船上下來之後，瑞恩就一頭栽進了旋轉木馬，覺得這種安全又漂亮的玩具最好了，連着坐了六輪，也不嫌暈。

瑞恩堅定地搖搖頭：“不想。”蟲崽飛船什麽的，真的太可怕啦！

西澤逗他道：“可是如果瑞恩将來想駕駛機甲，怎麽可以不習慣蟲崽飛船呢？”

瑞恩愣住了，整只蟲都顯得有些呆呆的：“真的嗎？”

說完，他又拉着西澤的手臂，往太空館的方向拽：“再坐一次！”

西澤沒想到他對機甲的向往居然這樣堅定，連對蟲崽星船的恐懼都能克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最後還是又體驗了一次蟲崽飛船，西澤看着瑞恩鬥志昂揚的小臉，決定獎勵他一下：“走，爸爸帶你去棉花糖花海。”

棉花糖花海并不是讓蟲置身于棉花糖中間，而是用看起來像棉花糖的材質制成的假花，色彩斑斓，在陽光下看起來更是美麗。

而在這片假花花海之中，有兩道玻璃牆，毫無保留地展示着裏面棉花糖制作的整道工序。在玻璃牆的出口，源源不斷的棉花糖出現在托盤裏，供游客自由取用。

相比其他娛樂設施，這裏的小蟲崽數量明顯要多得多，每個出口都擠滿了小蟲崽，翹首以盼地等待着新鮮出爐，甜甜又漂亮的棉花糖。

瑞恩被西澤抱起來，輕而易舉地越過那些矮矮的小蟲崽，一伸手就拿到了棉花糖，頓時收獲了一衆小蟲崽羨慕的目光。

而站在最前排的一只小蟲崽，本來就快要搶到了，結果到手的棉花糖噌地一下飛走了，頓時委屈巴巴地紅了眼圈。

瑞恩美滋滋地看着手裏的棉花糖，剛想張開嘴巴啊嗚吃掉一大口，就被爸爸輕輕拍了拍小屁屁。

他疑惑地看向爸爸，又順着爸爸的目光看向了下方眼睛紅紅的小蟲崽。

瑞恩猶豫了一下，目光在小蟲崽和棉花糖中間轉來轉去，最後還是一咬牙，将棉花糖遞給了那只陌生的可憐小蟲崽。

棉花糖失而複得，小蟲崽開心地眯起眼睛接過棉花糖，嘴甜道：“謝謝——”

而後一個彎腰，從小蟲崽堆裏鑽了出去。

其他的小蟲崽見狀，也紛紛喊了起來：“我也要！”

“哥哥，給我一個吧！”

“可以給我也拿一個嗎？拜托啦！”

西澤震驚地看着那只喊瑞恩“哥哥”的蟲崽，他看起來比諾西的年齡還要大一些，個頭身材怎麽也不像能當瑞恩“弟弟”的樣子。

瑞恩卻在一聲聲“哥哥”和“拜托”之中迷失了自我，小手一伸，又拿到一個棉花糖，遞給了跳得最高的那只蟲崽，收獲了一聲甜甜的“謝謝”。

接下來，瑞恩就仿佛對助蟲為樂這件事上了瘾，或者說，對其他小蟲崽仰望的目光着了迷，趴在西澤懷裏一支接一支地從托盤裏取出來，又挨個分發給周圍的小蟲崽。

這邊的情況很快引起了小蟲崽們的監護蟲還有其他游客的注意，西澤餘光掃到已經有蟲開始沖這個方向拍照了，連忙打斷了瑞恩的動作，給他拿起一支棉花糖之後，就抱着瑞恩溜之大吉了。

瑞恩還沒當夠分發員呢，突然被抱走還有點不樂意，不情不願地在西澤懷裏扭來扭去，惹得西澤恨恨地掐了掐他的小屁股。走到哪裏都能引起騷動，真不愧是他的小蟲崽。

不過很快，瑞恩的注意力就被甜甜的棉花糖轉移了，抱着軟綿綿的棉花糖吃得不亦樂乎。

西澤看着他嘴巴上沾着的亮晶晶的糖霜，有些好笑地點了點他的臉頰。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三天一早，艾迦就來到了游樂島。

瑞恩這兩天玩得心都野了，一看見艾迦，就往西澤身後躲了躲：“瑞恩還想玩嘛。”

西澤将他從身後拽出來，不好意思地對艾迦笑了笑：“小蟲崽不懂事——”

“沒關系。時間還早，瑞恩還可以再玩一天，我們晚上啓程。”

聽到這句話，瑞恩眼睛一亮，噌地蹿到了艾迦面前：“謝謝艾迦叔叔！”

艾迦看着瑞恩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走吧。”

這下，瑞恩左手牽着爸爸，右手牽着艾迦叔叔，逛得更起勁了。

西澤和艾迦分別走在瑞恩兩側，目光偶爾不期然對上，又總是以西澤逃也似的移開視線收場。

艾迦也不失望，因為他注意到了小雄子悄然紅起來的耳尖。

他唇角噙着清淺的笑意，語速不疾不徐地給瑞恩講解着沿途的風光。

“那邊的溫泉，是仿造皇宮的溫利泉建造的。溫利是帝國第十一位蟲帝的蟲後，現在皇宮的大部分标志性建築，都是當時的蟲帝為他建造的……”

不僅小瑞恩聽得入迷，就連西澤自己也聽得津津有味。

他并不了解蟲星的這些歷史文化，除了當初為生存而自學蟲語之外，在某種意義上，他對蟲族的文化簡直一無所知。有艾迦在，這一趟旅行的意義瞬間從單純的玩耍觀光上升到了歷史文化游學。

不過對小蟲崽來說，最具吸引力的當然還是那些好玩的娛樂設施。

所以沒一會兒，小瑞恩就又跑到了旋轉木馬上。

旋轉木馬的護欄外面圍滿了給自家小蟲崽拍照的監護蟲，西澤和艾迦在角落找到一處空曠的地方，沖正好轉到這裏的小瑞恩微笑着揮了揮手。

瑞恩騎在一匹金黃色的小馬身上，陽光将他和小馬都照得金燦燦的，看見西澤和艾迦，他開心地咧開嘴巴，興奮地揮了揮手。

他的身後還有一只看起來更小一些的小蟲崽，監護蟲坐在他的身邊護着他。

艾迦提議道：“要不要上去陪瑞恩坐坐？”

西澤連忙搖了搖頭。座位上是有安全帶和護欄的，瑞恩也不需要他保護。他自己都已經這麽大了，當着這麽多蟲的面坐木馬什麽的，怪難為情的。

艾迦看着小雄子連連搖頭，眼神卻很是向往的樣子，猶疑着試探道：“小時候坐膩了嗎？”

小時候？

別說小時候了，就算是長大以後，西澤也從來沒有嘗試過。

他的語氣難掩失落，否認道：“我沒有坐過。”

旋轉木馬，海盜船，過山車，這些在同學看來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他小時候只站在游樂場外面遠遠地看過幾眼。

只是幾眼而已，連看都不敢多看，因為怕自己心裏生出不必要的妄想來。

就連棒棒糖，最便宜、味道最廉價、同學們都很嫌棄的那一款，也是他在班裏舉辦的聯歡會上才第一次嘗到的。

西澤還記得，當時在學校，只有聯歡會是唯一可以不穿校服還可以自帶零食的機會。那天，同學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像一朵朵沾着露珠的鮮花，朝氣蓬勃，争奇鬥豔，手上還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來學校參加聯歡會。

只有他，穿着洗得發白的校服，手上拎着還沒有巴掌大的小袋子，裏面裝着孤兒院的阿姨特地給他剝的一小包花生仁。

向來大方坦然跟他打打鬧鬧的同學，似乎就是在那一天，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對待他的态度變得不自然起來。

并非出于惡意，而是帶着憐憫和關照，可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卻更讓西澤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和可憐。

再後來，他從學校走向社會，終于可以養活自己，可是經濟觀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轉的。沒有家人作為倚靠，他賺得的每一分錢都會存起來精打細算，以免哪天出了意外或者生了重病，只能死于貧窮困苦。

心情最糟糕的時候，他也只會給自己買一塊商店裏最便宜的糖，對游樂場、電影院這樣的消費場所更是一步都不敢邁入。那裏對他來說，就像是金光燦燦的毒蘋果，一旦咬一口下去，就再也回不到他本來的生活。

直到他意外離開了那個世界。

現在的西澤終于意識到，金錢固然很重要，但好好地生活更重要。

也正是因為他自己從前的經歷，他更不願意讓瑞恩吃半點苦，受半分委屈，因為他知道這對瑞恩之後的心理和性格會造成多麽大的影響。

無論衣食住行，還是教育娛樂，他都要努力給瑞恩最好的。

艾迦看着小雄子低垂下去的眼睛，不停輕顫的睫毛，意識到了什麽。

他邊自責于自己的魯莽和唐突，邊笨拙地試圖安慰西澤。

可是，好像說什麽都不對。艾迦的手擡起來，又放下，最後還是輕輕地落在他的肩上。

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到自己的肩膀上，西澤下意識一抖，卻在意識到那是誰的手之後，驀地冷靜下來。

他知道元帥只是在表達安慰而已，也許是自己表現得太過失态了。

艾迦本來緊繃着神經，擔心自己的動作是否過于冒犯，意識到小雄子默許的态度之後，他先是暗自松了口氣，而後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撫，就很快收回了手。

剛剛的觸碰是發自內心，卻也是一時沖動，他不希望小雄子認為自己心懷不軌，從而對自己排斥甚至遠離。盡管……艾迦自己也覺得底氣不太足。

瑞恩終于玩夠了，從旋轉木馬上跑下來的時候，就看見爸爸和艾迦叔叔之間氣氛微妙，分明正相對而立，卻完全沒有看着對方，更沒有任何語言或肢體上的交流。

成年蟲真是奇奇怪怪，他和諾西哥哥或者維爾哥哥一起玩的時候，就從來不會這樣面對面卻不說話。

想到這，瑞恩又想兩個可以陪他一起玩的哥哥了。這麽好玩的地方，下次一定要帶他們倆一起來試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