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是他第一次做壞事
===================================
32
淺靈顯然沒有撒過謊，他低着頭不敢看陸霁的眼睛。
“受傷的地方有點疼。”
“疼？”
淺靈點點頭，“有點疼，而且癢癢的，所以想找您幫我看看，是不是又變嚴重了。”
“傷口在結痂的過程，神經會非常敏感，因此會産生瘙癢的感覺。”
陸霁側過身，瞥了眼椅子，“你坐過來。”
淺靈點點頭。
他慢騰騰地坐在椅子上，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這時。
冰涼的手指随即順着頸側貼了上來，他敏感地打了個寒顫。
“抖什麽？”
陸霁藏在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專注地看着傷口，輕輕撕開黏着的膠布，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頸側。
“傷口應該沒有碰水吧。”
淺靈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沒有。”
Advertisement
“嗯。”
陸霁将整塊紗布撕了下來，他的動作很輕，幾乎感受不到疼痛，“傷口恢複得不錯，我幫你換藥之後也要注意。”
“如果你不想在脖子上留一條疤的話。”
淺靈又聽話地嗯了聲。
陸霁的動作十分熟練，除了指尖不時傳來的一點冰涼，幾乎沒有給淺靈留太多的感覺。
淺靈垂着眼皮。
視線一直悄悄注意着陸霁的白大褂，上次的鑰匙就是收在白大褂的口袋裏。
他要怎麽悄無聲息地拿到鑰匙，還不讓陸霁發現的呢？
“可以了。”
陸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傷口處理好了，你可以走了。”
這可不行。
淺靈一緊張直接拽住了陸霁的袖口，又因為心虛，完全不敢擡頭和他對視。
頭頂傳來陸霁的聲音。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要把握住這次的機會！
淺靈在心底給自己加油打氣，但真正擡頭對上陸霁視線的一瞬間，他腦袋裏嗡鳴了一聲。
嗚嗚。
說謊好難啊……
“陸醫生，我可以在你這裏休息一會兒嗎？”
陸霁愣了下。
少年哽咽的聲線裏帶着柔軟的顫抖，手指緊緊抓着他的袖口，眼底泛着隐隐的水光。
“昨天晚上我做噩夢了，我好害怕，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他又要傷害我，我真的好害怕。”
陸霁莫名覺得口幹舌燥。
他啞聲道：“沒什麽好怕他，他再也傷害不了任何人了。”
忽然。
少年悶聲撲進他的懷裏，軟軟的像是撞進一團泛着砂糖香氣的棉花糖。
陸霁渾身僵住。
戴着醫用手套的手懸在半空中，他緩緩将手放在少年纖細的腰上，将人托住，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帶着對方的氣息。
“你就這麽害怕嗎？”
淺靈在他懷裏悶悶嗯了聲，細碎的聲線要仔細才能聽清。
“您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在您懷裏，我覺得很有安全感，是您救了我，陸醫生。”
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隔着一層單薄的夏季病服。
少年身上暖融融的熱度徐徐傳來，貼着陸霁冰涼的手心，一點點将掌心焐熱。
“我可以給你開些鎮靜的藥物，它們能幫助你很好的進入睡眠。”
“我不要！”
少年拒絕得十分堅決，他緩緩撐着手臂，泛着水光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我不想吃藥，陸醫生，我就要你，可以嗎？”
——這尼瑪誰能頂得住？？？
——我忍不住了！寶貝，過來給媽咪先啄一口！！！
——我好了，我沒了！
——果然漂亮的男孩子最會騙人了嗚嗚嗚，別說是要鑰匙了，就是命我都給了！
淺靈感覺耳邊擦過一陣微涼的風，接着唇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他先是愣了一下。
然後對上一雙極其深沉的黑色眼眸，那是陸霁摘掉金絲眼鏡後，複雜如黑夜的雙眸。
和冰冷漠然的外表截然相反，陸霁的吻一點也不理智，從一開始的摩挲唇瓣，逐漸開始不滿足。
“不是想要我嗎？”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磨着淺靈的耳廓，低低道：“病人，這可不是我的工作內容。”
淺靈眼睫比前面顫抖地更加厲害了。
他的腦子現在已經糊的跟漿糊一樣，根本不明白陸霁在說什麽。
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他趴在醫生的身上，姿勢暧昧地索吻。
他茫然的時候，聽到陸霁再次開口。
“張嘴。”
病人會習慣性的服從自己主治醫生的話。
淺靈也是如此。
當另一份熱度探進來時，淺靈完全不知道怎麽反應，任由着對方的氣息一點點滲透，甚至忘記了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在淺靈快要呼吸不過來時，陸霁放開了他。
淺靈伏在陸霁肩頭，大口大口呼吸着，像是渴求着水源的魚。
陸霁垂下眼皮。
寬大的手掌撫過少年瘦削的脊骨，隔着醫用手套感覺到每一截脊椎骨的形狀，在手心留下凹凸的觸感。
這是一具很美的人體。
“看來我不止要當你的醫生，還要當你的老師，教教你怎麽換氣？”
淺靈整個人從耳尖紅到了頸側，他抓緊陸霁的衣服，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白。
“你怎麽好像很明白？”
陸霁聽出他悶聲裏夾雜的小情緒。
“我只抱過你，也只親過你一個%2C這滿意了嗎？”
淺靈很小聲的嗯了聲。
陸霁單手将他抱起來，“我還有事情要做，你在這兒睡會兒，晚點我回來看你。”
“不要。”
淺靈圈住他的肩膀，将下巴埋進他，“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啊，這可怎麽辦呢？”
陸霁頗為棘手地皺皺眉頭，輕輕将淺靈放在一簾之後的小床上，扶着他的後背安撫道：“要不讓那些病人等着，等你睡醒後，我再去看他們？”
這太胡鬧了。
淺靈垂下眼皮，舔着幹澀的嘴唇，小聲道：“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當然。”
陸霁轉身去給他接水。
淺靈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床上，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給。”
冒着熱氣的水遞到他的面前，“我加了一點蜂蜜，可以緩和情緒。”
“謝謝。”
淺靈擡手接過。
白皙的手指在觸碰到玻璃杯時，微微一顫。
只聽砰的一聲。
玻璃在地面炸碎，水花和玻璃的碎片飛得到處都是，一部分的水漬攀上陸霁的褲腳和白大褂。
“對不起！！”
淺靈慌張地道歉，作勢想下床收拾殘局，“是我沒有拿穩，我不是故意的——”
他彎下腰，想撿起地上的碎片。
“別碰。”
陸霁拉住他的手，“會受傷，你坐着就好，這些我來收拾。”
淺靈顫着聲音，“對不起。”
“我沒有怪你。”
陸霁踩在濕潤的地板上，重新用塑料的杯子給淺靈接了一杯水，這次雙手遞給他，“拿穩。”
淺靈接過。
他垂着眼皮望着陸霁濕掉一角的衣服，聲音裏飽含虧欠。
“都是我，把你的衣服也弄髒了。”
陸霁這才低下頭，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髒了，他用手一擦，因為蜂蜜的原因，有些沾手。
“沒事，再換一件就好了。”
說罷，陸霁将身上的白大褂脫了下來，随手搭在床尾的鐵杆上。
淺靈握着溫熱的水杯，升騰的霧氣遮住他的視線。
在聽到走遠的腳步後。
他迅速将手裏的杯子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心跳控制不住的狂跳。
他挪到床尾，伸手在那件髒了的白大褂上摸索。
手指碰到硬硬的東西。
淺靈心下一喜，他伸手将那串鑰匙拿出來。
找到了，
這正是他那天在舊舍看到陸霁拿的。
如果全部拿走，一定會被發現的。
從一大串鑰匙裏，淺靈翻到了寫着“舊舍”标簽紙的鑰匙。
他手慌腳亂地從鑰匙圈裏，想辦法把那串鑰匙給退出來。
大概是太過緊張的緣故，淺靈手指抖得不成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做壞事。
這時。
在寂靜的房間裏，淺靈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
陸霁回來了。
快點、馬上就可以拆出來了！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腳步聲愈發的靠近。
“嘩啦——”
簾子被掀開，陸霁換了一件嶄新的白大褂，後面還跟着一個護理員，手裏拿着清理衛生的垃圾桶和掃把。
“你回來啦。”
淺靈乖巧地坐在床上，雙手握着水杯，小口地抿了下，而手指因為顫抖，撒出了些許水滴在領口。
陸霁壓低身子。
淺靈眼圈發紅，睫毛跟着顫抖，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陸霁的手掌輕輕拂去他嘴角的水漬。
“都說了不怪你了，怕什麽。”
淺靈用臉頰蹭了蹭他冰涼的掌心，“我是不是很麻煩啊？”
“不會。”
護理員很快将滿地的狼藉清理完畢，恭敬道：“陸醫生，您今天還有需要診療的患者。”
“知道了。”
陸霁拿過床尾的白大褂，随手将口袋裏的鋼筆和鑰匙拿出來。
在拿出鑰匙時。
他手指在鑰匙上摸索了下。
淺靈緊張地咽了下口水，視線悄悄瞥向身後的枕頭。
這下面藏着他剛取出來的鑰匙。
陸霁只是頓了頓，就将那串鑰匙一起收進了口袋裏，轉身對淺靈道：“我要離開一會兒，你乖乖在這睡覺，可以嗎？”
淺靈點點頭。
陸霁伸手摸摸他柔軟的頭發，“嗯，真乖。”
淺靈躺在床上，陸霁幫他把被子蓋上，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将簾子拉上，關上門離開了。
呼——
淺靈長長松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病都快被吓出來了。
确認沒有人之後，淺靈将手伸到枕頭下面，指尖碰到冰涼的鑰匙。
他拿了出來。
手指摸索着上面的紋路，他做到了嗚嗚。
【作者有話說：淺靈（驕傲地挺胸）：我做到了！！！
超級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