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窗外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不知從何飄來的一朵烏雲,薄薄一片擋在太陽前,掩去了不少光亮,才下午三點鐘,屋子裏都蒙上了一層灰。

商染竹的經紀團隊比沈聽筠的經紀團隊來的要早一些,陳茗帶着她手下蝦兵蟹将到了沈聽筠面前,沈聽筠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要是單純讓他們處理,絕對會翻車。

“你們查到是誰爆料的嗎?”沈聽筠問道。

一個梳着波波頭的小姑娘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讀到:“是耀華影視公司,本地的一個公司,在這裏勢力範圍很大。”

沈聽筠略略點頭,又問道:“然後呢?”

“然後……”幾個人面面相觑,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茗硬着頭皮講道:“這才半個小時,給我們點時間讓我們再調查一下。”

“這是才半個小時嗎?這是已經半個小時了。”沈聽筠的語氣罕見的重了一點,畢竟這種負面的事情無論是對哪個藝人都是致命的,經紀團隊的不作為跟無能為力更是一種看着自家藝人慢性死亡的行為。

“現在就查,你們要動用身邊的一切人脈搞清楚對方要怎樣,還有他們的底牌,再給你們半個小時。”沈聽筠要求道。

商染竹也是不知道事情的危機,看着陳茗緊皺着眉頭的樣子,不忍心的拉了拉沈聽筠的胳膊:“會不會太急了,半個小時。”

沈聽筠剛想開口教訓商染竹,沈念岚就舉着手機過來了:“這位姐姐,你是今天剛進娛樂圈嗎?不知道這種事情時間就是名聲嗎?你看看,就算是壓熱搜了,你這個詞條現在還在緩慢上升。”

“這種東西,不是壓下去就沒事兒了嗎?”商染竹一雙原本精明的眼睛透出了傻氣,不解的看着沈念岚。

沈念岚無力扶額,吐槽道:“我終于懂了為什麽去年你後采對我姐姐說的那些話為什麽會發酵的如此嚴重了。你的經紀公司也太不靠譜了吧。”

沈聽筠輕嘆了口氣,誠如沈念岚說的,商染竹現在這個小破公司真的很不靠譜。他們沒有簽過商染竹這樣爆紅的大牌,根本沒有應對這種鋪天蓋地氣勢洶洶的黑稿的能力,放任謠言,任憑藝人自己處理。

冬日裏天黑的總是快的,幾人在屋子裏誰都沒在意,等安迪帶着經紀團隊的人推門進來的時候,屋子裏的光只能勉強照亮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安迪說着順手就把燈打開了,柔和的燈光不算刺眼,沈聽筠只眨了下眼睛就适應了,一旁的商染竹一直對着對手機,被這麽突如其來的光亮照到,倒是揉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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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沈聽筠示意道。

“好。”安迪輕點了下頭,帶着她幹淨利落的氣勢優雅的坐在了沈聽筠旁邊,從包裏拿出了手機,彙報道:“聽筠跟我說後,我去查了一下,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是耀華影視,勢力不算太大,主要是商小姐前幾天的那件事情,他們蓄意報複。這個公司把柄很多,我已經準備好了,安排人去敲打他們了。”

“但是這件事情不是只沖商小姐來的,公司同時還買了不少咱們的通稿,應該是對星辰頂替他們作為《月光》投資方的不滿,這些通稿已經被壓下去了。有一點,我在查的時候發現他們公司只是一個子公司,上面還有幾個殼子,具體背靠的是誰家,還需要一點時間。”

安迪說完,沈聽筠滿意的點了下頭。陳茗的臉上滿是驚訝跟敬佩,她不知道安迪究竟是何方神聖,事情發生才一個小時就抓出了對家,幾乎掌握了對家的情況。相比之下,自己在這裏無頭蒼蠅的大海撈針,真的是太爛了。

這麽想着,陳茗的手機鬧鐘就響了,在這種緊張的氛圍裏突然爆發出一陣狂躁的爵士樂,陳茗像是在摸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把不停震動吵人耳朵的手機從那個口袋裏掏了出來,尴尬的關掉了。

這是她提醒商染竹今晚夜戲特意定的鬧鐘。

“不好意思啊,那個……竹子該去拍戲了。”陳茗耷拉着腦袋,低落的提醒道。

“今晚是聽筠跟商小姐的第一場戲吧。”安迪問道。

“嗯。”陳茗諾諾的點了下頭。

“這樣,聽筠跟商小姐就先去片場。”安迪安排道,“這個事情陳茗跟我一起處理,你們以後肯定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沮喪,要學會從中吸取教訓。”

安迪的手安撫般的落在了挫敗感十足的陳茗背上,一霎間就溫暖到了陳茗。她像是重新加滿油的小卡車,信心滿滿的看着安迪,“謝謝你,安迪姐。”

“那我們走吧?”沈聽筠看向了商染竹。

商染竹有些走神,不知怎麽的總覺得她跟沈聽筠之間像是莫名生出了許多溝壑,讓她覺得有些陌生跟距離感。

“嗯?”沈聽筠輕哼了一聲,看着商染竹。

商染竹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忙站起來點頭道:“好。”

“這就要去片場了嗎?我也要去!”沈念岚說着就樂颠颠的插到兩人中間左手挽着一個,右手挽着一個。

沈聽筠柔聲提醒道:“你跟公司的人做好交接了嗎?”

“沒……我剛來就來找你了。”沈念岚讪讪的講道,心虛的她越說聲音越低。

“先去忙工作,晚些再去。”沈聽筠說着就松開了沈念岚挽着自己的胳膊。

“姐姐~”沈念岚撒嬌着,就要環着手去勾沈聽筠的脖子。

商染竹哪裏能讓沈念岚得意,緊拉着她剛才挽着自己的那只手,輕松地把這個小姑娘扯到自己身邊,然後自己大大方方的站到了沈聽筠身邊:“你就快去忙工作吧,姐姐現在是我的了。”

“姐姐!”

沈念岚氣的跺腳,沈聽筠只低頭笑了一下,很自然的挽起了商染竹的胳膊,“我們走了。”

哎?

商染竹看着沈聽筠貼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即使兩人的手臂都隔着衣袖,商染竹依舊能感受到來自沈聽筠的溫度,嗅得到她的味道。

雖然商染竹知道這種接觸,自己也跟陳茗發生過無數次,可以說是再稀疏平常不多了。

可是就是這種平常的朋友之間親密,因為她的別有居心而變得讓她信欣喜,心裏的小鹿砰砰的亂撞了起來。

從套房走出去到電梯,再到大堂,短短不到十分鐘的路,商染竹卻覺得走了十年。她從沒有這樣像個偷東西的賊一樣,偷瞧過一個人。以至于,有人回頭或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她都會做賊心虛般的把視線若無其事的別開。

“還不放開嗎?”這個時間酒店大廳沒有多少人,沈聽筠的聲音在商染竹耳邊響起的那一刻,帶着點溫柔跟空靈,像是山澗裏的清水。

商染竹這才發現自己只顧着看沈聽筠,手還緊緊的抓着早就想放開的沈聽筠的袖子。

原本商染竹自诩天衣無縫的偷窺行動,就這樣被她的下意識給出賣了。

“不好意思。”商染竹耳尖漫上了紅,忙松開了手,在快要出門的這段路程稍稍的跟沈聽筠分開了一點距離,跟自己這邊的助理靠的近了一點。

沈聽筠将這抹紅看的清楚,不被人注意的扯了下嘴角笑了一下。

商染竹跟沈聽筠的保姆車一前一後到了片場,簡單的跟徐一壬交流了一番,兩人就分別去換了戲服。

商染竹的衣服就是簡單民國仆人裝扮,肥大的倒大袖上襖,利落的七分粗布褲,整個人的基調都是低沉的灰黑,只有一點紅色,是她用來繞頭發的繩。粗大的辮子利落的甩在頭後,她的小臉灰撲,卻不掩原本的白淨。

在徐一壬的鏡頭裏将那份春茗的僞裝展現的淋漓盡致。

拍攝開始,商染竹帶着幾分仆人的謙卑推開門沈聽筠飾演的宮漓的房間的門。房間裏沒有點燈,只小陽臺上透過的月光勉強的照亮着屋子。

商染竹謹慎的穿過視線不佳的房間,還是碰倒了梳妝臺上的東西。徐一壬沒有喊卡,商染竹也就即興發揮了一段,畫着凍瘡妝的手捧着差點摔到地上一小瓶香水,顫抖着放回了原位。

興許是好奇,商染竹又伸着皴裂的手去摸了一下那個差點被她打碎的精致水晶瓶,水晶瓶折射着月光,發出寒冷的光,似乎是在恐吓這個無禮的仆從不要靠近。商染竹的手指在這短短的一點距離中,伸了又縮回去,遲遲不敢去碰,眼睛裏瀉出的除了羨慕,還有懷念。

可能是春茗在很久之前的人物也曾擁有過,可能是春茗想起了些自己的過去。

無論是什麽,商染竹只用這一個眼神就給鏡頭那邊的幾位觀衆留下了一個懸念。

徐一壬看了連連點頭。

商染竹還是沒有摸到那瓶香水,她是來找她的小姐的,她是個仆人,她得克制自己。

陽臺的門沒有關,夜風吹拂起兩側泛黃的落地窗簾,影影綽綽的一個人影落在了上面。

沈聽筠穿着那條素白色旗袍,窈窕的身材被勾勒的完美無缺。她輕輕的撐在石雕的圍欄上,月光如瀑般澆淋在她的身上,她瓷白的肌膚甚至比石雕欄杆還要白皙透亮,精致皎潔。

不知道她有何心思,低垂着眼眸,視線不知道飄向諾大莊園的哪裏。許是注意到了商染竹的過來,她輕彈了一下指間的煙,似是無意的慵懶一瞥,将自己的視線落在了商染竹身上。

商染竹喉嚨翻滾着,掩飾着自己被這一幕驚豔的失神,克制的喚道:“小姐。”

沈聽筠半倚圍欄,嘴角似有笑意,她伸手點了點商染竹,示意道:“來,陪我跳一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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