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不重要
淩晨的煙花和爆竹聲音太大,完全将女孩兒的哭聲掩蓋的讓人一點也聽不到了。所以當蘇楊點完了所有的煙花,回頭發現簡雯哭了的時候,也已經是幾分鐘後的事兒了。
看到簡池抱着簡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簡池又說了什麽。三兩步走到簡池身邊,一把将他懷裏的小姑娘搶了過來,蘇楊一邊輕輕拍着孩子安慰,一邊瞪着眼睛看向簡池,一臉憤怒的說:“咱們兩個人的事情就是咱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孩子牽扯進來?我不可能為了孩子就跟你這樣湊合過一輩子,你也別想着用她當說服我的工具,簡池我告訴你,這不可能的!”
簡池被他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訓的又懵又委屈。
而蘇楊卻在說完之後,就直接抱着簡雯就回屋去了。小孩子哭成這樣,臉上花花的全都是淚水。一月的寒風吹着,是非常容易感冒的。
而且出現了這種情況,要說還有心情繼續看煙花是絕對不可能了。但是蘇楊唯獨沒想到的是,在他帶着孩子進去別墅之後,他聽到小簡雯趴在他懷裏,用祈求的聲音說:“爸爸,我還想看煙花。”
蘇楊愣了:“可是你怎麽哭了?”
“因為……因為我不想讓爹爹走。”簡雯哭着打嗝,說到這裏,眼淚比剛剛流的更多了一些。這孩子年紀太小,她雖說懂了自己家裏将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卻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心情好好地表達出來。或者說看到蘇楊這麽多年的模樣,她也不敢說出自己的心情。只能在可以的時候,用眼淚告訴蘇楊,她對現在的這些情況有多無奈,又有多難過。
蘇楊深吸一口氣,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簡雯的後背。
煙花已經都點燃了,他就帶着簡雯去了陽臺,隔着玻璃朝外面看去。
一朵朵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像是一個個美夢,絢爛,然後凋零。簡雯看了多久,就哭了多久。不管蘇楊怎麽安慰,小姑娘的眼淚一直都一串串的滴落,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
等到天空中的最後一朵煙花燃放結束,蘇楊帶着簡雯轉身回到了客廳。因為已經答應了李秋晚上住下,蘇楊就去找了管家,問了問今天自己住的房間,然後帶着小簡雯一起進去洗漱更衣。
好不容易把小孩子哄着停止了哭泣,蘇楊才嘆了口氣,自己在簡雯的床邊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小孩兒睜着她的大眼睛,老老實實的看着蘇楊。而蘇楊則是在沉默了片刻後,朝簡雯問道:“雯雯,你下次有什麽想說的,直接告訴爸爸,好嗎?”
簡雯向來都很聽他的話,這次蘇楊也沒覺得她會不聽。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簡雯猶豫了一下,就緩緩搖頭。
蘇楊微微瞪了下眼睛:“雯雯不聽爸爸的話了?”
“不是的。”簡雯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解釋說:“雯雯不想讓爸爸難過。所以如果只是雯雯難過的話,那雯雯不哭就好了。爸爸做爸爸想做的事情就好,雯雯沒關系的。”
小孩子的話說的有些颠倒,也有些錯亂,但是這并不妨礙蘇楊理解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說的直白一點,簡雯就是想告訴他,如果他想離婚,他就去離。不管小姑娘有多傷心有多難過,她都不會阻止這點,她只會努力的将這種難過全都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在得到這個結論的瞬間,蘇楊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畜生。
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才能讓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孩子說出來這種話,蘇楊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象。他只覺得自己心髒的位置疼的厲害,不光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孩子。
但是對簡雯的悲傷,蘇楊卻沒有安慰也沒有回應。他忍了六年的時間,他真的不想再為了孩子繼續忍下去了。他相信時間可以撫平所有的創傷,況且小孩子的記憶本來就不怎麽牢靠,所以說不定等離婚之後過不了多久,簡雯也就不會再有什麽關于簡池的記憶了。
當然,前提是簡池願意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的話。
這樣想着,蘇楊又沉默了一會兒,就伸手過去拍了拍簡雯的腦袋,輕輕撫摸了兩下道:“雯雯睡吧,明天爸爸帶你出去轉轉,咱們散散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着,自己也不知道這種安慰到底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還是在說給簡雯聽的。
而小孩子雖說還不想睡,但畢竟哭了那麽長時間,體力耗費的太多,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也就沉沉的睡過去了。等到她呼吸平穩之後,蘇楊才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結果跟站在房門口等他的簡池撞了個正着。
蘇楊現在正好是一肚子的火氣,而簡池就像是一個送到眼前來的出氣筒一樣,讓蘇楊看他一眼,就想指着他鼻子一頓臭罵。
不過他到底還是有點理智,知道這裏是簡石和李秋的家,就算是給二老一個面子,也不能在這裏指着簡池罵。所以稍微沉默了片刻,蘇楊就冷着臉說:“簡先生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煩請給我讓個路。天晚了,我該去睡覺了。”
他說完,就側身從簡池身邊走了過去。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蘇楊分明看見簡池的嘴角輕輕地動了兩下。他以為簡池是想說點什麽,可是直到他回到那個屬于他自己的房間的時候,簡池都一直沉默着一言不發。
甚至就連站在那裏的姿勢都沒有任何改變,以至于蘇楊都有些懷疑,站在那裏的簡池是真的存在,還是自己的一個幻覺而已?
不過是什麽都無所謂了,反正對于自己而言,簡池也并不是什麽重要的存在。
好在李秋他們還算是體貼,晚上安排房間的時候并沒有讓他和簡池睡一間房。蘇楊躺在自己的卧室裏,擡頭看着頭頂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腦海中似乎是有一條很清晰的線,但是認真想想,卻又是一團亂麻。
最後他伸出手,在一片漆黑中盯着自己無名指的位置。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懷念那個曾經挂在這裏的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