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這一幕實在狗血至極。
“在這兒幹嘛呢?”馮翊看起來很輕松,即使她已經在心裏把可能的劇情翻來覆去演了許多遍。
劉宇陽拿手掩嘴咳了一下,語氣有些微的不自然:“這是我高中同學,李明羽。她男朋友生日快到了,讓我來幫着挑份禮物……我們讀書的時候關系挺不錯的……”
本來馮翊覺得疑點并不大,然而劉宇陽最後這句畫蛇添足的解釋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腹诽道:喜歡了別人五六年,關系能不好麽。
完了劉宇陽又對李明羽說:“這是我們家鄰居的女兒,我太太的好朋友,馮翊。”
男朋友和未婚夫之間的差別挺大的——至少馮翊這麽覺得,她不知道李明羽這麽跟劉宇陽說的原因是什麽。把提在右手上的包換到左手,伸出右手去握了握李明羽伸過來的手,說了聲你好。然後才告訴劉宇陽:“我們認識,她男朋友,是徐廷和的哥們兒。”說着這話的時候馮翊看了看李明羽,她倒是面不改色,仍然很得體地笑着看着她。
看李明羽這麽淡定,馮翊忽然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像上一次葉子想多一樣。猶記得上次她還說劉宇陽和李明羽之間要是有貓膩肯定一早有了。
于是她笑了笑,說:“那你們慢慢挑,我這兒也去挑挑看了。”
馮翊往旁邊的櫃臺走了幾步,想着這事兒不能告訴給葉子知道。肖葉子這個人平時開朗豁達得跟爺們兒似的,一旦是沾上了劉宇陽的這些花邊兒,沒準兒立馬變身林黛玉,矯情得只有死。
遇上這段小插曲,她也沒心情繼續給爸爸挑禮物了,粗略看了幾眼,就往商場外面走。她決定等徐廷和回來了拉着他來,到時候還可以在爸爸面前說這是女兒和女婿一道兒盡的孝心——雖然他們的夫妻關系是假的,但是這些面子功夫總是必不可少的。
馮翊就拿出手機找茸茸要了陳吉的號碼打過去。電話接通,馮翊自報家門,陳吉在那邊嘿嘿一笑,說:“正擔心嫂子不知道我電話是多少呢,剛才忘了把號碼給你。”
“沒事,我還在剛才下車那地方等你。”這時候又進來一個電話,馮翊就說:“那我先挂了,待會兒見。”
這通電話是肖葉子打過來的,看着葉子的頭像和備注姓名,馮翊的手忽然就一抖,心想這可不能是那時候葉子也好死不死地出現在那兒然後撞見了吧?
馮翊想了一會兒,在最後一段鈴聲上搶着按了接聽,拿到耳邊,輕輕地“喂”了一聲。
那邊兒的葉子忽然沒了往日的爽快,吞吞吐吐半天不說話。
馮翊心裏一緊,心想完了,八成真是讓她撞見了,真是什麽狗血來什麽啊。這時候可不敢刺激葉子,于是她就輕聲說:“葉子,怎麽了?”
“我,我那個,我跟你照實說了你別生氣啊……我那個,那個……”葉子還是在那邊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
馮翊懵了。生氣?她撞見她自己老公和別的姑娘一道兒,她馮翊生什麽氣?跟着馮翊就明白過來,大概不是為了這個事情,懸到嗓子眼兒的心放了下去,說:“不生氣不生氣,你趕緊說吧,出什麽事兒了?”
“其實,其實我懷上了……”葉子在那邊憋了半天吐出這麽一句,然後就不說話了,估計是在給馮翊留出罵她的時間。
馮翊果然大為光火,沖着電話就叫了起來,全然不顧路人驚恐的眼神:“你這個女人怎麽連我都要瞞着啊,你騙我有意思麽?對你有任何好處麽你騙我?你信不信咱們再見不是朋友啊,啊?”
葉子解釋道:“你知道我不喜歡小孩子,我想去流掉的。瞞着你是怕你哪天跟你媽聊天說漏了,你媽再說給我婆婆他們去。雖然明面兒上他們沒催着我們要孩子,可是老人嘛,估計都盼着家裏添丁呢。”
“那你流去啊,現在跟我這兒揭露真相幹嘛,演懸疑片兒啊?”馮翊不能理解葉子,這樣咆哮一通,有點扯到了她肚子上的傷口,她吃痛的眨了一下眼睛。
葉子在那邊兒也着急了,說:“你不是說你不生氣麽。你別嚷嚷啊,待會兒傷口裂了你們一大家子人找我算賬來。”
葉子說着吸了一下鼻子,像是在哭——這讓馮翊有點驚奇,他們認識也有好幾年了,印象中這個姑娘就沒哭過。不過馮翊還是哼哼着說:“你還知道我肚子上有傷。”
葉子接着說:“當然知道。這事兒你還是先別跟人說,我懷孕這事兒現在就你、我,還有那根驗孕棒知道。我想着再怎麽這也是條命,雖然說不經過它同意就把它生下來的這樣不好,可是不經過它同意就把它殺了難道就好了麽。我現在特別糾結……”
這時候陳吉開着那輛軍牌兒車就來了,馮翊拉開車門坐上去,葉子還在那邊吸着鼻子說:“你說我生呢還是不生呢?”
馮翊本來想說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算了哪兒那麽多好糾結的,突然想到剛才遇見劉宇陽的事情。她覺得如果劉宇陽要是真跟李明羽有貓膩的話,這兒又牽扯到孩子,最好還是說給葉子聽聽。
于是她盯着後視鏡裏她自己的臉,說:“那我這兒也跟你說件事,你穩住了。剛才我在商場裏遇見你老公和那個李明羽了。”
聽到這種八卦的陳吉擡眼看了看後視鏡,沒曾想馮翊也一直盯着後視鏡看,一時間大窘,不等“嫂子”發話,趕緊自覺地好好開車去了。
那邊兒的葉子聽到這個消息,忽然就停止抽泣了。馮翊以為她是在醞釀一次大的爆發,也就不敢說話。哪料到葉子在那邊靜了許久之後,忽然就滿血複活,變回了原來那個爽直的女漢子:“靠,老子不生了。明兒就打了去。有這種爸爸,生出來肯定也是個小混蛋。”
這實在是馮翊沒有想到的,她連忙說:“你別急啊,說是在幫李明羽給她未婚夫選生日禮物,沒準兒真是呢……”
馮翊說着說着就覺得這話好像說得不太對,頓住了。
葉子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算了,我還是把這個小混蛋生下來。以前去看醫生,人說我宮寒什麽什麽的。我媽回來數落我好久,說是往後生孩子麻煩得很。這都能讓我懷上它,那就假裝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好了。有了小混蛋的話,劉宇陽估計就不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了。”
馮翊被她雷得不輕,敢情她這就給她未來的孩子起好了小名兒了是怎麽的,還有什麽假裝是天注定的緣分,這還有什麽好假裝的……
馮翊也不懂得感情裏的這些手段和心機,也不知道其實很多時候,孩子在手其實并不能把男人怎麽樣。只好說:“你自己考慮清楚,這方面我幫不了你。”
葉子在那邊說:“知道,我待會兒再給我的小參謀安茹打個電話。你千萬別在你爸媽面前說漏了。”
肖葉子挂了電話,跟着就給另一個好友安茹打過去。她并沒有說李明羽和劉宇陽的事情,只是告訴安茹可以準備當幹媽了,然後一起笑鬧了一陣,分享了些新近聽來的八卦。安茹在她們的家鄉R市一家合資公司幹着翻譯的工作,聊了一會兒就有上司過來,趕緊跟說了拜拜。
☆、番外 從前的事(葉子&天氣)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補全啦,這是之前的故事。另外今後可能都是隔天更新這樣,這學期的課業是之前沒有想到過的重T T
肖葉子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認識一個人的第三天就喜歡上那個人。
可事實就是如此,她不單單喜歡上了這樣一個只認識了三天的人,并且在異地的情況下,喜歡了他三年。
他叫劉宇陽,A市人。
作為一個北方男生,他一米七四的個子不算高。不過如果和一米六二的南方姑娘肖葉子站在一起,這個身高差好像剛剛好。作為一個差一點讓人一見鐘情的男生,他的樣子也不算帥。不過如果是配同樣不漂亮,從來都不會讓人一見鐘情的肖葉子,這個相貌也算是合适。
然而他們認識三年,自從三年前短暫的交流活動之後分開,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更不用提站以一對的形式在一起——這一切都只是肖葉子在暗戀裏龌龊的想法罷了。
只是肖葉子始終沒鬧明白,自己一個外貌協會資深會員,怎麽就會忽然之間喜歡上這個跟帥基本不搭邊的男生。
她記得那時劉宇陽正在唱一首歌,yesterday once more,深情款款的聲音讓她一下跌進了深谷裏。很奇怪,學校裏每年都會有歌手大賽,有着一把好聲音的同時生着一副好皮相的男生多得是,為什麽自己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他是A市人,而自己最喜歡的城市也是A市,所以自己其實并不是喜歡他。肖葉子這樣想。
但是一天天臨近活動結束大家各回各家的日子,肖葉子心裏那種不舍得的情緒就越來越濃。
于是她給好朋友安茹發信息:“前幾天跟你念叨的那個男生,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肖葉子學不會默默地喜歡一個人,即使不去告白,她也總是要叽叽喳喳地發一些關于別人的狀态。這一次她忽然覺得,這樣會吓跑劉宇陽。可是狀态不能不發,她控制不住自己。最終為了讓劉宇陽看不出來她狀态裏說的那個人,她和安茹給劉宇陽起了外號——安茹說,這人名字裏又是雨又是陽,就叫他“天氣男”好了。
從此後肖葉子的狀态裏十之□都會出現“天氣男”或是“天氣”的字眼——“今天又是大太陽,好特麽想天氣男。”“做了一套難死人的數學題,這種題天氣男遇到了一定手到擒來。”……
她不敢去告白。一來是因為她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了他。二來則是因為在她看來劉宇陽實在是太優秀,以至于一向自信得有些自負的她,一想到他就會感覺到深深的自卑。她想等她足夠優秀了,夠本兒站在他身邊的時候,而她也仍然喜歡他的時候再去向他告白。
肖葉子就這麽暗戀着遠在千裏之外劉宇陽,從各種渠道關注着他的動态,并且想着也許過一段時間自己就不喜歡他了呢,到那時候就解脫了。
只不過這場暗戀一發不可收拾。後來的高考,肖葉子拼死拼活,填了A市的T大。即使她的分數只夠讀T大的博物館專業,她仍然義無反顧地去了——她篤定劉宇陽會留在A市。而自己一個南方小城的姑娘,到A市那種大城市讀書,沒有人會懷疑她是因為喜歡上了那兒的一個男生。
然而這次她卻失算了。劉宇陽的志願,是她家鄉R市的E大,并且,他們都順利地一志願錄取。
聽到消息後肖葉子第一時間找了安茹吐苦水,安茹只是揶揄她:“啊,你們這是向左走向右走啊。他是不是為了你來的啊?結果你為了他去了他們那兒……真是可憐又可惜啊……”
肖葉子當然知道這種可能性為零甚至為負。她很能八卦,她知道劉宇陽喜歡另一個女生喜歡了五年,并且在劉宇陽從來不提別人名字的情況下,八出那姑娘名字叫李明羽。而他報E大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家裏希望他學商。
為此,淚點很高的肖葉子哭了一場,她想起紅樓夢裏那句說王熙鳳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早知道會是這樣,她也就老實留在家鄉了,再不濟還能經常回家,也不至于上個學舟車勞頓幾千裏,想見的人還見不着。
也許是肖葉子在這次的暗戀上瞞得很好,也許是劉宇陽太遲鈍。三年來劉宇陽就沒懷疑過這個話痨姑娘每天念叨五六遍的天氣男會是自己。
所以當他從在下着暴雨的A市上空盤旋了一個多小時終于逮着機會落地的飛機上下來時,看見這姑娘說自己住到了天氣男家旁邊的狀态,才能淡定地以一個同樣苦戀着另一個人的同命人身份,評論說,恭喜。
只是這份淡定在他拖着箱子回到自己樓下電梯口時,一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從電梯裏出來的兩個姑娘,一個是鄰居家的小姑娘馮翊,一個正是他剛剛評了別人狀态的肖葉子。
他劉宇陽再遲鈍,這時候也知道自己就是天氣男了。硬着頭皮跟肖葉子打了招呼,假裝什麽也不知道,趁着肖葉子愣神的空當拖着箱子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剎那,他似乎聽見了肖葉子那殺豬般的慘叫。
後來肖葉子的社交網主頁就沉默了許多。她覺得這事情實在是很尴尬,既然劉宇陽已經知道了自己喜歡的那個天氣男就是他,她再話痨似的念叨什麽,都顯得很沒羞沒臊。而她又舍不得删掉劉宇陽,只好從一個話痨,變成一個悶葫蘆。
她決定就這麽喜歡着劉宇陽,單身一輩子——遇見劉宇陽之後,她覺得縱然世上帥哥千般好,也不及一個劉宇陽。
大學畢業之後,肖葉子放棄了本專業對口的工作機會,決定去佛羅倫薩學習珠寶設計。
在國內學了半年語言,又到意大利學了半年語言,最後進了那所頂尖的珠寶設計學校。
在這幾年裏,她果然就一直單身着。她喜歡不上別人男生,也沒有哪個男生喜歡上這個行為舉止很有些灑脫不羁的姑娘——她是他們的好哥們兒,但不會是女朋友。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如同與愛情絕緣的生命裏,會在意大利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枯木逢春,開出一朵小桃花來。
同班的男生Luca是羅馬人,陽光開朗,假期裏帶着她游覽羅馬,在街上遇見了熟人相問,張口就是一句:“Foglia是我的女朋友。”
肖葉子從來就知道意大利人對待談戀愛有多麽兒戲,可真讓她聽見自己的哥們兒嘴裏吐出來“fidanzata”這個詞,她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吃驚。她瞠目結舌地看着Luca,好一會兒才一字一頓地說:“Luca,我們是朋友,我們只是朋友。”
而Luca卻看着她,說:“是,但是我愛你。我們去結婚吧。”
Luca的朋友見狀,聳聳肩膀,擠眉弄眼地走了,留下一臉深情的Luca和一臉尴尬的葉子站在原地。
對于Luca來說,這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兒和他從前見過的所有東方女性都不一樣。她遇到高興的事情會大笑,她誇張的笑容雖然一點兒也不美,但是她笑起來時那種快樂的氛圍卻真真切切地感染着他。雖然認識只有一年多,但他可以斷定,他是深深深深地喜歡着她,或者說,他是愛她的。
“難道你不愛我嗎,Foglia你讓我做向導帶你游覽羅馬,難道這不算是情侶間的約會嗎?”Luca看着肖葉子,接着問,只不過全都是陳述語氣。
肖葉子聽了,一個頭變兩個大。這下算是誤會大發了。她真真是拿他當哥們兒,真真是只想讓他當一回向導——在約定的時候就說好了,下回他去中國,由她來當向導,如果她是對他有想法,又怎麽會說這種話。
果然是不同國度的人有不同的思維方法。
“Luca,你聽我說,”肖葉子盡力使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我真是從心裏把你當成朋友的,普通朋友。你是個很好的人,我們很要好,你明白麽?是要好,不是喜歡,更不是愛。”
第一次給別人發好人卡居然就發給一個外國小哥兒,肖葉子這時候的心情說不上是酸澀還是別的什麽。
這次兩人結伴的羅馬之行以肖葉子當晚的不辭而別而結束。她很郁悶,整個羅馬的景點她只看了冰山一角,就讓Luca給攪了。不過等假期結束,Luca從羅馬的家裏回到學校,找到葉子跟她說了一大通,大意就是那天是他太沖動,希望還能做朋友。
肖葉子對這事兒沒有什麽心理負擔,Luca是個好哥們兒,她當然希望還能和他做朋友。
于是這朵正要開出來的桃花,就這樣被肖葉子生生掐斷了——她心裏有個劉宇陽,她覺得她不能這麽去耽誤任何人。
其實她想過要放棄喜歡劉宇陽,可是這話說了多少次,她就食言多少次。她想她是鬼迷心竅了。
雖然再也沒在社交網上發布任何信息,但是她每天還是會登陸上去,看看劉宇陽今天又做了些什麽。大學畢業之後她來了意大利,劉宇陽則是回了A市讀研究生,後來又拿到了倫敦某所大學的offer。
總之,她和他從來沒能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從前是不同的城市,現在是不同的國家。
大概真的是沒有緣分吧。肖葉子這樣想着,按了關機,阖上筆記本。
到下一個假期,肖葉子又背上包去了羅馬,繼續上次未完成的旅行。這一次再沒叫任何人來當向導——有所謂,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在羅馬待了五天,看過了羅馬大大小小的博物館美術館,最後一天才開始游覽其他的景點。從西班牙廣場到威尼斯廣場去,路上會經過特萊維噴泉。據說背對噴泉越過肩膀投一枚硬幣,如果能夠投入水裏,願望就會成真。
肖葉子其實不相信在許願池抛硬幣能讓人願望成真,然而參觀特萊維噴泉的游客們抛硬幣時臉上那種虔誠的表情還是打動了她。
要不就許一個願吧,好像……很久都沒見過那誰了。
肖葉子摸出一枚硬幣,排到隊伍後面。
傳說的美好使得在這裏排隊許願的人特別多,好一會兒才終于到了她。
她拿着那枚硬幣深呼吸了一口,閉上眼睛,用力把硬幣向後一扔。隐約聽見了硬幣落進水裏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如釋重負地笑笑,就往威尼斯廣場走。
只是走出了短短幾步,她就出現了幻覺——她聽見劉宇陽的聲音,他在她斜後方叫了她的名字。
冷靜下來,這一定是幻覺。
雖然這樣想,但她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去。劉宇陽真就站在那兒,眼鏡片反射着陽光,讓他的樣子有點像鹹蛋超人,也讓肖葉子有些眼暈。
這一定是幻覺。
肖葉子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劉宇陽卻仍然站在那兒,對她說:“好巧。你也來旅游?”
這居然不是幻覺。肖葉子驚嘆于意大利這片土地的奇異,不僅僅讓她生命中開出第一朵桃花,還讓她在這兒遇見了連在國內都不容易遇上的劉宇陽。
“我在佛羅倫薩讀書,趁着放假出來玩兒。”不太敢看劉宇陽的臉,肖葉子只好看着他背後的噴泉,她開始相信許願池的神奇。
劉宇陽點點頭,他好像完全忘了面前這姑娘以前天天在網上嚷嚷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他。他說:“我也是趁着放假出來玩兒的,我現在在倫敦讀書。”
“我知道。”肖葉子嘟哝着。
劉宇陽聽見這句“知道”,一愣,才恍然大悟這女孩兒居然還在關注着自個兒。
一時間有點尴尬,肖葉子借着還有威尼斯廣場要去,再晚點就趕不上回去的車了,才慌慌地走了。
到了威尼斯廣場,肖葉子卻沒心思看風景了。她想,她跟劉宇陽,大概還是有那麽一點兒緣分的。
既然有緣分,那她就不能再說放棄了。
塵封已久的社交網又被啓用,每天更新着自己的動态,偶爾也跟劉宇陽瞎聊上兩句。哪怕是自己先說了節日快樂,而他回複自己一個同樂,都能讓她高興老半天。她決定去倫敦找他,讓他當向導。
劉宇陽答應了,時間定在聖誕假期。這又讓肖葉子興奮了很久,在屋子裏跳來跳去,換回了室友一通數落。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劉宇陽答應了帶她玩兒幾天。
在倫敦時,肖葉子提出要去參觀貝克街221B。
劉宇陽聽她這樣說,問:“你也喜歡福爾摩斯?”
“對啊,我是福爾摩斯的忠實粉絲,我喜歡他喜歡了十多年了。”肖葉子笑着答他,她知道他也喜歡福爾摩斯。她和他有很多共同愛好,比如密碼,比如數獨,比如設計——雖然她喜歡的是珠寶設計而他喜歡的是平面設計。
而劉宇陽卻沒答話,好像陷入了沉思裏。
從倫敦回了佛羅倫薩之後,肖葉子仍然是時不時就在社交網上跟劉宇陽聒噪一回,後來不知道是從哪兒搞到了他的地址,更是時常給他寄些吃的過去。
肖葉子在面前叽叽喳喳的次數多了過後,劉宇陽覺得這個姑娘其實挺不錯,雖然沒有李明羽長得漂亮,但他劉宇陽也不是一個單憑一張臉就喜歡一個人的人。她獨立,開朗,有親和力,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一個多月之後的除夕夜,劉宇陽正在網上吐槽破時差讓他大過年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着,忽然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肖葉子打來的。
她說:“你能不能下來一下,我現在在你樓下。一個人過春節多沒勁,出來放煙花吧。”
劉宇陽站到窗戶前面,把自己包裹得像個小粽子一樣的肖葉子果然在樓下對他招手。
穿上外套出去,領着她去吃了飯,幹脆就到倫敦華埠去感受新年氣氛。
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肖葉子忽然一臉正經地對他說:“劉宇陽,我知道你其實知道我喜歡你。但是我從來沒正式跟你說過這事兒。現在你聽着,我要告白了……我,肖葉子,R市人,七年前遇見你劉宇陽,然後就喜歡上你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很喜歡你,所以,請你做我男朋友吧。”
劉宇陽當下就愣住了,他這種猶疑不定的表情看得肖葉子心驚膽戰的。
良久,劉宇陽開口了,他說:“葉子,你是個好姑娘……”
肖葉子一聽這話,心裏就涼了下來,果然還是會被他發卡。她垂了眼眸,準備收拾收拾情緒,去希斯羅機場買回佛羅倫薩的機票。
然而劉宇陽接下來說的卻是:“我們試着處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