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案(04)
另一邊,蔣東川到了宿舍樓下,徑直往裏走的時候被宿管大爺一手攔下。
“同學你找誰?”
蔣東川看了大爺一眼:“402宿舍。”
大爺把本子推到他面前:“你不是這個宿舍樓的學生吧,給我看看你的學生證,順便登記。”
蔣東川把自己的證件扔給他。
大爺看了一眼那個黑色的皮套,伸手拿起來打開,一個碩大的國徽差點閃瞎大爺的老眼。
“別到處傳。”蔣東川把登記好的本子推回去,從大爺手裏抽回證件。
大爺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急忙點點頭:“402宿舍在4樓東頭,出事之後幾個學生回家了,現在應該只剩兩個人。”
蔣東川點點頭:“謝謝。”
他順着臺階走上去,一路上看見穿着褲衩的年輕人抱着臉盆在走廊裏走來走去,偶爾經過幾個宿舍門口,裏面還傳來不怎麽宜人的氣味。
上了四樓,找到402。
“咚咚。”他擡手敲門。
眼前的門沒反應,倒是對面碰巧出來個男生,看見他杵在門口,好心說道:“你找誰?他們宿舍的人都出去了,現在可能沒人。”
蔣東川看了一眼門鎖,沒說話,繼續敲。
“你是誰的家長嗎?”
男人不理他,男孩也沒覺得有什麽,反而湊了上來:“你是不是張肖凡的家屬?”
Advertisement
聽到他說張肖凡的名字,蔣東川敲門的動作頓了一下。
“你和他很熟嗎?”
男孩一愣,然後撓撓後腦勺:“我和他只是同班同學,一起打過兩次游戲,算不上很熟,他們宿舍的人倒是跟他關系都不錯,平時也是他們一起玩,偶爾缺人才叫上我。”他問,“您是他的什麽人?”
蔣東川:“我是他表哥,他爸媽今天來了,現在在輔導員辦公室,讓我先過來收拾收拾他的東西。”
“那你倆長得挺不像的。”男孩點點頭,表情突然有些惆悵:“昨天晚上還聽見他在宿舍裏生龍活虎的吵架,誰能想到......”
“昨天晚上?”
“嗯。”男孩點點頭,“大概七點多吧,我正好剛吃完飯回來,就聽見他們宿舍吵架來着,吵得還挺兇的。”
蔣東川如有所思:“可你剛才不是說他和舍友玩兒地挺好的嗎?”
“應該也只是偶爾吵架吧。”男孩說,“這幾天凡哥和女朋友分手了,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兩個人正說着,蔣東川背後突然傳出了開門聲。
“咔嚓咔嚓。”一個雞窩頭穿着只穿着短褲拖鞋的男生出現在蔣東川面前。
和蔣東川聊天的男孩一愣:“晨哥?你在宿舍啊。”他聳肩,“既然你在,那我走了,這位是凡哥的親戚,來給他收拾東西的。”
“你是張晨吧。”蔣東川進了門,把門從裏面關上,“我是區分局的警察,我姓蔣。”他把證件遞給他。
張晨接過證件看了看,臉上沒什麽表情:“你不是張肖凡的親戚?”他指了指中間的下鋪,“那張床是張肖凡的,你要是不嫌晦氣就坐那兒吧。”
“上午我的同事來的時候你不在。”蔣東川掃了一眼面前的床,毫不在意地坐下。
“哦。”張晨眼中還有幾分剛睡醒的茫然,“上午有課,我上課去了。”
“一個人?”蔣東川環視一周——根據方家榮的彙報,他上午來問話的時候宿舍裏有三個人,張晨還有一個請假回家的同學不在,而現在只有張晨自己。
張晨撇嘴:“有一個人去簽到就夠了。”
第一次和警察面對面坐着,雖然是個沒穿警服的,但清醒過來以後男孩比剛才拘謹了許多。
蔣東川起身在宿舍裏走了一圈。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我在這兒睡覺。”張晨揉了揉自己的鳥窩頭,“說實話,凡哥這突然一走我們心裏也有點接受不了,本地的幾個都回家了,我也準備考完試就走。”
男人的眼神從每個角落裏閃過,最後在一張桌子前站定,指着地面問:“這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什麽?”
是幾片閃光的碎片。
張晨湊上去看了看,“哦,是昨天不小心打破水壺,沒掃幹淨。”他眼神一暗,嘆了口氣,“說實話,昨天要不是我沒忍住,凡哥也不會被我氣走,一晚上沒回來,最後還出了意外。”
蔣東川拿出手機,打開錄音機:“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詳細地說一遍嗎?”
張晨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麽。凡哥打游戲打得好,又是學霸,就算是快到期末考試,他也不用學習。昨天晚上我在圖書館看不進去書,就準備回來問凡哥,結果他忙着打游戲一直不理我,我就生氣說了他一句。”他一邊說,兩只手的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凡哥最近剛吹了女朋友,心情也不好,我們倆說着說着差點打起來,幸虧潘爍回來才把我們拉開。”
他指指地磚縫裏那片反光的碎片:“推搡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水壺。”他嘆了口氣,“昨天晚上我還在想,今天是不是該買個水壺賠給凡哥,誰知道竟然聽說他被人殺了。”
說是男人,其實也就是個半大的男孩。
蔣東川沉思片刻:“張肖凡走的時候都說過些什麽?”
張晨想了想:“都是些氣話,也沒說自己要去哪兒,說完就甩門走了。”
“他一晚上沒回來,你們不奇怪嗎?”蔣東川問。
男孩搖頭:“凡哥經常去網吧通宵打游戲,我們早就習慣了。”
走的時候,蔣東川又問了一句:“對了,張肖凡被殺的消息你是聽誰說的?”
男孩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是上課的時候有人說的,具體是誰......抱歉,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那你想起什麽細節再聯系我。”蔣東川說完就出了門。
巧的是,下樓的時候他又遇見了那個對面宿舍的男孩。
“您要走了?”
“是啊。”蔣東川點點頭。
男孩看看他空着的雙手,問:“您不是要幫凡哥整理東西嗎?”
“哦。”蔣東川表情沒有半分不自然,“他爸媽打電話讓我先過去一趟,晚點兒他們再來收拾。”
下了樓,看見汪小山在門口和一個男生說話。
蔣東川在旁邊聽了一會兒,才确定她确實沒有問和案子有關的事,只是在跟人家搭讪。
男人眼睛眯了眯,走過去毫不留情地直接卡住她的後頸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走了,耽誤時間。”
汪小山知道自己插科打诨被發現了,連忙朝後面的人揮揮手:“我爸爸來接我了,下次再聊啊小哥哥!”
蔣東川腳步頓了一下,蹙眉:“我是你爸爸?”
“我長得這麽嫩,你又這麽顯老,沒問題的爸爸,走吧。”說完,她就一步三跳地到他身邊,兩個人肩并肩往外走。
“剛才和潘爍聊了什麽?”男人問。
汪小山轉轉眼珠:“聊了......是不少,不過沒什麽有用信息。”她狀似無意,“你呢,和舍友哥哥聊得怎麽樣?”
蔣東川眼裏閃過一絲好笑:“聊了不少,不過和你不一樣,我聽到的都是有用信息。”
“是嗎?”汪小山兩眼發光,“問出了什麽?”
“第一,死者從入學開始到現在一年的時間,從來沒進過食堂。”
汪小山點點頭:“張肖凡的父母也說從來沒見過李棟這個人,也沒聽兒子提起過,那就是說兩人的矛盾很可能是私人矛盾。”
“第二,張肖凡是因為和舍友吵架,所以才在昨天晚上八點之後臨時決定在外面過夜。”
汪小山:“所以這不是有預謀的謀殺。”她皺皺眉頭,“可是這種突發奇想的謀殺案,通常兇手在殺完人之後都會很慌亂,緊張,他完全沒有必要再把屍體放在花壇這樣一個随時可能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沒錯。”蔣東川說。
兩個人邊走邊聊,期間蔣東川還接到了方家榮的電話。
“蔣隊,我現在在李棟住的地方。”方家榮此刻站在傳達室裏,眼前是昨天晚上大門口的監控錄像回放,“門衛證實他昨晚一晚都沒回家。而且根據門衛和鄰居的口供,李棟以前都是晚上八點左右到家,最近半個月都是十點多才能聽見開門聲。”
“好,我知道了。”
蔣東川挂了電話:“李棟沒有不在場證明。”
“張肖凡生前遭受過反複的毆打,一種可能是李棟和他有深仇大恨,另一種可能是李棟本身性格暴躁,有反社會傾向。”男人頓了一下,“看來要聯系個精神醫生給李棟做個精神鑒定。”
兩人現在正朝李棟工作的蕪城大學第二食堂走去。
因為李棟的事,區分局已經第一時間聯系學校,将整個二食堂都暫時關閉,并且囑咐食堂不能打掃衛生。
出示了證件後,兩人見到了食堂的負責人馬經理。
“我們這個食堂是外包的,一共三層,下面兩層是藍晶大酒店承包,最上面一層是個人的。”馬經理給兩人簡單說了說情況,“一般學生用餐在一二樓,三層主要是承接一些畢業聚餐,或者是小型活動之類的。”
汪小山四處看着:“李棟在哪個窗口?”
馬經理指指頭頂:“一般是在二樓,不過三樓有活動的時候也會叫他。”
“我想看看你們這裏最近一個月活動申請的記錄。”蔣東川說。
“好。”馬經理點點頭,“你們可以先四處看看,我去辦公室給你們拿。”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晚上八點準時更新!監督我!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