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步煙雨一生搖
那是一座宅子,一座寬敞豪華卻不失雅致的宅子。
少年,也就是金葉子随約來到那座府邸大門處。
入宅子前,少年擡首看了看,氣勢雄偉磅礴無比的府邸——【白玄府】。
他才到這座城不到五日,所以對于這豪宅白玄家是什麽樣的人家并不清楚,不過僅是前來為金葉子引路的這位,武功不凡、五官英俊的青年都也只是個下屬,可想而知,那麽府上的主人家定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了。
随俊年入了府,少年其實有些後悔一時沖動答應過來。這樣的人家要送的東西,必定是最好的,卻也是危重難測的,那代價可想而知有多大。
可能是聽聞到少年的哀聲嘆氣,那領路俊年回首問得關心:“金公子可是有事吩咐?”來者是客,更何況是他千方百計為主人來邀情的貴賓,自然是要禮上的。
對于俊年的禮貌稱呼,少年也沒太在意,淺淺地笑了笑,回道:“金葉子只是江湖人賞的名號,在下姓葉。”至少不姓金。
“……原來是葉公子,恕我失禮了。”對方也不見得尴尬,也無一絲的詫異,無波瀾的神色,應對如流,很是自然得體。果然是不凡的屬下,少年都有些好奇這樣的俊年的主子,該是怎樣的不同凡響了。
二人不再對話,靜下來行了沒多久,便來到一堂屋外,已有人眼尖地往裏通禀。
仆人行了重禮将客請了入了屋,是個偌大的廳間,談不上金碧輝煌也是奢華貴氣了,就是那大窗挂着的羅帳,都是外頭進貢而來的上上珍品,月光滲進來就如同點了白色燈一般的明亮;而日滲一照,又像月光那般柔和,區區幾匹也是值金了;這般的上上好品,大約只有皇宮裏才會有,不想能在此處見着,叫少年微微地愣了一下。再瞧瞧邊上擺的人高花瓶,那镂空雕工,那色澤,無一不是珍品……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家啊,身為金葉子的少年心中一翻感嘆。
可不是不一般,不一般的奢侈。
金葉子,能叫金葉子,那是因為他有一雙最毒且最寶貴的眼,堪比火眼金睛,經他雙目的珍品,絕逃不出他那雙金眼。
收回視線便瞧見裏頭坐着個男子,悠然自在地飲着茶,一身華貴的着裝打扮,豪氣卻不奢靡;此一擡眸子,驚為天人的容貌,就是賞過無數珍寶的金葉子,也被招去了魂,立在那處忘了如何反應。
領少年而來的俊年朝他鞠躬行禮:“主子,金葉子請來了。”口氣忠誠而敬畏
“嗯。”那人淡淡地應了一聲,俊年便朝少年又鞠了鞠這才退了出去,留偌大的屋子二人一立一站面對面,四目相對,一翻針鋒相對互相較量,不久,身為少年的金葉子還是敗下陣來。在他十多年的生涯中,見過不少的美人,卻是第一回見着如此貌美的男人。
未回神,上座那華貴而驚美的男子朝少年擺擺手,“葉團,葉兄弟請坐。”羅袖一擺,那只如玉的手伸在柔滑的袖邊,如雨紛紛叫人不敢負了溫柔。
聽罷,金葉子少年……不,應該是葉團又是微微一愣,随即念笑坐下,“客氣了。”這人看來查得很仔細,連他的真實姓名也一清二楚了,不知對于他的底數,知曉多少?
這一坐,便有人送上了好茶水,葉團沒急着要飲用,而是擡首這麽仔細看,上座的這男子年輕得很,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華風絕代的容貌,配上他淡漠的神情,更像谛仙之韻。
感嘆一聲,一個男子長成這模樣,必定會禍國殃民。
果真是不同凡響之人吶。
在葉團微愣之餘,便聞對方又開口了:“吾姓白玄,單名一個傾字;此次冒昧将葉兄弟請來府,是有件好玩意兒想請葉兄弟過目,如若能不嫌棄,便贈與葉兄弟了。”清冽而有些悠長的聲音,一字一句慢慢道說,話間,便有人雙手捧上一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葉團身邊的茶幾上,然後退了出去。
葉團看看白玄傾那還是淡然的臉,心中有幾分戒備卻也萬分好奇,很是期待,輕手打開了那看着普通的盒子蓋,裏面是一塊半掌大小的、晶瑩剔透的白玉!葉團雙眼猛然間發亮,白玉價值本來就高,而這一塊,絕對是白玉中的極品。太晶瑩,太剔透了!這樣的美玉,可遇而不可求,無價!
有些愛不釋手,“……如此珍貴之美玉。”葉團不舍地移開了眼對上白玄傾,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地方值得他用如此美玉作為代價找上,就為了贈于他如此寶物?
白玄傾也不避諱,“此玉乃我傳家之玉,自然是珍貴的。”他輕輕推着茶杯蓋,穎穎一句。沒有炫耀也不是現寶招是非,淡然間多了絲無奈。
垂了眸,“如此珍貴,不知白玄兄因何要贈送于在下?”再天真,葉團也明白這天下是沒有随便掉下來的餡餅的,這高深莫測的男人的意思,還沒弄明白葉團仍會帶着戒備不使自己迷失。
“只想換你一件物品。”對方直接果斷地回了葉團的問題,也不委婉更不客套廢話,是讨葉團喜歡的個性。
擡了眼,葉團詫異,“你想要什麽?”身為金葉子,手頭上有的東西縱然也有不乏珍貴的,但也不至于這樣的男人要拿傳家之寶來換吧?
“換你一株[白藺]。”放下茶杯,白玄傾開門見山,毫不委婉,那雙美豔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滿目詫異的葉團,沒有遺漏葉團的任何一絲的動作。
聽罷,葉團心一突,天下間知道他有[白藺]的人不超過三人,那株[白藺]是他十五歲那年,無意間得到的,這男人是如何得知?太過震驚,使得那張俊俏的臉蛋微微地起了異色,好容易斂下心思,葉團淺笑:“白玄兄說笑了,[白藺]可是天下最為奇稀且珍貴的藥材,小小的一株價值連城,試問如此稀罕之寶物,區區在下又怎會有?”
一邊客氣地說着,葉團的脊背一邊冒着冷汗。
差點忍不住揚手擦擦耳鬓要滑落的汗了,葉團此時很後悔今日沒頭沒腦地跟着跑來了。
非常後悔。
沒有理會葉團的說詞,白玄傾神色黯淡了下來,垂了那好看的眸,徑自言道:“……我自小父母雙亡,親人不多,最為親近的也只有舅父一家,如今,舅父唯一的掌上明珠,我的表妹命在旦夕,天下間也只有葉兄弟手中的[白藺]可救她一命……”不帶哀傷,也無揪疼,冷冷淡淡的聲音,還有那勢在必得的強勢的姿态,瞬間變得那般犀利中帶了幾分冷凜神色。
葉團被那寒光一攝,心不由得顫了一下,暗道:好厲害的一個人,好卑鄙的一個人。
稍作鎮定,清了清嗓門,葉團若無其事地平淡着臉,“你打算用強的嗎?”而手中已暗暗做了些準備,看苗頭不對,他打不過豈會跑不過?
對方不減那過于威利的神色,手不再端杯而輕輕地動了一下,連帶着那羅袖也搖曳了一下,仿佛那夜間的燭火,帶着致命的誘惑,勾引着飛蛾。
“我希望,我們能和平将此事處理好。”他淡淡地望着葉團,聲音帶着一絲慵懶,三分威脅,六萬無深不見底,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嗤,光明正大的威脅,還威脅得理直氣壯。
眨了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葉團壓抑着內心的本質,在未有十足自保信心面前,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雙腿一蹬,“那告辭。”嘎……刺耳的一椅腳刮地響,葉團起身作勢要離開,而就在此時,一陣利風從身後拂過,“砰!”門被一股強有力的壓氣關上,葉團被風拂過的身體,微微作疼。
皺了眉,葉團沒有轉身,“我不願意的事,沒人逼得了我。”他大義凜然堅定果斷,心底其實沒有幾分把握,這個男人的實力,遠遠在他的預料之外,就是方才那一下他也未能測出個深淺。
“那麽,你想如何?”身後傳來了帶着一絲妥協的聲音,相較于葉團的心情,對方更擔心親人的性命,因為太過在在意,所以他沒辦法用自己的冷靜去賭一回。
一聽,葉團心中大喜,幸在自己沒有輕舉妄動。
轉了回身,帶着幾分愉快幾分得意,秀眉一揚,“讓我先看看你那表妹。”
“可以。”白玄傾答應得很爽快,便起身朝葉團走來,屋門被打開,他領頭走了出去,葉團努努嘴跟在其後,也不疑有詐,長廊迂回,走了挺遠的廊道,來到一處清雅安靜的別苑。
苑內的人都十分謹慎小心,下人們見到來人,雖慌張,卻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大動靜,請安的話都極力壓得很低。這種氣氛,很是壓抑。葉團左右瞧了瞧,并未看出什麽詭異的地方,便繼續跟着前方的男人前步。
房門被推開,裏頭守着兩丫鬟着裝的姑娘,都年紀尚輕,卻行事成穩,沒有外頭那些姑娘們的慌張,只是淡淡地瞥了跟随而來的葉團一眼便讓他們入內了。
床上靠着個少女,少女手中還捧着一本書,而非女紅,引他們入內的青衣丫鬟輕輕地喚了一聲,禀報:“小姐,表少爺來看您了。”聲音恭敬而親昵,想來是打小就侍候着的。
聽罷,少女驚喜歡地擡了首,朝這邊看來,那精致卻蒼白的臉上,挂着虛弱的笑容,一雙好看的杏眼卻出奇的有神。雪亮得有些刺目。
“表哥,你來了?”
白玄傾很緊張這位小姑娘,原來那清冷的氣勢,自進入這房便散了,帶着寵溺地走了過去,也不避嫌地坐于床頭,把少女手中的書抽走,語氣略帶責備,“怎的又看書了?累壞了如何是好?”即便如此說,還是能聽出話中的溺愛之意。
葉團斂了眸,很意外這樣一個冷酷的男子,會在一個少女面前露了如此的表情神态,過于寵愛的神情,帶着柔和的溫情的目光,那俊逸非凡的面龐顯得越發的魅惑動人。
……收了心神,葉團掩飾心中那莫名的悸動。
“咦,表哥,這位是你的朋友嗎?”少女的聲音帶着天真的憂傷。
聽到少女的聲音,葉團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擡眼看過去,便看見白玄傾用‘老友’一般的眼神看了看他,便又轉了回去,語氣自然而道:“嗯,他是我朋友,姓葉,過來看看你。”頓了下,他看向葉團,口吻客氣且疏離,“這是我表妹,代萱。”
微愣,好不容易才擠出個笑容,葉團卻沒有開口說什麽。倒是那位喚作代萱的姑娘,笑得很恬美地朝他開口:“幸會,表哥第一次帶朋友前來,瞧我這模樣,真是失儀了,還忘葉公子莫要見怪。”
輕搖首,“代姑娘客氣了,是在下冒昧打擾。”葉團微鞠着首,倒也客氣,并沒有拆了白玄傾的臺,也不太明白自己被這男人紅果果地威脅之後,還如此給面子的一種大度。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