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見

大學的生活多姿多彩。

大學的生活多姿多彩。

黎晚軍訓之後, 就把頭發染成了藍色,每天變着花樣穿露臍裝,只為露出她肚臍上亮閃閃的肚臍環, 耳朵上十五個耳洞, 恨不得戴十五個樣式,這段時間, 她是怎麽誇張怎麽來,加上每天游走在各個社團和學生會之間,日子過得風風火火, 全校都小有名氣。

比起高中,顯然大學才是黎晚的烏托邦。

她有更多的時間去做高中時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比如坐飛機去西安聽一場地下Rapper們的Battle,翹課去機場接當紅偶像的機, 和學校舞社的人在街上跳舞募捐。

潮生的生活遠不如黎晚一半有意思。

他把自己埋在書堆裏, 每天都要寫上一會兒的字。

除此之外,就是去打工。

他漸漸愛上打工, 同樣是做服務員,在西餐廳裏和在中餐館裏氣氛完全不一樣, 在咖啡店打工和在奶茶店打工體驗感也完全不一樣。

接觸到不同的人和行業, 對他寫小說很有幫助。

而溫瀾和唐未, 他們在另一個城市生活着,唐未不經常發朋友圈,但是每次發圈必定發和溫瀾的合照。

那些照片裏, 有他們一起打卡新開的餐廳的,有在學校操場随意拍的, 還有搞怪的。最新的一張是他們在夜晚的街邊, 兩個人并肩站着, 唐未把手搭在溫瀾的肩膀上,溫瀾笑得歲月靜好。

溫瀾一襲白裙,還是那麽清冷,幹淨,像個高中生似的,而唐未還是痞壞痞壞的感覺,叼着煙,頭發微亂,笑意懶散。

潮生給那張照片點了贊。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放下,但是他很清楚,他早已接受唐未和溫瀾在一起的事實。這二者并不相悖。

大一寒假之前,溫瀾和唐未第一次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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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瀾打電話和黎晚哭了半宿,第二天早晨黎晚到男生宿舍樓下等潮生,那會兒她藍色的頭發已經染成橘黃色,特別顯眼。

潮生出去見她,舍友們故意咳嗽的很大聲,朝他們擠眉弄眼。

黎晚素來大方,不理會這些起哄,反而挑着眉對潮生笑:“看來咱倆挺配的。”

潮生淡淡掃她一眼:“我可配不上你。”

他有時候講話很噎人,又不愛笑,要不是黎晚脾氣好,早罵他了。

黎晚只是開玩笑說:“天底下能配得上我的沒幾個,便宜李微印那小子了。”

潮生問:“找我什麽事。”

“你家溫瀾和唐未吵架了,說是下周考完試來廈門找咱們。”

黎晚這句話的每一個字眼都讓潮生不自在,他問:“吵什麽架?”

“唐未小心眼呗,看溫瀾和一個學長走得近,他心裏不舒服。”黎晚嘆氣,“我之前看過一句話,如果你的男友是醋精,其實是因為他知道你值得更好的。”

高中的時候雖然大家成績好壞不一,但好歹在一個學校裏,沒有很明顯的三六九等。

但是大學就不一樣了,雙一流一本與普通一本明顯有高低之分,一本又與二本懸殊更大,而偏偏溫瀾和唐未,就是雙一流大學和二本的差別。

唐未在高中大小也算個人物,被追捧慣了,也狂妄慣了,有點大男子主義。

溫瀾比他考得好,他高興,但溫瀾要和一群比他考得好的人在一起朝夕相處,他就不是滋味了,畢竟溫瀾多招男生喜歡呀……

黎晚給潮生分析這一切。

潮生想了想說:“連他都會患得患失了。”

黎晚微頓,随即笑說:“以前吃醋多少有調情的成分,現在可能是真的緊張了。”

潮生對此不發表意見。

溫瀾在下周如期來到廈門。

潮生和黎晚一起到機場去接她,時隔大半年沒見,潮生竟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畢竟他倆以前基本上天天都能見。

溫瀾把頭發剪短了一些,留在肩膀靠下一點的位置,很像《那些年》裏沈佳宜的造型,特別乖乖女,她穿一件牛仔外套,讓人感覺青春氣撲面而來。

溫瀾給潮生說的第一句話是:“江潮生,你變帥了。”

潮生已經逐漸向一個男人靠近,他眉眼疏離,身形單薄而蕭條,不近人情的氣息很濃。

他清清冷冷的看着溫瀾,但語氣是溫柔的:“你也變漂亮了。”

黎晚聽他們倆這麽說,就撇嘴:“你倆認識快二十年了,怎麽像認識二十天似的,假惺惺商業互捧。”

她這句話讓氣氛一下子變得快樂起來。

随後他們仨先是和溫瀾一起去酒店放行李,随後又去鬧市找了家店吃飯,之後又到一家酒吧坐了坐。

這期間唐未給溫瀾打了不下于二十個電話。

溫瀾鬧脾氣,一個都沒有接。

黎晚喝長島冰茶,溫瀾喝紅粉佳人,潮生喝血腥瑪麗。

三個人三杯酒,淺淺的啜。

臺子上有人唱歌,女生歐美腔很濃,唱黴女也唱日婆,後來上來一個男生開始唱粵語,從陳奕迅唱到梁漢文。

唱到最後,他們的雞尾酒喝光了,又一人開了一瓶百威,黎晚和潮生對瓶吹,溫瀾拿酒杯倒着喝。

酒喝多了,有些話就可以說了。

黎晚問:“你和未哥還好吧?”

溫瀾悶聲說:“我也不知道。”

說完這話之後,她喝了一大口酒,皺着眉咽下去,又問黎晚:“你和李微印是怎麽保持的?我感覺我和唐未異校都很困難了,別說異國了。”

黎晚微頓,顯然是沒想到溫瀾會忽然向她提問。

想了想,她說:“不在一起,想念的感覺會更重吧?”

“這倒是,我們一般周六周天見一次,唐未就很黏人……”講到這她頓住了,察覺到潮生也在,說一些事情有些不妥,很快轉了話鋒,“但是時間一長,他就變得疑神疑鬼,他真的很愛吃醋。”

“嗡……”

溫瀾的手機又振動了。

黎晚脖子一夠,看到了來電顯示:“你對象。”

溫瀾不知道該不該接,指尖在綠鍵和紅鍵中遲疑着。

“這邊聲音那麽大,接了唐未更會多想……”黎晚想了一下,“要不咱去樓上開個小包吧,安靜,完了還能唱會歌,老聽人家唱多沒意思。”

溫瀾覺得這主意不錯,而潮生對這些事一向沒有意見,于是他們上了三樓的KTV,包了間小包。

關上門之後,潮生去點歌臺點歌,黎晚和溫瀾窩在沙發上給唐未打電話。

溫瀾電話撥過去,那邊秒接。

卻遲遲沒有說話。

溫瀾“喂”了一聲。

唐未問:“溫瀾,能不能好好的。”

溫瀾頓時落了淚:“那你能不能別鬧。”

唐未說:“好,我不鬧。”他一向狂妄,少見這麽服軟,只有真正喜歡溫瀾才會這樣,聲音裏的在乎濃到化不開,“我乖乖地好不好,你別不理我,我很想你。”

溫瀾停頓了幾秒,吸吸鼻涕:“我也想你。”

唐未大喜過望:“見面吧,溫瀾,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

溫瀾看了眼黎晚,黎晚用口型告訴她“說你在家”,溫瀾點點頭說:“我回家了。”

唐未低聲罵了句“操”,又說:“那等我後天考完試立刻回家找你。”

“嗯,不許挂科,好好考。”說這句話的時候,溫瀾的聲音就已經很甜了。

唐未說好,又說:“寶貝,別挂電話,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講。”

溫瀾抿抿唇:“今天不行,我…我姥姥來家裏了,我得陪她睡。”

唐未那邊靜了好一會,才說:“溫瀾,你他媽真是拿捏我拿捏的死死的,就是想要老子想着你,念着你是不是……”

溫瀾瞥瞥黎晚和潮生,有點不好意思了,忙說:“好啦,我明天打給你。”

她挂斷了電話。

見黎晚好整以暇看着她,而潮生目光沉沉。

她撓撓下巴:“那個,唱歌吧。”

黎晚笑:“一分四十七秒,你倆和好的速度。”

溫瀾垂首笑笑:“唱歌吧。”

第一首歌是潮生點的,他先拿話筒唱。

以前朋友們聚會的時候,他總是安靜坐在角落,從來都不熱情,更別提和大家一起唱歌一起玩游戲了。

但他唱歌很好聽,溫瀾以前和他一起上下學的時候,經常能聽見他哼歌,而黎晚則在那次被數學老師罰站時,第一次聽到他的歌聲。

潮生唱的是一首非主流時期的老歌,《迷人的危險》。

“當你的淚水滑過側臉,我只能像朋友地體貼,想揍他一拳,更想叫他滾遠,他不配站在你眼前,你的痛怎能看不見……”

這歌詞讓黎晚心頭一刺。

而溫瀾毫無察覺,還好心情的輕輕跟着唱。

潮生緊握話題,面無表情的盯着屏幕。

黎晚想,他這種表情管理,要是當明星,黑粉一準兒天天帶他大名罵他不敬業和面癱。

不過……粉絲絕對會覺得他又禁欲又清貴。

其實潮生心裏真在自嘲。

這個歌的歌詞,就像是一個在朋友立場愛而不得的冤頭鬼。

他點這首歌的時候,溫瀾喝了一晚上酒,緊鎖了一晚上眉頭,長籲短嘆一路進的包廂。

可他唱這首歌的時候,溫瀾已然歡喜如初,眼角眉梢都藏着甜。

“我的心已經等你好多年,愛不說滿到自己快淹滅,那是無法解釋,矛盾的死結……”

他唱到一半,忽然有一道女聲加進來。

是黎晚的聲音。

潮生轉臉看她一眼,她和他對視一秒,不動聲色,随後盤腿坐在桌子上,盯着屏幕上的歌詞,很投入的唱。

潮生試圖理解,體會到她應該是在安慰他,并且提醒他,不要洩露太多異樣情緒。

所以後來潮生表現的輕松不少,後來還和溫瀾合唱了一首許嵩的《素顏》,氣氛變得很好,大家好像都很開心。

之後潮生和黎晚帶溫瀾去看廈門的海。

溫瀾和黎晚喝的有點大,說是在海岸上的長椅上眯一會,結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潮生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她倆蓋上。

後半夜,大概四點多鐘的樣子,黎晚被凍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四周,發現潮生的外套掉在地上,而溫瀾靠在潮生的肩膀上睡着了,潮生則抱着胸,正襟危坐在長椅的最邊緣,腦袋微微垂着,也在睡覺。

黎晚明白了,外套是給溫瀾蓋的。

于是她把潮生的外套拾起來,撣了撣灰,給溫瀾蓋了上去。

後來再也睡不着。

她把屏幕調最低刷手機,英國那會正晚上八點多,李微印發了條關于晚飯的推特,黎晚給他點了個贊。

然後微信就有消息進來。

李微印問:【晚,怎麽這個點還在線?】

黎晚說:【失眠。】

又問:【吃牛排啊,那麽爽。】

李微印發了個笑眯眯的表情包,又說:【緒做的。】

黎晚不由失笑:【好男人。】

這條消息沒發出去,屏幕忽然一黑。

她的手機沒電了。

她站了起來,想走去沙灘上等日出。

邁步子之前,下意識轉臉看了他們一眼,卻忽然對上潮生的眼睛。

他醒了。

沉沉看着她。

黎晚驟然屏息,很快就小聲說:“我去沙灘上坐會兒,等日出。”

潮生頓了頓說:“幫我個忙。”

“嗯?”

“把溫瀾從我身上挪開。”

黎晚微愣。

潮生解釋:“不然她醒了會尴尬。”

黎晚抿抿唇,點了點頭。

然後她小心翼翼的托着溫瀾的腦袋,把她的頭移到自己原先坐的那一邊。

就要把腦袋放在椅背上的時候,潮生忽然喊了聲“別動”。

黎晚定住了,見潮生把自己的衛衣脫掉,随意疊成枕頭狀,給溫瀾墊在腦袋下面。

潮生向來對溫瀾細心。

只是這麽一來,他衣服裏面就只有一件短袖了。

黎晚搖搖頭,幸災樂禍笑說:“凍死你活該。”

潮生木着臉,什麽話也沒說。

黎晚去等日出了。

潮生就坐在椅子上,吹着一月份冰涼的海風,慢慢等溫瀾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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