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規矩不成方圓

德國的醫生很多都是開自己的私人診所，或者跟幾個醫生合開一個診所，大多規模非常小。而德國人平時生病呢，都是去自己固定的私人診所看醫生。看醫生前都會打電話約好時間，一是德國人做什麽事情都喜歡約好固定的時間，二是節省了跟在國內排隊一樣漫長的等待時間。

每個人都有一個固定的家庭醫生，記錄着你所有的病例。假如家庭醫生無法解決的話，會把你轉到專門的專科醫生那裏去。很多德國人習慣定期去檢查身體，所以又都有了自己固定的專科醫生，比如牙醫，比如婦科醫生等。

只有生了急病或者在私人診所不開門的情況下，人們才會去醫院看醫生。而醫院的急診則相當忙碌，看個小病也經常要等三四個小時。

丹尼爾不愧是典型的德國理工男，各種事情安排得條理不紊。

這不，新年剛過去，各大公司政府部門醫生診所什麽的營業第一天，丹尼爾就幫葉恬滿滿的安排好了行程。葉恬打趣他，要是哪個明星缺經紀人了找個他這樣嚴謹的德國人肯定沒錯。

早晨起了個大早，葉恬跟着丹尼爾去市政廳登記戶口。幸好他們趕在早晨八點開門前就到了，後面不一會兒就排了一大群人。

葉恬邊等邊打量着傳說中的德國政府部門。

他們到的時候抽了號碼，接待房間的門半開着，看進去完全不像□□政府部門一樣戒備森嚴，反而有點像國內的銀行大廳。到處裝點着綠色的盆栽，等待區域還有雜志供消遣，甚至還有個免費的飲水機随便大家取用。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丹尼爾全權代表葉恬進行交涉，辦理速度非常快，還沒等葉恬對德國政府工作人員熱情禮貌的态度表示驚嘆，丹尼爾就說了再見，然後拉着她趕往下一個場子。

A市的戶口登記處和外管局在一個辦公大樓，只是在不同的樓層。丹尼爾拉着葉恬去外管局辦理葉媽媽的邀請函。全程葉恬都在旁邊看東看西，自知幫不上丹尼爾什麽忙，只求不給他添亂，一句話都沒有插。

丹尼爾把邀請函遞給葉恬，然後又給她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德英文對照的單子，說，“甜心，除了邀請函還需要很多的材料，你回頭仔細看一看，有些是你可以準備的，有些需要媽媽在國內準備的。等這邊材料齊全後，我們快遞給媽媽，然後她就可以買機票辦簽證了。”

葉恬一看到材料列表就頭皮發麻。曾幾何時，她在國內也是拿着這麽一張單子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跑結婚材料，沒想到邀請媽媽過來又需要一堆材料。

葉恬發愁地咬着手指，“丹尼爾親愛的，你來辦這些好嗎？我看着這些就頭痛啊！”

丹尼爾無奈的嘆了口氣，眉頭又皺起來，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甜心，我最近論文還有工作實在太忙了。你看，元旦的時候我都全天寫論文，實在抽不出什麽時間了。你試一試好不好？實在不行再來問我。”

葉恬看着他眼底越來越重的黑眼圈，深呼吸一口氣，強按下內心的不安，露出溫柔的笑臉，“好吧親愛的，我試一試。”

丹尼爾看着她的笑顏，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低頭吻了她額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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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解決掉政府部門的所有事情，還有點時間，倆人準備去吃個早餐。

路上丹尼爾邊開車邊跟葉恬講，“甜心你要不要辦個德國的駕照？這樣你回頭也可以開我的車出去買菜。”

葉恬一聽來了勁兒，冒着星星眼問道，“我在中國有駕照的，在這裏也可以用嗎？”

“當時在中國的時候我辦了國際駕照，就可以在中國開車。我想你在德國也是一樣吧。我一會兒幫你查一下。”

“要是能開車就好了，上次去買菜拎着真的很累，而且電車車票也不便宜。我都有點怕再坐電車了。”看着丹尼爾疲憊的臉，鼓起勇氣加了一句，“我下午回家後也可以上網查一下駕照的事兒，要是實在找不到，你再幫我問問吧。”

平常對他全身心依賴的小兔子一樣的葉恬居然主動攬起這個活兒，丹尼爾又是安慰又是心酸，露出一個錯綜複雜的笑。

他想起上次的電車事件，“你的罰單帶了嗎？”

葉恬一呆，“你沒有跟我說要帶啊？”

“哦，沒事兒，臨時想起來的，我們看看一會兒有沒有時間吧。我今天只跟導師請了半天假，希望能把事情都做完。”丹尼爾憂心忡忡的看看表，都将近十點了。

葉恬體貼道，“沒關系，你沒時間的話我找別人帶我去，上次我認識了一個中國留學生，看起來很熱心。”

丹尼爾點點頭，皺着的眉頭松開了一點兒，“我很開心你能認識新朋友。你每天在家裏也很無聊，沒事兒的話可以多跟朋友出去聚聚，但是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累到自己。”

葉恬心裏甜滋滋的，笑着應了。

丹尼爾找了個停車場停好車，帶着葉恬來到一個面包房。

透明玻璃窗裏的面包和蛋糕五顏六色，造型別致，看起來相當誘人。

葉恬選了一塊看起來像是巧克力做的蛋糕，上面點綴着潔白的奶油花和一顆紅櫻桃，又點了一杯果汁，跟丹尼爾在面包房裏僅有的幾張小桌子前坐下，忙裏偷閑的享受早餐。

哇！蛋糕的味道讓葉恬享受得眯起了眼。櫻桃的酸，奶油的甜和巧克力的微苦完美的結合在一起，讓人欲罷不能。

葉恬拿着小勺吃得飛快，吃完了恨不得把勺子都舔幹淨。

丹尼爾看着她這副饞貓一樣的表情笑個不停，末了故作正經的問她一句，“要不要再來一塊？這是德國典型的黑森林蛋糕。”

葉恬俏皮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回味一會兒後，道，“還是不要了。這款蛋糕的熱量估計不小。我最近胖了太多了。”

丹尼爾看着她水潤的嘴唇，眸色發暗，身不由已地湊過去親了一下，在她耳邊低聲說，“我看你現在這樣剛剛好，該胖的地方才胖，手感特別好。”

葉恬臉上立刻飛起一片紅雲，連忙看了下四周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嗔怪道，“公共場所注意點兒嘛！”

丹尼爾哈哈大笑，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扣，結賬走人。

十點半，葉恬跟着丹尼爾準時來到婦科醫生的診所。

進門登記的時候，丹尼爾邊辦手續邊跟葉恬仔細解釋，“今天我把你的住址，電話，出生日期，保險公司等信息都登記好了，你以後再來的時候就直接把保險卡給她看一下就可以了。”

“醫生英文一般不錯的，你可以直接用英文溝通。”

說着拿了一張診所的名片遞給葉恬，“這個你裝在錢包裏，以後可以直接打電話約時間。”

葉恬像海綿吸水一樣聚精會神地聽着，連連點頭，迅速吸收着這些新信息。

心裏卻有點打鼓，我能搞定嗎？

辦完手續倆人走進對面的房間等着。

房間裏面擺着舒适的沙發和座椅，飲水機，各種時尚新聞雜志及母嬰雜志，窗臺上放着一盆相當別致的不知名的藍色花束，牆壁上挂着各種藝術壁畫，有一面牆貌似挂着一整面有磁力的白板，上面是好多超級可愛的寶寶的照片。

葉恬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這面寶寶牆吸引住了，不知不覺起身地走到這面牆前仔細看那些寶寶。

寶寶的國籍明顯千奇百怪，有白白的歐洲寶寶，黃皮膚的亞洲寶寶，還有純黑皮膚的非洲寶寶，自然也少不了很多看起來像混血兒的寶寶。

葉恬的手指輕撫上這些照片，另一只手被丹尼爾溫柔的拉起來。葉恬輕靠着丹尼爾，倆人一起靜靜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谧與期待。

一位年紀約50歲表情嚴肅的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打破了他們倆之間的溫馨，叫他們一起進診斷室。葉恬帶來了自己在國內的産檢病歷，簡單翻譯給了醫生。

很快，醫生帶他們進了另一個房間，讓葉恬在角落的更衣簾裏面脫掉上衣。

他說的是英文，葉恬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要我脫掉上衣？

他就是我的檢查醫生嗎？

如此開放的社會？

難道做檢查的不是另有其人嗎？

葉恬磨磨蹭蹭走到更衣簾裏面，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她拉開一條小縫兒，沖丹尼爾招手，“親愛的，你過來一下。”

丹尼爾進來後，葉恬焦急地問，“這個男的是我的檢查醫生嗎？”

丹尼爾不解的點點頭。

“你怎麽幫我找了這個醫生？”葉恬語氣抱怨的撒嬌。

丹尼爾摸摸頭，“這個醫生在網上評價最高呀！”

這個呆子！

葉恬恨鐵不成鋼的捏了他胳膊一把，“我現在還能走嗎？”

丹尼爾搖搖頭。

媽的！拼了！

葉恬咬咬牙，脫掉自己的上衣，只剩下內衣，抱着胳膊跟丹尼爾說，“今天只能這樣了，我們回去後找個女醫生！”

丹尼爾這才恍然大悟，還低着聲音試圖解釋，“醫生都很專業的，沒有性別的區別。甜心你不要想那麽多。很多德國女人固定的婦科醫生都是男人的，她們還要檢查其它部位呢，也沒什麽啊！”丹尼爾擠擠眼睛。

葉恬邊往外走邊回頭風情萬種的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關于專業的碎碎念，“親愛的，她們是她們，我是保守的中國人。你要是沒時間，告訴我怎麽查，我自己在網上找。”

丹尼爾摸摸鼻子，沒再說話，讪讪地跟在後面出了簾子。

葉恬躺在診斷床上，像任人宰割的魚肉。

緊張，激動，期待，擔憂，葉恬的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丹尼爾站在另一邊，臉上帶着緊張的笑，握着她的手使勁攥了攥。

醫生拿起探頭，對葉恬說，“小心，等下有點涼哦！”

說話間在探頭上塗上膠狀的東西，然後在葉恬的小腹上照，擡頭看電腦屏，說，“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葉恬激動得擡起上半身往電腦前瞅，丹尼爾也立刻身子前傾看向電腦，差點碰到旁邊的設備。

醫生指着電腦屏幕，“你看，右邊是寶寶的頭。”

OH MY GOD！

天啊！太神奇了！

So Amazing！

葉恬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這一刻的感受，完全忘了世間上所有東西的存在，眼睛直直地盯着電腦屏。

這就是我的寶寶嗎？

超級迷你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兒，一只小手正放在他的嘴巴裏，似乎在啃着他的小手指頭，另一只小手放在他的肚皮上。小肚子圓鼓鼓的像個小圓球。兩只小腳蜷縮在空中。

晶瑩的淚珠慢慢濕潤了葉恬的眼眶，她激動得反攥着丹尼爾的手，握得超緊，指甲都差點兒嵌進了他的肉裏。

丹尼爾沒有察覺任何疼痛，死死的盯着屏幕，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眼睛卻像夜空中的寶石一樣閃閃發亮。

“躺好哦，我要繼續照了。寶寶現在已經長成小孩兒的樣子了，以後會越來越大的，你也會看得越來越清楚的。”醫生了解的笑了笑，任他們看了一會兒，這才對葉恬說。

丹尼爾忍不住連連吻了葉恬的額頭好幾下，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顫着聲音說，“甜心，這是我們的寶寶，我真的要當要當爸爸了！”

“對了，已經可以看到寶寶的性別了，要告訴你們嗎？”醫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