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傷
洪伢帶着我去外面的樓梯清掃了一遍,還将拐進來的小巷也整個檢查了一下,看見垃圾就随手撿了。
回來就是清潔整個前廳的地面,濕濕幹反複拖了三遍,大理石的地面反光得都快要倒影出人影了。
我還沒背下來酒單,一如昨日回到廚房當小工,今天換了一道菜,準備豬排。
一樣的枯燥,不一樣的酸爽,用松肉錘砸了一個多小時,砸了數不清的豬排,出來的時候聽見外面悠揚的音樂聲,感覺世界都安靜了。
沒什麽事幹,我又躲在角落裏開始背酒單,背了一會卡殼了,擡頭張望了一下——
店裏還沒有幾個客人,簡浔正在吧臺前跟調酒師吩咐事情。
我想了想悄悄來到他旁邊排隊等待他的臨幸。
他說完話轉過來看見了我,“什麽事?”
我迅速靠近了,指着一個酒名問他,“小浔哥哥,這個怎麽念?”
他看了眼,薄唇輕啓,聲音又低又磨人,一個酒名念得像在講情話,“Martell cardon bleu。”
我照着念了遍,心跳有點快。
簡浔又糾正了我兩遍,被李亮叫走了。
一直在一旁觀察我們的調酒師手撐下巴,趴在吧臺上看着我啧了兩聲,仿佛在看一個失足少年,他勾起唇角調侃道,“辛莘弟弟,有不認識的酒名問我也是一樣的,我也會哦。”
我立刻不客氣地問了他幾個酒名,直到看見有客人來了才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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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過後,客人越來越多,大家都開始忙碌。我幫不上什麽忙,自己回到角落背起來單詞,越背頭越疼,忍不住有點沮喪地用酒單蓋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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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酒單突然被人抽走,我愣得睜開眼,眼前是簡浔不快的臉。
怎麽連不高興的樣子都帥……
我立刻站直了,清了下嗓子,“怎麽了,小浔哥哥?”
他傾身靠過來,嘴唇離我的耳朵幾乎只有幾厘米,他身上有清雅的香水味,幽幽繞繞鑽進我的鼻腔,那香氣攪得我有點頭暈,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他壓低了聲音訓道,“你不如到裏面背去,在外面背就站好了,不要在這搞怪。”
“哦,好的,裏面是指哪裏?”
他無語地退回去看着我,“随便你,別在前廳。”
說完我就離開了。
我來到員工休息室,背了一陣就又被叫去食堂幫工,之後又昏頭昏腦的忙活到2點。
回去洗漱的時候我都累得站不住了,坐在馬桶蓋上機械的刷牙。
講真,我有點擔心我的學習。
早讀時間是八點,我兩點下班,只能睡五個小時。
四點下課就又要開始忙,連軸轉,別說睡覺了,做作業的時間都沒有。
我這樣真的能行?
沾上枕頭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又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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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吃飯的時候想,走路的時候想,在廚房幫工的時候也在想。
結果走神的結果就是切到手了。
“……”我怎麽這麽慘,還好是左手。
我用左手的拇指按住食指指尖的傷不讓血繼續滴落在案板上,用右手把被我的血污染的食材挑去扔了,收起剩下食材要去洗案板。
那個案板很重,是一大塊實木,我一只手有點拿不起來,正在嘗試的時候可能動靜有點大,被吵到的大廚走了過來,問我怎麽了。
我說切到手了,把左手的傷露出來,拇指一松開,食指的指腹就開始滲血。
大廚哎呦了一聲,立刻皺眉,“這傷還挺深的,趕緊去醫院吧,說不定要縫針打破傷風什麽的。”
我愣了一下,“不用吧,給我個創可貼就行。”
去醫院一下就貴了!
大廚不由分說,讓我在這按着傷口,他要出去叫李亮。
沒一會,李亮和簡浔一起來了。
我把傷口再次露出來給他們看,血又開始滲出,簡浔冷着臉給我拿紙随便擦了下,“跟我走,去醫院。”
我還沒來得及說不,就被他抓着手腕拽了出去。
簡浔拽着我穿過走廊和前廳,店裏還沒有開始營業,前廳沒有客人,但我的忙碌着的同事們目光都嗖嗖看過來,一副這是什麽八卦讓我好好瞧瞧的眼神。
等一下……我跟你們老板是清白的啊!
我對上了調酒師在吧臺背後意味深長的眼神,終于忍不住揚聲解釋了一句,“我切到手了,去一下醫院,不好意思!”
簡浔沒對我多此一舉的解釋發表意見,來到街邊把我扔上了副駕。
開了一會車才有點冷淡地問我,“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尴尬道,“有點走神。”
“走什麽神,題不會做,還是擔心明天上學的事?”
我有點不好意思跟他解釋我是嫌棄工作時間太長,才幹兩天活就抱怨這那也太吃不了苦了,最後含糊地挑了一個他提的選項,“擔心明天上學的事。”
簡浔似乎覺得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随口說出了他的安排,“明天我送你去,順便陪你辦轉學手續,你把資料帶好就行。”
這等于說他就是我的監護人的身份了吧?
我忍不住扭過頭看他,真誠道,“謝謝小浔哥哥。”
他終于徹底适應了我給他安排的稱呼,沒什麽反應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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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憐的食指被縫了兩針,倒是不需要打破傷風。
醫生囑咐第二天來換藥和檢查傷口,五天後來拆線。
簡浔完全以一個家長的姿态站在旁邊,回複了醫生所有的話,我連嗯的機會都沒有,最後跟着說了一句謝謝醫生。
出來後簡浔說,“明天下課我來接你去醫院換藥。這周晚上你就自己背背酒單,別幹活了。”
我嗯了一聲,有點沮喪,醫藥費是他出的,這點小傷居然要440,礦工一周還要扣750吧差不多,一個月的工資一下就少了快一半,我這欠債速度比賺錢速度快多了。
簡浔目不斜視地開車,紅綠燈的時候突然看了我一眼,“怎麽了,傷口很疼?”
我搖了搖頭,“還好,麻藥的勁還沒過。”
“那你愁眉苦臉什麽?”
我猶豫了一會,小聲道,“礦工一周要扣多少錢來着?”
簡浔聽見我的話低聲笑了下,無奈道,“算工傷,醫藥費我出,給你帶薪假。”
他不常對我笑,每一次笑都好珍貴,帥到了我心坎裏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心裏泛着感動,“小浔哥哥,你真好。”
他似乎完全沒有被我的話打動到,看着前方的路面也不看我,嗤笑了一聲就沒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