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糖蒸酥酪
他感受到了肩頭的濡濕,像是有人在一刀刀剜他的心一樣。
“不難過,小魚兒,不難過了啊,”朱鏡辭淌着滿臉的淚,被凍得冰涼,摸索着拉住江忱予的手親吻,“我回來了,你看,我真的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
“我陪你來看海,金色的藍色的黑色的海咱們都看,看一百遍好不好?”
“你不用等了,也不用想,我随時随地都能出現在你面前,好不好,你想見到我随時都可以見。”
“我說過的我都記得,再也不會忘了,我保證,不然你就把我關起來,關一輩子好不好?”
江忱予擡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看他。
這個上一秒還放着狠話說要把他腿打斷關起來的人此時卻紅着眼,那樣委屈地瞧着他,讓他只想把人摟到懷裏好好親一親,藏起來再不給別人看到。
“小魚兒,讓我轉正吧,”朱鏡辭拿手指細致地沾去了江忱予眼睫上殘餘的淚珠,“我想在這裏親你,用男朋友的身份,好不好?”
江忱予半垂着眼,抿着嘴,似乎在猶豫不決,在判斷這個人的真心。
“我會做的很好很好的,比全天下的模範男朋友加起來都要好,”朱鏡辭見不得他這樣脆弱的表情,巴不得把真心捧出來給他看,“會每天都親,每天說我愛你,你說的話全都牢牢記住,做江忱予至上主義者,所以可不可以答應我?”
“你連表白的話都不是原創,還是抄別人的,”江忱予譴責他。
“是哦,我笨死了,小魚兒知道的,我讀書時候就沒你聰明,連情話都不會講。所以你費費心,多教教我,好不好?”朱鏡辭拉着江忱予的一只手,掌心貼住自己的臉頰,在上面蹭了蹭。
“那你先說今天的。”江忱予微微聳了聳鼻尖,表情還是緊繃着,卻任由他拉着手。
“說……什麽?”朱鏡辭剛才情緒起伏有點大,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你……”江忱予被氣到了,眼神變得很兇,氣鼓鼓地要收回手。
“哦,哦,”朱鏡辭後知後覺,慌亂地握緊了手,和江忱予四目相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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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誰?”
“愛江忱予,小魚兒,全世界最最愛小魚兒。”
“我答應了。”江忱予的眼尾還帶着哭過後的淺粉,他就這樣,半低着頭,惱羞地,瞧起來像是不甘不願地,低頭親在了身邊人的嘴唇上。
他為什麽這麽甜,江忱予想,為什麽要吃兔耳朵棉花糖,他明明自己就是棉花糖,還是貓咪樣子的。
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的貓咪。
雖然江小魚同學在和曾經的前男友、如今的現男友确定關系後的初吻裏偷偷對對方想吃棉花糖的願望腹诽了一小下,但是走到校門口的甜品店時,還是給男朋友買了一支,有長長的兔子耳朵,然後看着男朋友啊嗚一口咬掉了半只。
有了正式的男朋友身份,朱鏡辭覺得自己的大腦裏仿佛被灌了一腦袋的跳跳糖,歡喜得噼裏啪啦亂蹦。
牽手是不夠了,要摟着,摟得緊緊,要讓路過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來這倆人在談戀愛那種。最好時不時再來個摸頭殺。
嗯,現在年輕人都是怎麽秀恩愛的呢?要建一個社交賬號嗎?還是拍短視頻呢?小朱總決定回去就讓陳助理整理一份詳細的方案發給自己,主題就是如何讓全世界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要吃甜品嗎?”江忱予付完錢,轉身就看到男朋友在神游的狀态下咔哧咔哧咬完了整支棉花糖,心裏多少有些疑惑,他現在已經這麽愛吃甜的了?
但畢竟是剛剛确立關系半小時的對象,江忱予決定要更體貼一下,于是直接買了份甜品,遞到了男朋友面前。
“嗯?”正在苦思冥想秀恩愛方案的朱鏡辭感到肩膀被輕輕碰了下,接着就看到了面前一碗冒着白氣的甜品和端着碗的男朋友。
“糖蒸酥酪,這家店最好吃的。”江忱予瞧他不接,略略思考了下,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遞到了他的嘴邊。
時隔多年再次享受到正牌男友的待遇,小朱總的眼淚險些要掉出來,張口吃着甜品,一雙眼上上下下看,都快用眼神把人扒光了。
看來真的很喜歡吃甜啊。江忱予一邊投喂男朋友一邊在心裏默默感嘆。
陳助理拎着貓包,小心翼翼打開朱鏡辭家的門時,看着玄關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衣物,只覺得自己的血壓在蹭蹭往上升。
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開罪了哪一路神仙,拆觀砸廟的那種,才能在深夜被頂頭上司安排如此糟心的任務。
身為一個勤勤懇懇的社畜,陳助理把敬業這一優良品質執行得非常到位。手機24小時不關機不靜音,随時準備着為老板服務。
可惜自己這位老板自從回國之後,就疑似陷入了愛情的甜美幻夢裏,曾經旺盛的事業心一去不複返,不說休息時間的電話了,連工作時間見到人影的機會都屈指可數。這讓拿着7位數年薪的陳助理時常感到良心不安。
所以當今晚他看到來電顯示的屏幕上boss的備注在閃爍時,整個人簡直是鬥志昂揚的。
然後他就聽到電話那端的老板用慣常的冷淡語氣說道,“上次接我的那棟樓,五層西戶,鑰匙在花盆下面,把我兒子接上,帶來我家。”
兒,兒子?
陳助理握着手機的手指開始顫抖。
可……未來老板娘難道不是上次老板去送飯的那位S大帥哥嗎?
合着這金屋藏的嬌還不止一位?
所以老板那時候是剛剛從一個小情兒的床下來,順便在人家家裏做了飯,然後趕去哄另一個?
這是什麽優秀的時間管理者啊?
陳助理一邊頭腦風暴,一邊不忘自己的本職工作,用平靜的仿佛老板有兒子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的口吻回複道,“好的老板,”
“對了,”對面想了想又補充道,“飯盆和水盆一起帶來,貓包在客廳鞋櫃旁,捉它的時候小心點,它對生人很兇,別被撓了。”
“……好的老板。”
不知道為什麽,朱鏡辭總覺得陳助理最後那句話的語氣帶點幽怨。
事實上陳助理在面對着房間內橘黃色巨大的不知名生物時變得更加幽怨。
這是貓嗎??
陳助理覺得不是。
這一定是某種新型的有錢人愛養的寵物,學名叫做豬咪之類的。
誰能相信這麽一團龐然大物是貓呢?
吐槽歸吐槽,陳助理還是蹲了下來,準備完成老板布置的兒子捕捉任務。
他還記得老板的叮囑,刻意低頭看了看貓的爪子。
……見鬼,這種橘黃色的一大坨毛茸茸,爪子在哪裏啊?
陳助理已經在心裏默默把老板的貓命名為“一坨”了。
一番你追我趕雞飛狗跳的混亂略過不提,陳助理總算是把貓關進了貓包裏。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始用兩只手費勁吧啦地托着貓包往樓下走,只恐這小祖宗再把貓包墜破了自己咕嚕下去。
下到2層的時候他甚至不得已靠在樓梯間中場休息了一下,內心再次感慨有錢人的愛好真是……挺嘆為觀止的。
陳助理的幽怨在進了boss的家門看到一地散落的衣物時達到了頂峰。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來制裁我,而不是讓我深夜抱着老板的貓兒子一起間接目睹老板的活春宮。
他唯一慶幸的是玄關裏只有衣服沒有人,只能聽到浴室裏很大的流水聲。陳助理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打開了貓包放出小少爺,接着後退、關門,朝電梯口狂奔而去。
在向下的電梯廂裏,他才敢大口地呼吸幾下,拿出手機機械地給老板發微信,表示貓已送到。
淩晨五點,老板回了消息,對他表示了感謝,同時下達了新的任務:炮制戀愛企劃案以及在公司裏找一個适合金融系學生實習的崗位,不要太累也不要太水,最好是工作有內涵的前提下再多點閑暇,老板打算安排個人進來。
我将用餘生來治愈這一晚,陳助理一邊把老板的要求敲進備忘錄一邊無助地想。
事實證明,陳助理的工作效率仍然稱得上高效。朱鏡辭再次睡醒的時候,崗位名稱及工作安排已經發到了他的手機上,陳助理還貼心地備注了一下,如果這位員工不願暴露真實的推薦人,可以由他來擔任。
“你助理還蠻貼心。”兩人都躺在床上懶得起,江忱予側過半邊身子摟着他,下巴墊在朱鏡辭的肩膀上,看着陳助理的消息評價道。
在公司裏一邊編戀愛企劃案一邊咬筆頭,愁得頭都禿了一半的陳助理尚且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地讨了未來老板娘歡心。
“他是直的,”朱鏡辭瞬間警覺,困得微眯着的眼也睜大了,補充道,“筆直筆直的那種,一點彎都不打。”
“哦?小朱總為什麽這麽清楚?”江忱予本來只是随口一說,瞧他着急就起了逗人的心思,“掰過?”
“才不是,”朱鏡辭意識到自己的小題大做,轉身埋進江忱予的懷裏,用額頭蹭着,咕哝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那可以打他頂頭上司的主意嗎?”江忱予低頭,剛起床的聲音帶一點啞,鑽到耳朵裏麻酥酥,“嗯,小朱總?”
“可以吧,”朱鏡辭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悶悶的有些失真,“小朱總批準了。”
于是江忱予從被子裏剝出了一只小朱總,仔仔細細地打了一遍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