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別人的是別人的,你是我的

簡之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此時此刻,他正踩着人字拖,居家服的褲子挽到膝蓋,坐在浴室裏的小板凳上……

給某只Alpha洗頭。

“你晚飯沒有吃飽嗎?”梵天老神在在地泡在浴缸裏,雙手搭在浴缸邊緣,頭朝後仰,後腦勺上全是洗發露的泡泡,“怎麽這麽沒力氣?”

簡之強忍着掐死這只Alpha的沖動,加重了撓頭的力道。

“現在呢??”簡之暴躁地問。

“嗯,舒服。”梵大爺閉着雙眼一臉享受地評價道。

簡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裏的火,他心想他一個大學教授,怎麽到梵天這兒就淪落成了一個保姆?

“老師。”梵天突然開口道。

“幹什麽。”簡之沒好氣地問。

“你以後如果失業了……”

梵天說到這裏頓了頓。

簡之知道梵天的下一句會是什麽。

因為生得一副好皮相,簡之從來不缺追求者,雖然去年安英曜正式開始追求自己之後,追求者的數量驟減,但是算起來,不止一個人公子哥曾對簡之表達過,想讓他辭了工作,安心當闊太太。

所以簡之很肯定,梵天會說如果他失去工作,他來負責養他。

這完全理所當然,簡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他活這麽大,第一次替人挨打、第一次給人做飯、第一次幫人洗頭,甚至第一次和人滾床單,對象都是這Alpha,他扪心自問,從來沒有其他人享受過這種待遇。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失業了,梵天不養他誰養他?

不過簡之轉念一想,梵天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難道要靠發傳單養活他?

那也太寒碜了……

在梵天停頓的這一秒裏,簡之的思緒不知不覺飄向了奇怪的方向。

梵天顯然不知道簡之想了這麽多,他頓了頓之後繼續道:“……你可以去理發店幫人洗頭,這也是門手藝。”

他媽的。

簡之陰森森地看着面前這顆腦袋,心想要不還是掐死他算了。

不過想歸想,簡教授還是一邊注意手上的力道,一邊顧及梵天額角的傷,生怕傷口被水沾濕。

說起來,Alpha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好得驚人。

簡之後背上的傷還是又紅  又腫,而梵天身上的淤青已經淡了不少。

簡之替梵天沖幹淨腦袋上的泡沫後,又拿過搓澡巾開始給他搓背。

“你剛才說自己的經歷只說了一半,然後呢?”簡之問道。

要不是因為好奇梵天這七年怎麽過的,簡之也不會一時着了他的道,不僅沒趕他走,還跟個老媽子似的伺候他洗澡。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梵天一邊問,一邊身子前傾,微微低頭,方便簡之給他後背抹上泡沫。

“你說家裏沒有別的親戚,一直四處打零工養活自己。”簡之耐着性子道,“後來遇上那個酒吧老板,他人不錯,你就替他看場,直到遇上我。”

“嗯,之後就丟了工作。”梵天道。

“怎麽丟的?”簡之盡量把注意力放到對話上,不去感受梵天背上的肌肉有多結實。

因為他只要信息素有一點點波動,梵天那狗鼻子都能聞出來。

“這就說來話長了。”梵天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在酒吧人氣很高,每天都有人想約我去隔壁。”

簡之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記得酒吧隔壁是五星級酒店,他也是在那裏被梵天折磨得死去活來。

怪不得當時梵天約他約得那麽自然,原來是早已習以為常。

簡之黑着一張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就好像要把梵天搓掉一層皮似的。

梵天一臉莫名奇妙地回過頭來:“老師?”

“別給我亂動。”簡之毫不溫柔地把梵天的臉給推了回去。

梵天老實坐好,繼續道:“前陣子酒吧裏來了一個客人,是個女性Omega,非要我陪酒,我沒搭理她。”

聽到這裏,簡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粗暴的動作,問:“然後呢?”

“後來才知道她是某個財閥的大小姐,很有背景。”梵天慢悠悠地說道,“她找過我好幾次,我都沒給她面子,她就逼迫老板開除了我,還威脅我到哪兒都找不到工作。”

“還有這種事?”簡之略微詫異地問道。他在電視劇裏倒是見過這種情節,但現實裏見到還是頭一次。

“是啊,非要包養我,我好歹也是一個Alpha,哪好意思做小白臉,讓一個Omega養。”

簡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無語地提醒道:“我也是Omega。”

梵天回過頭來,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你不一樣。”

簡之早已見識過梵天厚臉皮的程度,他沒再糾結,繼續問道:“那你上次跟人打架是怎麽回事?”

梵天的眼珠忽然往右上方轉了一下,之後才看着簡之道:“我把她車砸了,她找人來打我。”

簡之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人在說話時,眼珠往右上方看,代表正在創建視覺想象。

簡而言之,這是說謊的表現。

不過這個論斷也只是統計得出的結論,還是有不少人不符合這個規律。

“那她現在沒再找你麻煩?”簡之試探地問。

“沒了。”梵天轉過頭去,态度倒也自然,“估計覺得沒意思了吧。”

簡之想不出這有什麽說謊的必要,也沒再多問,把梵天背上的泡沫沖幹淨後,開始替他擦洗兩條大花臂。

梵天重新靠回浴缸壁上,胳膊搭在浴缸邊緣道:“老師,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簡之一怔:“我說什麽了?”

“我告訴你我的經歷,你就讓我留下來。”梵天重複了一遍飯桌上的對話。

簡之看着梵天胳膊上繁複的紋身,沒有吭聲。

“你為什麽老想趕我走?”梵天接着問,“你現在……很讨厭我嗎?”

簡之抿了抿嘴唇,反問道:“倒是你,為什麽老想賴在我這裏?”

梵天無視了簡之的問題,固執地問道:“你是不是讨厭我?”

簡之當然沒有讨厭梵天。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讓讨厭的人上自己的床,還像個大爺似的霸占自己的浴缸。

非要說的話,簡之心裏只是有些抗拒,他非常害怕關系變得親近之後突然割裂,那種感覺跟親人去世沒什麽兩樣。

他一直秉承單身主義,也是因為這樣就不用體會離別的痛苦。

“老師……”梵天回過頭來,委屈巴巴地看着簡之,滿臉都寫着“傷心”兩個大字。

簡之還沒來得及思考,光是看着那哀怨的眼神就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沒有讨厭你。”

媽的,能不能有點出息。

簡教授在心裏罵道。

梵天得意地笑了笑,重新轉過頭去,悠然地說道:“你想啊,其實你收留我有很多好處。”

簡之已經被折磨得沒了脾氣,他放棄抵抗似的問道:“比如說?”

“嗯——”梵天做出思考的模樣,“發  情時的好幫手,饑  渴時的好夥伴。”

簡之:“……”

“難道不是嗎?”梵天說話時左臂已經清洗幹淨,他身子向右轉了九十度,只留下右臂橫在簡之面前。

“不是。”簡之一邊注意不讓石膏沾濕水,一邊面無表情地回道,“我有很多人追,憑什麽需要你?”

梵天直勾勾地看着簡之道:“因為我們身體很契合啊。”

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

簡之停下擦胳膊的動作,沒好氣地問:“你那麽粗魯,好意思跟我說契合?”

梵天明顯一愣:“我以為你喜歡。”

“喜歡個屁!”簡之憤憤地把搓澡巾往水裏一扔,“每次跟你做ai,都要我半條老命。”

“呃……”

“你以前就是這樣,只顧你自己舒服,我只當你年紀小,讓着你。”簡之噼裏啪啦地發洩道,“結果七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還變得喜歡咬人,你是狗嗎你!”

某只大狗可憐巴巴地抱住膝蓋,解釋道:“我以前沒有分化,不知道你這麽香。”

簡之簡直越聽越氣:“香你就咬我?你在路上見到人家吃香饽饽,你也上去咬一口?”

“那怎麽一樣。”梵天被簡之的比喻逗笑了,“別人的是別人的,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簡大教授像個小學雞一樣反駁道。

梵天樂得直笑,笑夠了他才道:“我下次注意。”

“沒有下次。”簡之唰地從水裏撈回搓澡巾,繼續給梵天搓胳膊。

“其實你說得對,我确實沒有進步。”梵天收起不正經的态度,反省道,“見到你那天晚上,我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頭。”

“你還知道。”簡之沒好氣道。

“可是我也沒辦法,”梵天撇了撇嘴,“我實在忍不住。”

簡之懶得再搭理這只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Alpha,專心擦洗面前的胳膊。

“話說你之前問過我為什麽紋一張撲克牌‘Z’在身上。”梵天突然說道。

“然後?”簡之随口應了一句,而他剛一說完,就發現梵天的右胳膊上也有一張相似的撲克牌紋身。

“你看看這邊就知道為什麽了。”梵天說着擡了擡右肩,示意簡之看他的右臂。

其實他不說,簡之也看到了。

梵天的右臂上是醒目的梵雨的肖像,在肖像下方,有一堆複雜的花紋,如果看得仔細,就能發現花紋中間簇擁着一張撲克牌,而這張撲克牌上面是“J”。

右邊和左邊連起來正好是“JZ”,簡之姓名的首字母縮寫。

簡之意識到梵天竟然把他的名字紋在身上,頓時愣在原地。

梵天緩緩靠過來,浴缸裏的水随之泛起漣漪,就像此刻簡之的內心一樣。

“老師……”梵天微微張口,“我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Omega,你呢?”

簡之的大腦有些缺氧,他愣愣地心想一定是浴室沒有通風的緣故,不然為什麽他會喘不過氣來,心髒跳得就像要炸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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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天說謊只是為了隐瞞同盟會的事,沒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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