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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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還好嗎?”晏青突然問。

布蘭諾聽起來像在交代後事。

“yeah,yeah,”布蘭諾走神了一下,在後車司機催促的喇叭聲中清醒過來,開車繼續向前,“沒什麽問題,我只是很久沒有送孩子上學了,突然就會想到很多事。”

我在想格瑞斯會不會去上大學,社區大學她應該能夠申請,我在想吉米怎麽樣了,還有我的兒子聖誕節會回來,是該做蛋糕還是火雞……”

“蛋糕吧。”晏青平靜地說,他真怕布蘭諾現在這個狀态會出車禍。

“嗯,也好,”他喃喃道。

車沒有開太久,不過他們到達時已經錯過了早上學生到校的時間段,校門口沒什麽人,在冬日淺薄的陽光下,樹葉飄零,一切都靜悄悄的。

一個身着西裝套裙的女士在門口等待,看起來四十來歲,架着眼鏡,一派正經嚴肅的氣質。

布蘭諾先下車和她握了握手,兩人顯得很熟悉。晏青跟在後面。

“這位是戴安娜.凱斯女士。”布蘭諾拍了拍晏青的後背,介紹道,“這就是奈哲爾.晏。”

“你好,凱斯女士。”晏青禮貌問好。

“你好,晏。”凱斯公事公辦地說。

“好了,奈哲爾,你跟着凱斯女士進去吧,我還有事要做,先離開了,”布蘭諾對他說,白色的太陽照得布蘭諾臉色發白,黑眼圈越來越重。

昨天FBI和他聊了一會,只是些基礎的問題,本來沒什麽,但他路過那個小組的辦公室時卻聽到他們在讨論一起兒童失蹤案,還有紐萊福機構。

那些內容讓布蘭諾膽戰心驚,他們還說起已經拘留了紐萊福的大部分員工,但也有一部分沒有找到人,其中有瓦倫的名字。

布蘭諾魂不守舍地離開了匡提科,回去之後他不知所措地想要去敲瓦倫家的門,但他不在家,電話也打不通。

趕回福利院後,他失眠了一整個晚上,他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做了什麽。

直到清晨的陽光撒在枕頭上,他從床上彈起來,想起今天是晏青第一天去學校,又想起依着自己和瓦倫這麽多年交情——他寧願不要,他大概知道假如瓦倫逃走他會去哪裏。

如果瓦倫沒去那裏,已經被FBI抓捕,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沒有,他會去那裏找到瓦倫。

“你知道回來的公交線路吧?”布蘭諾最後問晏青。

“知道,我下午自己回去。”

布蘭諾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晏青,轉身離開。

“注意安全。”

他聽到晏青在他背後喊道。

布蘭諾沒回頭,就這樣伸直手臂揮了揮,“我不會出車禍。”

晏青總給他一種知曉一切的錯覺,但這次他不會知道,布蘭諾自己也在答非所問。

看着布蘭諾的車離開了視線範圍,凱斯女士問:“現在可以進學校了嗎?”

“好的,女士。”晏青乖乖地回答。

“很好,我接下來會先帶你去做好入學登記,然後去了解學校的整體布局,校規校紀、社團、老師、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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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銀灰色的福特野馬行駛在冷清的州際公路上。

吉米坐在後座上,用手指在起霧的玻璃窗窗上畫了一只剛剛飛過去的渡鴉,不過他的簡筆畫很快被霧氣凝成的水滴抹花了。

前座的羅德尼夫人轉過來問他:“你要喝些水嗎?”

“可以嗎?”

羅德尼夫人溫柔地笑着,“橙汁還是蜂蜜水?”

“我想要橙汁,謝謝您。”

羅德尼夫人把裝着自制橙汁的玻璃杯遞給吉米,吉米接過來,發現橙汁還是溫熱的。

玻璃杯沒有很大,他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完了。

這之後車廂裏就安靜了,夫妻兩個很少交談,吉米一個人無聊,盯着窗外路邊的枯草看,早該到弗吉尼亞下雪的時候了,但今年的雪還沒有來。

羅德尼先生看了一眼表,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他又和羅德尼夫人對視一眼,表情古怪。

吉米正看着在草地裏啄草籽的麻雀,沒注意到羅德尼先生給羅德尼夫人打了個手勢。

羅德尼夫人不雅地翻了個不符合她的身份的白眼,重新挂上笑容,溫柔道:“吉米,要不你先睡一會吧,還有很長一段才到。”

“嗯。”吉米順從地回答,唉,他不太會回應還算陌生人的羅德尼夫人的關心。

“副座背後的挂袋裏有新的眼罩和耳塞,我想你應該用得着,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太吵了些。”羅德尼夫人說。

吉米果然從挂袋裏找到了一副粉紅色的眼罩和耳塞,難道羅德尼家原來是想要一個女孩嗎?

不過他沒再想下去,乖乖地帶上眼罩耳塞靠着窗睡了過去,他的睡眠可比晏青好多啦,十分鐘之內他就會陷入夢鄉。

羅德尼夫婦等了半個小時,看吉米完全睡過去,汽車喇叭都吵不醒之後,松了口氣。

不過,羅德尼先生還是埋怨地說:“你加對材料了嗎?”

“當然!”羅德尼夫人低聲反駁道,她往蜂蜜水和橙汁裏加的迷/藥足夠放倒一個成年人了,誰知道這個小孩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你還不相信我嗎?”

“唉,你別和我吵,”羅德尼先生說,“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馬納薩斯了,把咱們的表調好時間,別讓他知道我們把他帶到哪裏了。”

羅德尼夫人熟練地動手,又談起,“這次的雇主就在弗吉尼亞州,你不覺得這樣的風險太大了嗎?”

“他給的錢也多。”羅德尼先生脫口而出後又慢慢補充道,“……再大的風險也只會是他的問題了,我們不是說好幹完這單就不幹了嗎?”

“嗯。”羅德尼夫人把手表重新帶回丈夫的手腕上,“我們也攢夠錢了,退出這個生意,我們也該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羅德尼先生想到這裏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汽車在沉靜中進入了馬納薩斯郊區,他們到達了雇主要求的地點。

穿過一片落葉林,眼前出現一棟普通的民居,白房後面還有一座木門禁閉的谷倉。

房子的主人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已經走出來站在門口抱臂等待了。

羅德尼先生就把車停在門前,他們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

他下車繞到吉米那邊,打開車門,把吉米抱下來。

這個動作讓吉米從睡夢中醒過來,也把羅德尼吓了一跳。

他以為迷/藥在吉米睡着之後也該起效了,這個小孩是個什麽怪物?

算了,雇主又沒要求帶來的孩子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他們下/藥只是圖個方便,免得孩子在半路反抗。

吉米拉開眼罩,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先生,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

他十歲之後就沒人這麽抱他了,他實在有點害羞。

“哦,好吧,”羅德尼看起來有點尴尬,“我牽着你。”

吉米點了點頭,跟着兩人走向房子的主人,“這位是海曼.約瑟夫先生,我們的……朋友。”

吉米擡頭看海曼,這是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他的光頭在光下面閃閃發亮,但似乎不是禿頂,而是他自己選擇的發型,這讓他臉上的笑看起來更奇怪了。

不過吉米決定尊重他選擇發型的自由。

“先進來坐一會吧。”海曼說。

羅德尼随便假笑了一下,但吉米比他矮的多,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被牽着走了進去。

吉米四處打量着,他總覺得這房裏應該還有一個女主人,但他沒有看見過。

要禮貌,吉米告訴自己,然後收回了視線。

海曼從後面拍了拍羅德尼夫婦的肩膀,讓他們在沙發上随便找位置坐,羅德尼夫婦只覺得海曼的手勁太大了,打得人肩膀疼。

吉米坐下之前,屋後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叫聲,他從沒聽過,說不出是什麽。

他疑惑的表情被海曼抓住了,“我在後面的谷倉養了兩只羊羔,你想去看看嗎?你見過真的羊嗎?”

吉米點頭又搖頭,他只在書上和電視上見過羊,“可以嗎?”

“我帶你去吧,”海曼笑着說,“羅德尼,餐桌上有水壺和水杯,自己倒。”

羅德尼大概率不會喝他的水,就這麽看着海曼牽着吉米從後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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