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一躍最近很少回家,林野總覺得他遇到了什麽麻煩。
他這個表哥雖不是什麽好人,但好在闖了什麽禍都不會連累家裏人。舅舅林呈還在出差,對丢了個孩子全然不知,羅煙以為他又去哪兒打零工了,林雙稚則認為他在某個小姐的床上醉生夢死。林野不這麽認為,畢竟沒有哪個嫖客是一身傷下床的,BDSM都不敢這麽玩,太陽穴附近還有個沒完全結痂的血痕。
林一躍已經很久沒這麽狼狽過了,他跟林野解釋的是自己玩柏青哥的時候正好和以前不對付的“老相好”遇見了,手賤賭了一把,欠了好多錢,把好不容易打零工攢下來的老婆本全賠進去還是欠了三千多。他走投無路地躲了幾天,都想去借高利貸了,是林野攔住了他,說才三千塊就去借高利貸實在太難看了,就用父母車禍的賠償險把這洞給補上了。可能對方覺得他這錢來得太容易,想再要點,剛消停下來的林一躍又開始東躲西藏,打算去外地洗個盤子,生怕人找上他這倒黴表弟。
林一躍臨走之前塞了一條黑俄羅斯給林野,是用僅剩的兩張紅票買的,還賠上了兜裏的一把硬幣。他不愛抽這個牌子,男人抽什麽女士煙?又貴,煙味又重,抽完了那些站街的婊子都不讓親,不就是圖個盒子好看嗎?可是林野就抽得很漂亮,總有種貴氣的頹廢感。細細長長的黑金色煙管夾在白淨的指間,或是會輕輕銜在唇齒,伴随他說話的動作一顫一顫地,煙灰落下來像一小灘雪。
明明兄弟二人口袋裏都沒倆錢,一個要抽20塊一包的芙蓉王,另一個還偏要抽30塊一包的壽百年,也不知道窮講究什麽。
“你省着點抽,”林一躍也就是說說罷了,吃喝嫖賭抽林野經他耳濡目染只學會了最後一個,一條煙他都快能抽一個季度了,“我大概去一個多月,給我留一包。”
“成。”林野嘴裏那根又簌簌落下點煙灰,他面不改色地把它從模拟套卷上拂掉,“哥你到底走不走,小柯他們還等你呢。”
“啧,讓朱小柯那犢子再等會兒怎麽了,”林一躍手癢和林野讨了根煙,突然緊張兮兮地說,“這離你學校近,同學看到了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你都堵我在巷口了,玉山小柯他倆還跟放風似的,能不招眼嗎?”林野好笑地說道,他一放學就看見這哥們兒探頭探腦地望。這時候他透過那些狐朋狗友的身軀看到個熟悉的車型,好像是張鷟家那輛邁巴赫,不過S市有錢人多得是,林野也沒在意,回過神繼續和林一躍說話。
生活的魅力就在于此,有光鮮亮麗,必然伴有肮髒滋生。
“行,那你回家去吧,要是我媽問起來...”林一躍叼着煙碎碎念道。
“就說不知道,”林野撥弄了一下過長的劉海兒,看來得先去一趟理發店,“你趕緊走吧,誤了車就不好了。”
林一躍點點頭轉身就想走,卻被其中一個小弟撞了個趔趄,他罵道:“不是,你怎麽看路的,長沒長眼睛?”
“躍哥,有人找茬!”小弟哆哆嗦嗦,捂着肚子的窩囊樣看得林一躍心煩。正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找他們麻煩,卻發現陳玉山抹了抹嘴角的血回頭喊道:“一躍!點子紮手,還是先送你走吧。”
林一躍極為不爽地啧了一聲,覺得那幫人未免也太糾纏不休了,都還了錢了還緊追不放,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想甩開膀子幹,可生怕林野受傷,這後生看着猛,但僅限于理論階段,實操那是一塌糊塗。
“嗬,還是個練家子呢...”朱小柯揉揉臉,啐了一口,下一個拳頭虎虎生風地就上去了,“就你這身板還想單挑?哥哥佩服你。”
Advertisement
林野聽到這話一挑眉,倒是有點想看看那催債的長了個什麽以一挑百的模樣。可還沒等探頭呢,林一躍就過度保護地把那些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打架鬥毆畫面遮了個嚴實:“小孩子家家看什麽看,邊兒呆着去,護好自己。”他的手剛剛摸到了林野的肩膀,就被一個強硬又蠻橫地力道撞到牆上去,破了皮,磚牆上的粉末糊到肉裏疼死人了。
“快跑!”剛剛還在和陳玉山朱小柯纏鬥的人一個大步沖上來揍了他哥一拳,聲音有點啞,臉上挂了彩,但還是很好看,特別是那雙眼睛,現在閃着點兇勁兒,亮得刺眼。
“怎麽是...”林野沒來得及說完呢,就看到人身後的陳玉山揮過來一個猛拳,他來不及推開他,下意識地一擡手生生受了,小臂上一片青紅。“我操你大爺陳玉山!”林一躍一把推開矛盾的源頭,捧着表弟的小臂左看右看,“胳膊肘往哪兒拐的,打他幹嘛?!”
陳玉山被這麽一出弄的也有點愣,林一躍的責怪讓他蹭蹭蹭地漲火氣:“我不是要打他,是打那混小子,野子自己擋的!”
林一躍頭痛不已,甩開了陳玉山要看他傷口的手,卻發現林野和那混小子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說話。
最後還是林野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他揉了揉受傷的地方,疼得有些龇牙咧嘴的,卻也沖來人彎起了一個好看炫目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了紫霞第一次遇到至尊寶是個什麽心情了。你雖沒有七彩祥雲,但傷的也夠花花綠綠了。”
“介紹一下,這吊梢眼是我表哥林一躍。這小帥哥是我補習班的前桌兒,張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