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音樂會結束之後周可媛等了很久就為了要一張簽名,林野看那首席簽字時的手,真的好看,骨節分明,纖細白皙,連指甲都泛着點潤潤的粉。都說學樂器的人手很漂亮,這話倒是沒錯。
林野是個很喜歡觀察細節的人,比如第一次見面他就發現周可媛的嘴很好看,唇形自然上翹,總是一副活潑可愛的模樣,還帶着點少女的甜味兒;張鷟的眼睛令人驚豔,眉尾銳利,眼角卻細長得很溫和,糅雜在一起就有種矜貴雅致的風流感,擱古代肯定就是青衣白扇的翩翩公子;陳玉山的鼻子真的就如他的名字一樣高挺,側臉痞痞的沒得挑...
周可媛也很喜歡首席的手,握手的時候話都說不出來,激動得都要掉金豆子了,張鷟拎着她的包站在一旁,沖林陳二人無奈地笑:“再等一下...”他輕聲說。林野了然地點點頭,女孩子的特權嘛。
等到這堪比尋親節目的暢聊結束後,周可媛提議去吃點甜品,算是給這幾個耐心的小爺們兒的賠禮。大小姐在環顧一周之後定了個還在營業的高端下午茶茶屋,點了一碟和菓子和司康餅,再一人要了一個雞蛋布丁,最後上了壺花茶。
陳玉山看着還沒自己拳頭大的骨瓷茶杯裏飄着的玫瑰花瓣,表情很精彩。他比劃了半天,不知道怎樣才能做的得體一些。林野倒是沒想象中的拘束,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花茶,就和那對小情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可能是林野這張臉長得太有欺騙性,看着很幹淨很舒服,眉眼極淡,但沒有那種疏冷感,并且有種與生自來的鎮靜,好像對着他都不由自主地放緩語調。陳玉山每一次見他,都覺得林一躍白撿了個便宜弟弟。
他有點餓了,但是面前這些甜齁齁的點心沒辦法飽腹,林野也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等他實在忍無可忍把那罐滑膩的布丁吃得不能再幹淨又加了一塊司康餅之後,張鷟終于去結賬了。林野瞥了一眼賬單上的數字,暗暗記了下來,分開之後把他倆那一份給打過去了。
“這點玩意兒還真貴...”陳玉山不用再裝樣子後就麻利地換了身衣服,長腿一跨坐在車座上抻懶腰,“咱要不要來點葷的?哥請你?”林野知道陳玉山是想還他那份甜點錢,說:“不用了,到時候我去找我哥報銷。”“我餓,你跟我去就好了。”陳玉山不等他回複,徑自就把把手旋到底,蹭一下就竄出去了。
林野看了一下時間,已經23點1刻了,好在明天補習班的時間調到了下午,不然就陳玉山這必須吃肉的架勢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到家呢。
陳玉山帶着他來到個熱鬧的美食街,鑽進了一家生意特好的大排檔。那老板一見他就趕緊給人騰了個位子,看上去挺開心,一開口就是一句老弟:“山兒,怎麽這時候來了?這是...”
“鐵子表弟,”陳玉山海灌了半紮生啤,“老樣子,先來點腰子,再要...”陳玉山把菜單遞給林野,“你想吃什麽?”林野糾結了半天,最後就點了兩串雞翅。他看這個地方挺偏,但生意紅火,估計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就問陳玉山:“哥,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不錯啊!”陳玉山夾烤茄子的筷子一頓:“你哥帶我來的。”
林野下意識地看了眼日期,離林一躍回來還有小半個月。不知為什麽,看陳玉山這麽惦記他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他遞了一根煙過去,林一躍留給他的那個,陳玉山撚了撚那黑金的濾嘴,卻沒抽。
“他知道嗎?”林野猛地來了這麽一句,他吃着外焦裏嫩的烤雞翅,覺得還是沒有林一躍做的好吃。
“不知道。”陳玉山把那根煙放在風衣口袋裏,點起了自己的芙蓉王,林野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陳玉山抽的還是玉溪,清清淡淡的,和他這模樣全然不符。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我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
林野不理解,但也沒多問。他是9歲的時候來到叔叔家的,一開始很怵林一躍。那時候林一躍還在道上混,也跟自己現在差不多的年紀,跟的是這片有名的大哥——黑狗,而陳玉山就是黑狗的左右手,林一躍的級別還要再低一些,也就是個跑腿頂包的,但林一躍特重義氣,并且做事兒牢靠,簡直就是這幫刺頭裏的“優等生”,黑狗犯事兒進去了之後也沒說別的,就說萬一日後林一躍有了麻煩,說什麽都要幫。陳玉山就從那時候“降級”成了林一躍的跟班,直到現在。
林一躍成了“老大”之後耍過的最大威風就是聽羅煙和林雙稚說林野在學校裏被人欺負了,讓林雙稚放了學就去接他。結果林雙稚沒去成,倒反是15歲的見習老大林一躍帶着幫小弟氣勢非凡地站在那,一個個風紀扣一塌糊塗,欺負林野的那個班霸還沒哭,林野就怕得一直抖,眼眶裏蓄着一泡眼淚,在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中愣是很有骨氣的沒掉下來。林一躍繃不住了,趕緊把人拽過來哄了半個小時,結果林野一看他身邊還站着個面色陰沉的高大壯陳玉山,哇的一聲又哭了。
林野想到這個沒忍住笑出來,雞肉卡嗓子了咳了半天,最後猛灌了一口陳玉山的啤酒笑道:“他值得你。”這句話乍一看沒頭沒腦的,可陳玉山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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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一輩子不知道也沒關系,”陳玉山被林一躍帶的很寵林野,覺得他年紀小,就把啤酒拿回來給人倒了杯熱茶,自己又點了根芙蓉王,“有的人,能和他抽同個牌子的煙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