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啊小躍哥...”領頭的那個抓着林一躍略長的頭發,把他光潔的額頭抵在磚牆上,另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怎麽,今天山兒敢讓您一人出來放風啊?膽兒肥了?不護主了?失職啊!他不是你最忠誠的狗嗎?”剩下的都笑起來。
“小躍哥,是這樣的,最近我們鷹哥手頭有點緊,嫂子看的嚴啊,都沒零花錢了,上次你那幾千塊不是還得挺爽快的嘛,怎麽樣,借我們點?”強子往林一躍腳邊啐了口唾沫,沖兄弟們笑道,“您看看您身邊都是什麽貨色,哪有自己捅了婁子讓上面收拾的,但我看劉安過得還不錯?前幾天剛從我上過的一個婊子店裏出來...”
林野在巷口聽着心裏一沉,感情那錢不是玩柏青哥輸的,是林一躍手下的人捅了婁子...林一躍一點點挪着腳,把一塊玻璃碎片挪到腳下,冷哼道:“他已經不在我這兒了,教訓人也輪不到你吧,你又是哪來的雜種?”
強子臉上挂不住,他算是鷹哥手邊的紅人了,林一躍竟敢說不認識他。他的手又用了點力,一些砂礫磕破了林一躍的皮膚,額頭紅腫一片,他正要攥着人頭發再砸一下的時候林一躍突然一個後仰,後腦勺磕到了他的鼻子,強子吃痛一聲,卻感覺林一躍猛地掙脫了他的桎梏,一個強有力的刁鑽肘擊襲過來,強子捂着腹部疼的冷汗都下來了,随行的兩個小弟都有點慌,明晃晃的刀子亮出來,卻總有種虛張聲勢的意味。
林一躍把那塊碎玻璃撿起來抵着強子的下颌:“您看看您身邊都是什麽貨色,我拿玻璃他們拿刀,到現在都不敢捅我。”他啧啧嘴,剛才來這兒等林野的時候一個愣神被偷襲了,所以顯得很狼狽,盡管平日看着很乖,但畢竟還是半個老大,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有那麽點痞痞的邪氣,挺懾人的。
陳玉山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兩把锃亮的刀尖對着林一躍,當事人還沒事兒似的拿塊玻璃耍帥。他示意林野別着急,其實自己都快火燒眉毛了。他拎了條趁手的帶釘子的木條,陰沉着臉道:“一躍,你的臉誰弄的?”語氣平穩,但那兩個拿刀的都抖得不行,他們或許不怕林一躍,但是怕狠了陳玉山。林一躍驚訝地一擡頭,頂着半腦袋的狼藉笑道:“這個。”玻璃尖劃過強子的臉,留下一道血痕,“看見沒?我的狗循着味兒來了,咬你哪兒會不那麽疼呢?”他把玻璃一扔就走出巷子,揉了藏在陰影裏的林野腦袋一把,“做得好。”找了根煙叼上,用耳機把林野耳朵堵了,林野就着路燈看了一場畫質堪憂的暴力默片。
陳玉山把半死不活的三個人留在巷子裏,到底是留了點餘地好讓他們有力氣爬回去,出來的時候攥着林一躍的手腕徑直闖紅燈過了馬路,林野只好跟着。“這下玩兒大了,鷹哥肯定想來找我麻煩。”林一躍懶散地說道,“都說不混了不混了,還是不放過我,比起打架搶地盤我更喜歡鑽研菜譜。”他看林野在櫃臺上結賬買藥,便笑吟吟地沖陳玉山說,“說起來我今天買了羊肉,本來想燴羊肉給你們吃的,結果被他們一攪和都髒了,明天我再做給你吃?野子也來吧?”
陳玉山出奇地沒接話,嘴角抿的死緊,林野在陳玉山後一直沖林一躍示意,讓他別再說話了,陳玉山生氣了。
林一躍窩裏橫是一流,他本來就很讨厭陳玉山把他當個娘們兒似的輕手輕腳,現在陳玉山都長進到會甩臉了。他避開陳玉山的手,出了藥店就往家裏走。一路上都在和林野搭話,說本來今天就是想帶他來吃肉的,結果弄了這麽一出。林野聽的心不在焉,看着陳玉山小山似的兜着藥走在後面,不可怕了倒反有點委屈。
林一躍看他沒在聽,憋着一口氣呢發不出來,畢竟是自己弟弟,只好沖陳玉山道:“大高個兒,開門。”陳玉山默默地開了,他的出租屋離林野學校不遠,所以步行一會也就到了。男人進去之後就把藥放在茶幾上,自覺的跑到廚房去看那鍋還在慢炖的湯。林一躍坐不住,就跑去監工,少不了一陣數落,鹽放多了,沒放調料等,林野在外面聽的肚子咕咕叫。陳玉山一直沒接話,林一躍指哪打哪,乖順的很,但就是臉色陰沉得吓人。
林一躍自讨沒勁,恹恹吃了飯之後就進房間了。林野這時候才問:“所以那三千塊到底怎麽回事,鷹哥真的會來找你們嗎?”陳玉山思忖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麽。就以前底下有個手不幹淨的,偷了點東西,正好是他們範圍的,借題發揮而已。”他憋了很久沒說話,現在跟倒豆子似的,“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他那樣多久了?”問的是林一躍被圍了多久。
“我不知道,”林野說,“但是我看到了之後第一時間就打給你。”
“謝謝...”陳玉山看到那緊閉的房門,這才有了點懸着的心放下來的感覺,“今天住這兒嗎?”
“不了,我明天得飛B市了,要去比賽。”林野看了眼時間,八點半,現在回去收行李還來得及。
“我送你。”陳玉山拿了車鑰匙就要送林野出門。結果林一躍從房間裏探出腦袋,“陳玉山,浴霸又壞了。”
“...我現在要送野子回家。”陳玉山的嘴又緊緊抿起來,“你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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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林一躍關上房門的聲音。
林野吹了十分鐘冷風後到了家,上樓前又問了一次:“鷹哥那邊怎麽辦?”
“有我在。”陳玉山說。
他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林一躍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應該是在等自己。慘不忍睹的額頭看的陳玉山又是一陣氣,今天林一躍出門的時候沒和自己說,回過頭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他覺得自己這種狀态不對,林一躍是個獨立的個體,不是他能掌控的小寵物,他沒辦法限制他的自由,但是他又覺得,如果自己在,林一躍估計就不會受傷了。
林一躍一旦睡着了就很死,所以陳玉山把人抱到床上簡單的擦了一下身子,又好好地上了藥,可能是疼着了林一躍哼哼了兩聲,眉頭蹙的緊緊的,滿是抗拒。陳玉山盯着那個薄薄的紗布覆蓋的傷口,輕輕地吻了上去,發出了聲微不可聞的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