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自林野情人節那天大醉一場之後，這還是這麽久以來他們第一次親密地共處一室。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林野看着自己架起來的腿，過了一會兒又讪讪地放下來。他習慣在張鷟面前塑造一個相對完美的形象，當然得舍棄一部分自由和散漫。兩個人陷入沉默之後氛圍就開始有些僵硬，林野用餘光看了張鷟那一側，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
“你...你身體還好嗎？”張鷟斟酌着開口，估計也是受不了這詭異的沉默，“上次你醉得很厲害，看着好像很難受。”
“呃...”林野恨不得收回之前正愁沒人和他聊天那句話，張少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技能簡直點滿了，“那是我第一次喝斷片，幸虧沒有吐在你床上...”
“...那天你很傷心？”張鷟把視線轉到水道被風吹起的波紋上，低聲問。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林野覺得這天要聊不下去了，“我肯定說了什麽對吧？！那些都是醉話你不要當真啊...”
張鷟的眉心皺了起來，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我很久沒這麽出來玩過了。”林野嘗試着扯開話題，“你應該去過不少地方吧？覺得最漂亮的地方是哪兒？”
“聖托裏尼吧。”張鷟顯然也不想再糾纏，“聖托裏尼的日出非常棒。初升的橘色太陽能把海面點燃。”
“聽着就很美，你應該去寫詩。”林野笑吟吟地把煙掐了，“小樽的雪，達喀爾的玫瑰湖，登尼資裏的棉花堡，還有世上最美的小鎮哈爾施塔特...人在世上走這麽一遭，不去看看真的太可惜了。”
張鷟有時候真的想看看林野的腦子裏到底是個怎樣詩意壯美的世界，他好像總能發現生活中的美，并努力地活在那片美裏。
“就像我來這之前，也只是知道是S市周邊的一個古鎮，沒動過什麽想來的念頭，可來了之後我就想，這兒都能這麽美，那那些榜上有名的古鎮得好看成什麽樣。”林野搜了幾張圖片給張鷟，“稻城亞丁，天山草原，蒼山洱海，蘇州園林...國內也有好多沒去呢，想快點賺錢，把這些地方都走一遍也算死而無憾了。”
“我知道了，”張鷟笑了，“你想當個旅行家。”
“嗯，那到時候借你的單反一用啊。”林野也笑了。
初夏的風卷起少年人的頭發，張鷟覺得眼前人像一只風筝，永遠翺翔在風裏，他不知道引線的另一頭拴着什麽，如果有幸是他，張鷟也不會開心，風筝是抓不住的，與其患得患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明天跟我們一起走嗎？”張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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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我哥過來，”林野遲疑了一瞬，“你們玩夠了就先回去，不用等我。”
氣氛又回到之前的冷凝。
風突然變猛了，雨“唰”地一下毫無預警劈頭蓋臉澆下來，把在陽臺抽煙的兩個人澆了個正着，他倆忙不疊地朝屋裏走，把玻璃窗關上了還能聽到噼裏啪啦的雨聲。
“看來今晚能睡個好覺。”林野看着對面同樣狼狽的張鷟，沒忍住笑起來，“你去洗一下吧？櫃子裏有多的浴袍。着涼了就不好了。”
“你穿的少，你先洗吧。”張鷟擰着眉，初夏的夜晚氣溫還是有些涼。
林野也不跟他争，拿了衣服就進了浴室，還給林一躍發了條信息。
裏予：明天讓茶幾來接我吧。
木木先生：哈？我剛準備好！野子你%&*%%￥（&好的
裏予：...玉山你別搶他鍵盤。
木木先生：媽的我剛想請假，難得有機會翹班，你還要剝奪我這個機會？！
裏予：我給你們帶了特産！別氣了，回去和你們說...
林野不知道他和柳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張鷟就是磨磨蹭蹭地不願意回去。洗了澡之後還吹了個頭發，最後抱了個抱枕坐在那，看着很可憐。林野也不好問，但的确想讓他回房，如果擱以前他肯定是求之不得，可現在...
張鷟也不是什麽情商低的人，看到林野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裏也明白得差不多了。可林野的态度也同樣令他費解，張鷟覺得心裏怪堵的，正好手機低電量提示，“我...我先回去了。”張鷟把手機撈到懷裏，“你早點休息。”
他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去，柳緒早就睡着了，張鷟努力把自己往床邊靠，僵硬又憋屈地睡了一晚，像塊固執的石頭。他睡得不好，又不好翻身，好像還沒睡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吃過早餐之後大家在往門口走，各家的司機都來得差不多了，張鷟就看見林野徑直朝一輛別克走去，駕駛位上下來的卻不是林一躍，而是個從沒見過的高挑男人，長頭發，紮了個小辮，左臂有個很大的刺青，鼻子很高眼睛也很漂亮，就是看着有些吊兒郎當的。
他接過林野手裏的東西，還體貼地拉開了車門，張鷟看見了，他的手搭在了林野的腰上，對方沒有反應，好像那人還用鼻尖蹭了一下林野的臉頰...
“那是林野的對象嗎？”柳緒問，“我看見他親了他一下。”
“不知道。走吧。”張鷟頭也不回地離開。
到底是親了還是蹭了，誰他媽在乎。
“茶幾哥。”林野坐在副駕駛上輕輕擋住了對方想要幫自己系安全帶的身子，“戲過了吧。”
“你喜歡的就這樣的？我還以為是什麽人呢...”茶幾在駕駛位上抻了抻懶腰，頗為不滿地啧了一聲，“他都有馬子了你還不死心，賤不賤吶。”
“如果不是因為他馬子，今天你也不能坐在這。”林野頗不在意地扣好安全帶，還拿了紙巾擦了擦臉，“別搞什麽小動作了，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