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恢複記憶的第十七天
很快就到了除夕這天。
宮紹卿和白橋把長輩請到家裏來一起吃年夜飯，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發愁到底要去宮家過年還是回唐家過年了。
除夕這天是要貼對聯窗花和挂燈籠的，這些需要爬高活兒都讓宮紹卿包攬了，吳阿姨則在廚房準備今天的年夜飯。
家裏的傭人就只有吳阿姨，所以天還沒亮她便起來了，要做的東西有很多，光是硬菜都要準備七八樣，吃飯的人雖然不多，但必須要有儀式感。
白橋則和默默呆在客廳裏，大人一邊吃水果一邊看電視，小孩兒就玩玩具用ipad看動畫片，看的還是默默喜歡的《藍貓淘氣三千問之恐龍時代》，似乎這個重要的除夕佳節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一樣。
而宮紹卿總會時不時地跑進來，問白橋要吃點什麽東西，即便白橋說不想吃，他也會先剝好一小碟堅果仁放在茶幾上，然後又去幹活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宮父宮母和唐俊唐夫人來了，四人手裏拎了很多袋子，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家裏來了這麽多人，突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看着家裏這麽熱鬧，白橋的心泛起了酸意。
想起過去的四年，過年的時候都是他跟默默一起過的，從年三十到元宵節，他都不敢出門，他怕看到別人家熱熱鬧鬧的，而他家，就只有他和默默一大一小兩個人。
冷冷清清。
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團圓飯，這半個月，白橋一日三餐都會點一些像樣外賣，默默則是和牛奶吃輔食。
當然，也會有人給他發拜年微信消息，只是這些人裏，并沒有一個叫宮紹卿的人。
最難熬的還是晚上，他總會把宮紹卿的電話號碼從黑名單裏移出來，又放進去。
他很想打電話給宮紹卿，但是又不敢打，畢竟是他先選擇離開的。
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今年終于不是只有他和默默兩個人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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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今年，還有今後的每一年新春佳節，他都會跟宮紹卿一起度過，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
“可惜這幾年全國各地都禁止燃放煙火了，也不能放鞭炮，感覺年味兒都少了。”宮母有些惋惜地說。
唐夫人也跟着說：“可不是嘛，我記得小時候，晚上一過十二點，家家戶戶就開始放鞭炮，熱鬧得不行，第二天一出門整條路看着就像是撲了一層紅地毯一樣，就是硝煙的味道有點重，雖然現在市面上有買電子鞭炮的，但還是少了一點感覺。”
“我記得有一年，我們家紹卿還帶小白一起玩仙女棒呢，後來小白看到紹卿玩劃炮，他也嚷着要玩，紹卿擔心小白受傷就沒答應，結果小白就躺在地上撒潑，說什麽都不起來，誰勸都沒有用。”宮母說着，還往白橋這兒看了一眼。
白橋沒有小時候的記憶，根本不記得這些事了，現在聽長輩幫他回憶小時候的事情，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唐俊聽到這些，也來了興致，連忙問：“當時我不在，那後來呢？”
宮母又看了白橋一眼，很快的又把視線收了回來，接着說：“後來紹卿就去買了摔炮回來給小白，沒一會兒小白就笑了，然後還把一顆摔炮砸在了鞋子上。”
唐俊說：“我記得那個時候小白特別黏紹卿，紹卿被他黏得煩了，都不敢上我們家來了，我們家小白一聽到要去你們家，跑得比誰都快。”
宮母接着說：“我前幾天還從家裏翻出了幾本相冊，都是小白和紹卿小時候的合照，本來想今天帶來給他們的，但是出門太急忘記帶了，等下次在帶過來吧。”
說到相片的事情，唐俊覺得有些可惜。
以前他書房裏也有一本白橋小時候的相冊，但是後來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現在想想，估計是被唐新陽扔到了吧。
白橋實在聽不下去了，覺得自己也插不上話，于是他連忙按了一下手機電源鍵，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四位長輩說：“我有些累了，先上樓休息一下。”
宮父說：“累的話你就先休息吧，一會兒吃飯了再讓紹卿上樓叫你。”
白橋點點頭：“好。”
回到卧室的白橋感覺松了一口氣，但腦子裏全都是長輩們剛剛說的那些話。
宮紹卿比他年長幾歲，也不知道宮紹卿還記不記得他們倆小時候的事情，反正他是想不起來的。
不過他小時候真的有這麽黏宮紹卿麽？
還有宮母說的那幾本相冊，他真的好想看看。
原來，早很小的時候，他跟宮紹卿都有這麽多交集了。
明明分開了這麽多年，再次相遇的時候他們都認不出彼此，宮紹卿的記憶中或會隐隐約約記得有他的存在，可是他的記憶中卻沒有宮紹卿。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他們最後走到了一起，相愛了。
沒過多久，卧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白橋轉頭看了一眼，只見宮紹卿端了一盤聖女果和車厘子往裏面走來。
白橋靠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宮紹卿，然後才小聲地問：“都忙完了麽？”
宮紹卿點點頭：“忙完了，倒是你，不是說累了麽？怎麽還不睡覺。”把水果放在床頭櫃上，宮紹卿又問：“要不要吃點水果？”
“不用啦，剛剛都吃了很多了，再吃的話下午就不用吃飯了。”
還沒等宮紹卿開口，白橋又繼續說：“剛剛爸媽他們在說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你對我們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還有印象麽？”
“記得一點，但不是很多。”宮紹卿回答道。
“那你說說看，你都記得些什麽？”
“你小時候特別喜歡跟在我後面，印象中的你，就像個會行走的小娃娃一樣，特別可愛。但畢竟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圈，而且我們有相差好幾歲，所以對你有點煩。”
聽到宮紹卿這麽說，白橋心裏有些小難過，繼而嘆氣道：“其實後面半句話，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的。”只要說到“特別可愛”這裏就行了。
“所以我現在特別後悔，你小時候明明這麽可愛，我為什麽會嫌你煩？現在真想穿越回去，然後讓那個時候的自己清醒一點，告訴他這個是你長大後的愛人，請對他好一點。”
于是，白橋被宮紹卿這句話給逗樂了。
“可惜那時候我還很小，都不記得那些事情了。”說着，白橋便往宮紹卿身邊挪，将頭靠在宮紹卿的肩膀上，“那後來唐新陽替代了我，你也沒跟他玩麽？”
“會在一起聊天，但就像普通朋友那樣。”想了想，宮紹卿又改正道：“感覺連普通朋友都不如。其實我爸媽他們也時不時地問我，還記不記得你，說什麽你回來了。”
白橋問：“那你當時是怎麽回答你爸媽他們的。”
“我就說有點印象，但記得不是很清楚，其實如果不是大人的關系，我或許還不會跟他說話呢。”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這樣你問一句我回答一句，聊的都是小時候的事情，還有各種假設。
聊到最後的時候，白橋就真的累了，就這樣靠在宮紹卿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白橋感覺到有人在吻他。
這個吻像是在夢裏的，但又感覺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然後白橋做了一個夢，可是等他醒來之後，卻忘記了夢裏的內容。
白橋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宮紹卿正在看着自己。
雖然他人已經醒過來了，但是要徹底醒來的話，還要舒緩幾分鐘。
幾分鐘後，白橋才開口問宮紹卿：“現在幾點了？吃飯了沒有？”
宮紹卿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回答道：“下午三點剛過，四點鐘才開飯，時間還早，你還要再睡一會兒麽？”
白橋搖搖頭，說：“不睡了，再睡的話晚上就睡不着了。”
“你剛剛睡覺的時候夢到了什麽，我看到你一直在笑，還笑出了聲。”
聽到宮紹卿的話，白橋顯示愣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可能是一個很美的夢吧，我也不記得了。”
看着白橋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宮紹卿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剛剛看到你在夢裏小的時候，我就一直想着要吻你，現在你終于醒過來了，所以……”
“所以？”白橋知道宮紹卿想說什麽，卻還明知故問地反問了一句。
宮紹卿輕笑了一聲，然後将白橋摟在自己的懷中，對着白橋紅潤的唇瓣吻了下去。
可能是兩個人太久沒做過的緣故，原本這只是一個單純的親吻，最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想着再過一會兒就要下樓吃飯了，可是他們兩個現在這樣下去的話，長輩一定會看出什麽端倪的。
白橋紅着臉看着宮紹卿。
“我們現在怎麽辦？”白橋現在對這種事情特別敏|感，他現在只想好好發洩一通，不管用什麽方法。
當然，白橋相信宮紹卿的想法跟他一樣。
白橋咽了一下口水，漂亮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舔唇說道：“要不用手吧，其實姚醫生說過了，只要不負距離接觸，用其他方法也可以的。”其他方法，不算是劇烈運動，不會對小豆子造成什麽傷害。
“你真是……”宮紹卿笑了，他沒想到白橋竟然會去問姚醫生這種問題。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當時白橋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會有多緊張，臉會有多紅。
白橋因為宮紹卿的笑容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問了一句：“那你到底要不要嘛？我可以幫你咬的。”
宮紹卿溫柔地撫摸着白橋的頭發，聲音也随之變得低沉沙啞：“你用手幫我，我幫你咬。”
宮紹卿話一說完，兩人就開始做進一步的感情交流。
雖然宮紹卿剛剛說了讓白橋用手幫他，但白橋最後還是幫宮紹卿咬了。
可能是太久沒有這樣的體驗了，沒多長時間白橋就出來了，而宮紹卿還在堅持着，白橋咬着咬着，感覺很快就來了，又開始了第二次。
于是，兩人在床上玩了四十多分鐘，才心滿意足地去浴室把自己收拾幹淨。
白橋的臉和唇瓣變得很紅潤，像是抹了胭脂塗了口紅似的，眼睛還水汪汪的，帶着幾分媚意。
“真的好久沒有這麽舒服了。”白橋在宮紹卿耳邊小聲地說。
雖然他可以趁宮紹卿不在的時候自己幫自己解決問題，但是他并沒有這麽做。
比起自己解決問題，白橋更希望宮紹卿幫他，因為這是兩種不同的感覺，而後者明顯比前者來得愉悅。
白橋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他和宮紹卿已經重歸于好了，為什麽還要委屈自己的手掌。
從浴室出來之後，白橋有些緊張地問宮紹卿：“你看我的樣子奇怪麽？”
想到四位長輩還在樓下，還有一個小朋友，而他和宮紹卿卻在樓上做着大人的事情，就感覺好羞恥。
“不奇怪，很好看。”
“我覺得我的臉在發燙。”而且越來越燙，感覺像是坐在火爐旁邊一樣，“我的臉是不是很紅？”
“你沒次睡醒的時候都會臉紅。”宮紹卿知道白橋在顧及什麽，随即安慰道：“你不用這麽緊張，就跟平時一樣，爸媽他們不會往那個地方想的，你越是緊張，他們就越覺得奇怪，而且他們都是長輩，吃的米比我們吃的鹽還多，顧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們剛剛在樓上都做了些什麽。”
聽到宮紹卿的話，白橋的臉再次暴熱，他現在連年夜飯都不想吃了，就想躺在床上自生自滅。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剛剛就不應該跟宮紹卿接吻的，有反應的時候，也不應該互幫互助的，其實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小橋橋和小卿卿應該可以自己下去的吧。
話雖如此，但白橋最後還是跟着宮紹卿一起下樓了。
看到四位長輩的時候，白橋還以為自己會很緊張，結果發現一點感覺都沒有。
“先生，太太，唐先生唐夫人，兩位少爺，可以開飯了。”吳阿姨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了餐桌，然後招呼大家吃年夜飯了。
白橋看着滿滿一桌菜，當即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慶幸自己妊生反應已經過去了，不然他大概只能看不能吃。
“咦，我那天不是買了螃蟹回來麽？阿姨，你怎麽沒煮螃蟹啊？”白橋好奇地問吳阿姨。
“宮少爺不讓煮的，他說您不能吃。”
聽到這話，白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就他一個人不能吃螃蟹而已，可是宮紹卿卻因為這個原因，沒讓吳阿姨煮螃蟹。
白橋心裏有點感動。
“爸爸，我們家外面的燈籠好漂亮啊，比對面家的燈籠還漂亮呢。”默默笑着對白橋說。
“那要不要挂一個燈籠在你的房間裏呀？”
“可以麽？”默默星星眼看着白橋。
“問你爹地，你爹地給的話就可以。”
然後默默又星星眼看着宮紹卿，“爹地，可以在房間裏挂燈籠麽？”
“好，等一會兒爹地從樹上摘一個燈籠挂你床頭上。”
聽到宮紹卿的話，默默有些激動地拍着手。
“今天是個好日子，趁着這個機會，我想說兩句話，大家沒意見吧。”宮父看着在座的其他人說道。
白橋笑着說：“爸，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
“我想要感謝小白，因為有了小白，所以我們宮家和唐家變得更親近了，讓原本冷冷清清的家變得熱鬧了起來。”說着，宮父把視線轉移到白橋身上：“小白，謝謝你，也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身體健康，事事順遂，這杯酒，我先幹了。”
“酒我是喝不了的，這杯牛奶我就随意了。”唐俊舉着一杯牛奶說道，然後喝了兩口牛奶，“小橋，謝謝你肯原諒爸爸，謝謝你回到了唐家。”
“因為我是您的兒子，雖然以前對你有些誤會，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們希望發生的。”白橋的視線掃了一圈，然後笑着繼續說：“我也要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讓我不用在外面漂泊流浪。”
這才是一個家，一家人圍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着團圓飯。
雖然自己以前也在養父母那裏吃團圓飯，但白橋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養父母會幫他們的親生兒子夾菜，卻從來不幫他夾，哪怕是一根青菜都沒夾過。
過年更是沒有紅包，也不會帶他去親朋好友家拜年。
現在想起來，在那個白家，他就是多餘的，是外來者局外人，他們雖然給他吃，給他穿，給他住，但是他卻體會不到家的感覺。
就連讀書的時候，老師以“我的爸爸”或者“我的媽媽”為命題寫一篇八百字的作文時，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提筆。
別的學生都是說爸爸媽媽是怎麽在他們生病的時候照顧他們的，下雨的時候，一把傘放在他們頭頂上，回到家時發現爸爸媽媽的衣服被淋濕了。
這些事情，他都沒有精力過。
生病了自己找藥吃，沒有雨傘，就拿着一個塑料袋套着頭跑步回家，因為被淋了一身濕，最後還被養母罵不懂事。
類似的事情還有好多好多。
不過現在好了，他有三位疼愛他的父母親，至于唐夫人對他是什麽樣的感覺，白橋打算忽略不計，還有宮紹卿對他的寵愛，以及默默的乖巧懂事。
能和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同桌吃年夜飯，這一刻，白橋覺得異常地滿足。
然後，大家輪流說着感言，等輪到白橋的時候，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帶着感動的眼神看着大家，然後說了一句謝謝，便把被子裏的果汁兒給一飲而盡了。
喝完了果汁兒後，白橋才說道：“其實我也有很多話要說的，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過我是真的很感謝大家，讓我體會到了家的溫暖。”
唐俊也調查過白橋以前在養父母家過的是什麽日子。
所以他在聽完白橋的話時，頓時淚眼婆娑。
一旁的唐夫人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老了，就容易為這些事情落淚，如果當時我再仔細一點，小橋也不至于在外面受這麽多苦，結果好不容易遇到了，卻沒能保護好小橋。”
宮父笑了笑，對多年的好友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就不要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小白以前的日子過得确實辛苦，所以以後他就由我們來保護，只要我們在，就沒人能傷得了他。”
“爸，您之前讓我考慮接管唐氏的事情，我想好了，我答應你。”白橋對唐俊說道。
唐俊有些錯愕地看着白橋，“好，好，那等孩子生下來了，然後身體恢複了之後，我再安排你到公司上班。”
白橋點點頭，接着唐俊的話繼續說：“這段時間，我會讓紹卿教我一些基本的東西，如果到了公司，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的話，爸爸您就直接說出來，不需要顧及什麽，不然您不說的話，我大概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
說完這話的時候，白橋感覺肩膀有點沉，他就希望唐氏不要在他手裏毀掉就行。
宮紹卿說道：“不管學什麽東西，都是靠經驗的，管理一個公司确實不容易，但你要知道，公司是一個團隊，真要遇到什麽問題，可以找大家商量對策，如果真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你說出來，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
一般來說，一個公司最忌諱有另外一個公司的人插手，特別是那個人還是另外一個公司的老板。
但因為這個人是宮紹卿，所以唐俊也不說什麽，因為唐俊知道，宮紹卿不會做出有損唐氏的事情來，不然以白橋的脾氣，恐怕不會原諒他的。
而且有宮紹卿的幫忙，想來他兒子也會輕松很多。
一個年夜飯吃了将近一個小時，桌上還剩很多菜，不過是要留到明天的，寓意着年年有餘。
完了之後，宮紹卿就在微信群裏問莊雲輝他們晚上有沒有時間，讓他們來家裏燒烤。
得到的回複是有。
雖然說不能放煙花炮竹，但是遠處綻放了小小的煙花。
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