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天陸遠回去的早, 半路上還拐了一趟買了瓶酒回去。
一回到家, 果然滿屋菜香四溢, 周瑜圍着圍裙在廚房,聽見動靜扭頭出來瞅了眼,又趕緊縮回去了。
陸遠把買的酒擱在桌上, 撐着廚房的門框往裏看了眼,忍不住笑道:“哎,這送行大餐就是不一樣啊, 還是你會心疼自個兒。”
“說的跟做出來你不吃似的, ”周瑜啧了聲,又扭頭攆他, “閃開閃開,大廚做飯是不讓人偷看的。”
“看一眼怎麽了, ”陸遠笑道,“我又不是不會做。”
他時刻記着自己會做飯的假設, 現在說着說着自己都快當真了。周瑜心裏清楚,這會兒不好立刻拆穿他,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陸遠又看了看, 這才走開, 對周瑜道:“那你先慢慢忙着,我去洗個澡。”
他白天的時候不小心在工廠落了一身灰,這下只得從裏到外再換一身。陸遠拿了身換洗的家居服,去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上次的衣服還在浴簾上搭着。好在看上去還沒被人動過。他趕緊拿下來放到了洗衣機裏,想了想又從一旁的洗衣籃裏拿了兩件。
洗衣籃裏的衣服比之前少多了, 拿了兩件T恤,基本就見底了。
陸遠看着忍不住嘆了口氣,周瑜別的不說,勤快是真的,拖地拖的一塵不染,髒衣服也不會留到第二天。這一點他和李複都趕不上,陸遠是實打實地又懶又不愛收拾,李複只能算是一般人,會收拾,但是湊合湊合就行,沒有周瑜這麽細致。
這麽一想,昨天早上李複的話又不自覺的冒了出來,陸遠以前沒問過周瑜他和李複的事情,他還以為這倆人只是遇見的比自己早了一點而已,沒想到他們似乎很熟,還一起去釣魚。
陸遠雖然嘴上說想要追李複,心裏也的确這麽打算,但是現在卻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他高中的時候和李複天天對着,都只能狀況百出,後者也是百毒不侵的樣子,現在只是前後樓的工作,他更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畢竟學生時代他就不會死纏爛打,現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更不想做的太跌份兒,也給對方增加困擾。倒是周瑜和李複以前的關系就很好,現在這樣反倒是看着有點問題。
陸遠心裏暗暗猜測了好多種,又想着今晚逮住周瑜幹脆問問,但是等他洗完澡出來後,頓時被外面的布置給轉移注意力了。
周瑜今天大約是心情很好,這會兒把客廳的燈關了,只留了餐廳的小燈,使得室內的氣氛溫馨了很多。餐桌上鋪了張白色桌布,上面放着幾樣碗碟,稀奇的是還有兩副刀叉。
陸遠覺得驚奇,走過去頓時忍不住笑了。
周瑜在一邊不好意思道:“我本來想炖個牛腩,但是看了下有湯了,覺得會重複,所以煎了兩塊牛排。”
“挺好的,”陸遠笑道,“真賢惠。”
周瑜也笑了笑,招呼道:“你先坐着,我去換身衣服就來。”
“整這麽正式幹什麽?”陸遠忍不住扭頭喊他,“就吃個飯送你到馬路對面去,怎麽搞的跟要遠走他鄉似的。”
周瑜嘿嘿笑着沒說話,過了會兒換了身T恤和運動短褲。
倆人各自落座,又一人倒了一小杯酒。
周瑜等喝完一小口才反應過來,愣了愣,問:“哎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我要回去?”
“薛文明說的,”陸遠看了他一眼,“你這反射弧夠長的啊,我跟你聊了半天了你才反應過來。”
“我剛想起來還沒跟你說,”周瑜頓了頓,郁悶道,“按照我計劃的,這會兒應該是我跟你碰個杯,然而說一下感謝詞,再解釋解釋我要回去呢……”
陸遠:“……有區別嗎?”
“有啊,”周瑜正兒八經道,“這叫儀式感。”
“儀式感……”陸遠瞥了眼倆人的酒,一挑眉,“你用我的酒跟我碰杯?”
“啊對了!”周瑜忍不住喊道:“我忘了,我買了紅酒了!”
“那拿出來好了,”陸遠看他那樣忍不住笑道,“來來來,上你的酒,重新來一遍。”
周瑜趕緊把陸遠買的白酒拿進去,又換了紅酒,開了瓶。
陸遠今天特別有耐心,陪着他把白酒幹了,又重新倒上了紅酒。只是周瑜的開場詞總是說不出來,他試了好幾次,一開口就覺得自己跟傻子似的,不等陸遠笑他,自己就憋不住了。
倆人莫名其妙的對着笑了一會兒。
“你今天怎麽跟傻子似的,”陸遠嘆了口氣道,“快點吃吧,吃完了送你過去,你東西多不多?”
“不多,”周瑜道,“就是你那個被子我能先帶走嗎。”
他一說這個就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趕緊道:“我買了床新的,大小和你這個一模一樣,現在在路上,你這幾天注意收一下。”
“不用了,”陸遠道,“我那個蓋了一段時間了,不用這麽麻煩。”
“……用的用的,”周瑜說,“我都已經買了,你那個我直接抱走好了,你那個蓋着舒服。”
陸遠笑了笑,沒再說話。
周瑜想了想又說:“不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嗎,以後你有什麽事随時叫我一聲就行,反正就隔着一條馬路,我随時都方便。”
“那還是算了吧,”陸遠笑了笑,“萬一以後我有對象了,或者你有對象了,這麽叫來叫去的不好,還是保持距離吧。”
周瑜愣了一下,不明白怎麽就要保持距離了。
“這不是還沒對象嗎,”周瑜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道:“再說對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兒呢,萬一這輩子打光棍了呢。”
“……快呸兩下,”陸遠說,“好事不準壞事準,哪有這麽說自己的。”
周瑜有些別扭,低頭抿了口酒,不想說。
陸遠又道:“而且你又不差。”他說到這頓了頓,想起了自己的疑問,遲疑道,“問你個事兒。”
周瑜嗯了一聲,擡眼看他。
陸遠猶豫了一下,夾了筷子菜放到嘴裏,慢慢嚼了幾下才含糊道:“你跟李複……是什麽關系啊?”
“什麽什麽關系?”周瑜看他一眼,沒明白什麽意思。
陸遠道:“就是,感覺你們倆很親密。”
周瑜:“……”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陸遠是在打聽李複,而且看這樣子似乎是怕自己還要跟他當情敵。
周瑜直接道:“我跟他沒關系,就是比較熟而已。”
陸遠不信,但是覺得追着問不好,于是假裝若無其事地笑笑,舉杯跟他碰了下。
周瑜看着他問:“你是真的打算要追他?”
陸遠嗯了聲,點了點頭。
周瑜哦了聲,忍不住問:“你這是非李複不可啊,怎麽現在還這麽喜歡他?”說完又想起陸遠的那塊定情信物,猶豫道,“我還以為你留着前任的定情信物,是想着以後要複合呢。”
他說前任的時候陸遠明顯地一愣,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不太可能複合,”陸遠道,“客觀條件不夠。”
周瑜緊接着問:“為什麽不夠?你倆怎麽分的?”
“異地戀,”陸遠頓了頓,解釋道,“他要回廣州發展,我想留在這裏,倆人總不能一直異地,所以就各奔東西了。”他說完也好奇,問周瑜,“你這幾年談過幾個?”
周瑜有些不好意思:“就倆。”
“……那你怎麽,”陸遠頓了頓,想問都談了兩個了,那你怎麽還是條“黃花”魚,但是看周瑜的樣子,又不太好說出口。
周瑜太容易害羞了,這會兒大概喝了兩杯酒,臉上已經粉紅色的了。陸遠覺得自己要是問這種話題,簡直就是在調戲他。
周瑜卻自己交代道:“倆個談的時間都不長,第一個是大一的時候在校友群裏認識的,一塊吃了頓飯,他表白我們就在一塊了,但是後來才隔了兩個星期,他就打電話說我不愛他,都不主動約他出來,又跟我分了。”
陸遠:“……”兩個星期都不約人,的确是有點傷人心。不過小男生也夠痛快的。
陸遠心裏暗暗吐槽,想了想問:“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朋友介紹的,那個處的時間長點,兩個來月吧。但是他是校外的,所以一共見了沒幾次。後來我是聽說他有女朋友,所以就分了。”
“……啊?”陸遠道:“那人劈腿啊?”
“應該是騙婚吧,”周瑜嘆了口氣,“他後來找了我好幾次,說為了應付家裏所以找的女票,以後肯定還是要跟我在一塊的,把我惡心的夠嗆,後來買了張電話卡跟他女朋友說了,這是個騙婚渣男。”
“後來分了嗎?”
“剛開始沒,”周瑜無奈道,“那人說他自己是雙,跟那女的一塊把我罵了一頓。但是好像後來也沒結婚。”
陸遠默默地點了點頭,這種事他們一般都不願意提,如果發現認識的人有騙婚的,也只能默默遠離再拉黑,好在他認識的同類朋友觀念都比較一致,不一定出櫃,但也不會去騙人。
倆人聊到這,輕輕碰了下杯。
周瑜也覺得話題有點沉重了,感覺轉移注意力,問陸遠:“你呢?說說你的那位。”
陸遠的前任很優秀,雖然是在個普通院校裏,但是為人處世各方面都很成熟,和陸遠頗有些英雄之間惺惺相惜的感覺。
陸遠道:“第一次看他的時候是他在跳街舞,棒球帽,棒球服,跳的很好。周圍很多人鼓掌尖叫,很誇張的那種,就跟瘋了似的。我那時候還以為什麽明星來學校了。後來因為學校的辯論賽我們認識了,但是交集也不多,我們不是一個系的,而且一個在學校的東校區,一個在本校。所以一直到了大三要結束,這才确定關系……”
“交集不多怎麽确定關系的?”周瑜忍不住打斷,看着他問,“都交集不多了,确認關系是不是倉促了點。”
陸遠:“……交集不多,但是每次時間都比較長,比如周末一整天一塊出去玩這樣的。”
“……哦,”周瑜愣了愣,才道:“這樣啊。”
陸遠笑了笑,嗯了一聲:“是啊,雖然分了,但是不得不承認,他人挺好的,對人很溫柔很有耐心。跟第一印象差的挺大,我還以為他會是很拽的人。”
“要是有機會了,應該還能複合吧?”周瑜說完咳了下,又拿着酒給倆人滿上,關心道,“要這樣你還想追李複嗎?”
陸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機會複合了。李複那邊……看機會吧,我也不想一直一個人過着,周圍人裏,單身的又覺得可靠的能下手的,也就是他了。”
他說到這頓了頓,擡眼看了下周瑜:“我以為李複對你有意思呢,看他跟你關系挺好的,微信能聊那麽多。”
“有什麽意思啊,”周瑜垂着眼嘟囔道,“他還覺得我跟你有意思呢。”
“就因為他這麽想,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周瑜疑惑道:“為什麽?”
“這還用問嗎?”陸遠好笑地搖了搖頭,“你跟我,怎麽可能是一對?搞笑呢……”
“怎麽不可能了?”周瑜不明白。
陸遠一臉理所當然,啧道:“你說呢?”
周瑜:“……”他愣了愣,說不出來。
雖然似乎看起來,這麽說并沒有什麽問題。他和陸遠什麽關系啊?同桌,情敵,老同學……天天見面,互相擠兌,一塊睡過大床房,還在家裏同床……雖然沒共枕。按說如果有什麽事,早就發生了。
但是事兒雖然的确是這麽個事兒,周瑜聽着卻格外別扭,跟昨天似的別扭,好像陸遠很看不起他似的。
他知道自己多少有點想多了,但他們倆一直到現在關系都很熟,聊天也百無禁忌,別人朋友還有發展成一對的呢,到他這怎麽就搞笑了?
有這麽嫌棄人的嗎??
周瑜後半段吃的不太開心,一直挂着臉也不說話。陸遠沒多注意,自己吃完還囑咐了一下,“你不着急吧?我去處理個郵件,忙完了再幫你搬回去。”
周瑜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因為有那床被子,肯定要倆人一塊才能一趟搞定。他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腦子裏仍忍不住地反複想,怎麽就搞笑了?配不起你啊?
陸遠見他沒說話,又道:“那你沉住氣等會兒啊,要是悶得慌就看會兒電視,我争取半個小時忙完。”
他說完之後才發現周瑜似乎有些不高興,但是一時沒當回事,又惦記着新人群,幹脆先回書房了。新人群裏果然早就炸了鍋,Amy今天下午聯系了一位新客戶,沒想到才半下午的功夫,兩邊一來一往,對方竟然就下了樣品單。
群裏紛紛刷着“恭喜”和“鮮花”,陸遠也跟着發了個“恭喜”。
大家紛紛起哄,又讓陸遠發紅包。陸遠平時不願發這個,覺得沒道理。但是今天高興,想了想,按照人頭一人一塊錢算着發了一個,Amy又緊跟着補了一個大的。
雖然錢不多,但大晚上一樣熱熱鬧鬧跟過節似的。
陸遠看大家氣氛正好,笑着把手機放一邊,又開機開始查看自己的郵件。
今天收件箱裏多了一封邀請函,陸遠詫異,點開看了眼,才發現應該是裴立勇發的。說是邀請函,實際上就是想挖人,開頭介紹了一下他們新公司的實力和背景,吹一下在那邊的發展前途,然後再在下面寫明了不同職位的工資待遇和機會。
陸遠原本覺得反感,後來看到公司介紹的時候腦子裏靈光一閃,拿着紙筆分析了一下。裴立勇走的這段時間,公司客戶上的損失應該也是有的,但是對陸遠來說影響不大,他之前還沒仔細分析,現在再看才發現是李複公司的主營範圍跟自己現在的主要客戶重疊度很小,倒是裴立勇之前負責的服裝方面要更多一些。
這麽看來裴立勇應該是主要挖了服裝鞋帽這些的老客戶,陸遠自己沒什麽損失,但是公司整體應該多少回受到些影響。他們在下個月的展會上預定的服裝區的攤位就有倆,而陸遠到時候肯定只能照顧自己的家電這塊,服裝那邊總不能完全空着。
要是這時候往外賣攤位應該還來得及,但是一般訂好了都不願往外出的。
他不知道遲總是怎麽安排的,想了想,幹脆給公司的幾個新人做了下入職分析,就這幾人平時的活躍度,工作态度,各自擅長的方面總結歸納了一下,發給了遲總。
他的名義是遲總上次提起的讓他招助理,然而重點內容卻提了下現場交流能力這些,這樣既能達到目的,又不會顯得自己過于多事。
陸遠低頭一忙就是半天,等想起來今天還要送周瑜回去的時候已經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周瑜在外面很安靜,陸遠先把電腦點了睡眠,這才推門出去看了一眼。
客廳裏的燈依舊沒開,外面很安靜,陸遠找了一圈才發現周瑜正坐在沙發上看電影,但是電視是靜音的。
他走過去,笑着招呼道:“不好意思,剛剛一忙給忘了,現在送你過去?”
周瑜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陸遠詫異,問他:“怎麽了?”
“沒怎麽,”周瑜扭回頭,盯着電視道,“在看電視。”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板,陸遠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遲疑道:“你是不是……醉了啊?”
他們晚上喝的不算多,對于陸遠來說只能算助興,但是周瑜的酒量不知道怎麽樣。更何況剛開始倆人還喝了杯白的。陸遠知道有的人喝酒不能混,不管多少,白的紅的一混就倒。
他低頭看了看周瑜,書房的門沒關系,有燈光從裏面露出來,正好照亮了周瑜的半截兒臉。
紅紅的,這會兒還咬着嘴巴,臉頰繃地挺近。
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喝酒後遺症還是怎麽了。
陸遠嗨了一聲,拉了拉周瑜的胳膊,周瑜果真只看着電視一動不動。
陸遠莫名覺得好笑,幹脆一塊坐下來,問道:“看什麽呢?”
周瑜沒吱聲。
陸遠擡頭看了眼,自問自答道:“哦,畫皮。”
他一坐下,周瑜就往另一側縮了縮,似乎刻意跟他拉開距離。
陸遠這下确定了,啧道:“我又怎麽惹你了?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周瑜自己悶着坐了半天了,一直想走,但是又覺得不說明白不甘心。剛剛陸遠出來的時候他還猶豫,這會兒陸遠主動問,他便忍不住了,轉過臉問:“我就問問你,我怎麽搞笑了?”
陸遠懵了一下:“啊?”
“你說的,‘這不是搞笑嗎’……”周瑜直直的看着他,質問道:“你說說,怎麽就搞笑了?”
“我什麽時候說你搞笑了?”陸遠一臉茫然,使勁回憶了一下,“我沒說吧,你是不是喝多了,記錯了?”
周瑜本來等着他解釋,誰知道問了半天陸遠張嘴就甩鍋,頓時氣得瞪眼:“你看你,你又不承認!上次你說我說的那麽難聽,要不是我本子上記着你就賴賬了!你今天又來這一招!”
“那個我不是也寫認錯書了嗎,”陸遠好笑道,“這小氣勁兒。”
他不過随口一說,平時埋汰周瑜的時候也經常這麽念叨,但是沒想到周瑜一愣,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陸遠讓他吓了一跳,看他往卧室去,忙問:“你幹嘛去?”
周瑜不說話,直愣愣地推開卧室,拿了裝衣服的大包出來,拎到門口,又轉身回去,過了會兒,在肩膀上扛了床被子……
陸遠:“……”他這才明白過來,周瑜是真生氣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這架勢明晃晃地寫着要不歡而散。
他覺得有些冤枉,忍不住趕緊上去幫忙,但是他拽被子周瑜往一邊躲,他去幫忙拎包,周瑜也往回拽。
“……”陸遠漸漸有些不耐煩了,嘆了口氣道,幹脆把門反鎖上,這才轉過臉來問:“你這好端端的抽什麽風呢?我到底哪兒又得罪你了?”
周瑜“呵”了聲:“沒得罪,你開門,我要走。”
“不開,”陸遠抱着胳膊站那,啧了一聲:“你跟耍酒瘋似的,出了事我負不起責。”
周瑜往後退了一步,跟他氣哼哼地對視。
陸遠笑了笑,好整以暇道:“生什麽氣,把誤會說開,我立馬開門。要不然今天你就別走了,等醒了酒再走。”
他以為自己威脅會管用,誰知道周瑜盯着他看了會兒,把包往地上一扔,抱着被子去沙發了。
陸遠的沙發買的很小,是個雙人位的,買的時候就圖好看。周瑜抱着被子過去,被子疊起來都能掉地上,他也不管,随便一蓋,然後使勁蜷着躺那,一臉要睡覺的樣子。
陸遠:“……”他本來覺得這人莫名其妙耍酒瘋不想管了,但是扭頭看了看,才發現餐桌上的紅酒瓶子空了……那瓶紅酒雖然不貴,但是度數高,後勁兒大。更搞笑的是不管這人為什麽生氣,盤碟碗筷竟然都洗幹淨了……
周瑜在沙發上角度還沒選好,這下臉正好暴露在在書房露出來的燈光裏,嘴巴抿着,眼睛也使勁閉着,臉上的氣氛和委屈一覽無餘……陸遠忍不住想起今天自己下班的時候這人高高興興的小樣兒,又忍不住心裏軟了一下,走過去蹲了下來。
周瑜應該是聽見動靜了,更加使勁地閉着眼,眼睫毛都要壓彎了一截兒。
陸遠伸手刮了刮他眉毛,放低聲音耐心道:“到底怎麽了?你剛剛說的我可能沒理解清。”
他說完頓了頓,幹脆又插科打诨地說:“剛剛我那又有點麻煩事兒,裴立勇跑了,還拉着我們公司的業務員一塊跑,現在我們就是個空殼子,要是不小心點,老板說垮就垮。你看我們老板也不容易啊,當初單子一個一個跑來的,這麽多年忙活下來,結果老婆跑了,小舅子跑了,手底下的心腹也卷着人跑了,不僅跑了,還去了對頭公司那,用他的人挖他的客戶……哎,你說這人這麽這麽倒黴呢。”
他蹲在那唠唠叨叨,周瑜讓他勾地想說話,但是又覺得這時候不能搭理他,嘴巴動了動又閉上了。
陸遠看的一清二楚,心裏好笑,又繼續道:“我吧,就是不想看我們老板太慘,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爛好心?哎,可是讓我走我也走不開,我以前常想,你說我爸我媽離婚的時候,都不要我,是不是因為他們都另有苦衷?畢竟我都那麽大了,還差一年就成年,這收着也不算吃虧吧,怎麽就都那麽嫌棄呢?”
“……那,”周瑜這次忍不住了,睜眼撇了他一眼,但是安慰的話到了嘴巴,又溜了回去,口不對心道:“可能是你太煩人了。”
陸遠點了點頭:“有道理。”
周瑜又道:“你動不動埋汰人。”
陸遠贊同的點頭:“可不是。”
“說過話就忘。”
“上歲數了,”陸遠嘆氣,“以後改。”
“……”周瑜他張了張嘴,忽然數落不出來了。
陸遠似笑非笑地蹲在那看他,倆人的臉離得有些近,周瑜剛剛暈暈乎乎地沒注意,這會兒睜眼,感覺陸遠身上那種甜甜的荔枝味又飄過來了。
他覺得而有些不得勁,氣勢太低,落人下乘,想了想又坐了起來。
陸遠蹲的腿都麻了,看他這樣松了口氣,也抱開被子跟着坐下,轉過臉問:“死也得讓死個明白吧?周大爺,說吧,剛剛到底怎麽了?”
周瑜沒直接回答,抱着被子看了會兒電視,才突然問:“你說我跟你在一塊就是個笑話……為什麽?”
陸遠一愣,直覺就想否認,好在還沒說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好像是這麽回事,吃飯的時候随口說的。
他頓了頓,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這個……得結合上下語境,是吧,”陸遠咳了一下,想了想道,“這不是說着李複呢,咱倆不都為了他一直情敵嗎,哪有這樣的,情敵對着對着成情人了?”
“可我現在也不喜歡他,”周瑜理所當然道,“這個就不能這麽說了吧。”
陸遠覺得自己最初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頓了好幾秒,也想不出确切的解釋,又怕說不明白這位繼續鬧酒瘋……猶豫半天後,含糊地嗯了一聲。
周瑜卻轉過臉看着他問:“嗯是什麽意思啊?”
陸遠嘆氣道:“嗯就是你說的都對。”
周瑜哼了下,這才又扭回頭去。
陸遠看了看時間,折騰半天又半夜了……想了想問:“今天就別搬了,太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我明天一早,”周瑜站起來,自覺往卧室去道:“一大早就走。”
“行行行,”陸遠好笑道,“你什麽時候走随你。”
他在後面關了電視,又把周瑜的包和被子在客廳放好。郵件也沒法繼續回了,幹脆一塊關了機,這才地回了卧室。
周瑜已經躺上去了,難得晚上沒洗澡,陸遠看了眼好笑地搖了搖頭,心想怪不得這人沒對象,一喝酒跟智商退回三歲似的。他繞到另一邊上床,見周瑜只蓋了個毯子,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被子也分過去了一點。
他給周瑜蓋被子的時候還以為這人躺下睡着了,誰知道一碰着他,周瑜的眼睛忽地一下又睜開了。
“……靠,”陸遠被他這一下吓得愣了好一會兒,“你吓人呢!”
“你在幹什麽呢?”周瑜卻眯了眯眼看他,“畫皮啊?”
“什麽畫皮?”陸遠愣了會兒,才明白過來——剛剛周瑜看的那一段畫皮,正是妖精掏心髒的那一段。剛剛自己不小心碰到他胸口了,估計這人以為自己要掏他心了。
陸遠嘆了口氣,解釋道:“給你蓋被子而已。”
他說完躺回去,覺得周瑜這聯想也是搞笑,忍不住道:“再說了,人家妖精掏心是畫皮,我這掏心那就是耍流氓了。”
周瑜這下沒吱聲。
陸遠一時嘴賤,忍不住又道:“再說對誰耍流氓也不能對黃花魚啊,太不人道了……”
“誰黃花魚?”周瑜的身子僵了僵,轉過臉威脅道:“你別亂說啊!小心我辦了你。”
陸遠:“……”
“跟撞樹一樣的辦嗎?”陸遠憋了會兒,沒憋住哈哈哈笑了起來:“周瑜你喝了酒太可愛了……酒壯慫人膽嗎哈哈哈……”
他越笑越忍不住,心想這人太有意思,晚上興高采烈辦酒慶祝自己回家,結果一言不合又生氣。不過哄他也不用動腦子,順着嘴說就行了。陸遠越想越好玩,只是沒等他哈完,就覺得床的那邊動了一下。
随後眼前一晃,周瑜氣勢洶洶地連人帶被子毯子一塊壓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黃花魚——黃花大姑娘一樣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