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怎麽破碎虛空了?◎

人口是資源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越是人口少的地方,越是禁止人口流動。

不過這個準則在和平時間還能用用, 大災大難下來之後就沒人願意理會了。因為怎麽都是死, 何不吃的飽飽的再去死?

白曉晨管理了這麽長時間的天下,對這些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她不願多做讨論,轉了轉眼珠子就順勢轉移了話題。

一天中午, 棋牌室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一身勁裝,短發, 容貌俊秀, 是人群的焦點。

白曉晨看到了他, 不由得一愣。只因這樣的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她也沒有忘記, 至今都記憶猶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魔教教主。

不對,現在北瑤宮才被稱作魔教, 所以魔教教主正是她自己。

這個功德聖教的教主, 充其量就是前任魔教教主罷了。

當年這位功德聖教的教主逃離此地後,就被其他人痛打落水狗了,至今都沒有結束。現在功德聖教已經沒有了,而這位功德聖教的教主成了孤家寡人, 再無當年的威風, 還一旦露面就會受到追殺。

現在他怎麽就露面了呢?難不成是為了打牌?這也太荒唐了。

白曉晨這樣想着的時候, 就見功德聖教的教主目标明确的朝她看了過來。

白曉晨懂了, 原來他是來找她的。

真是搞不懂他為什麽要來找她,難不成他這個前任魔教教主已經知道她是現任魔教教主了, 這次特意過來是來看她配不配魔教教主這個身份?

說實話, 她其實也不想當魔教教主, 可是很多門派都稱呼她們為魔教,想拒絕想不要都不行。

片刻後,兩人相對而坐,漠然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白曉晨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古怪的氛圍,擡手給這位前任魔教教主倒了一杯茶。

“你找我有什麽事?是來報仇的嗎?”

功德聖教教主微微一笑,“自然。”

白曉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随我去外面。”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往外走。

功德聖教教主不動如山,依舊坐在原地。

正要出門的白曉晨停下腳步,心緒複雜。

她憐惜自己統治下的子民,不願他們受到傷害。但是功德聖教的教主呢!他的志向就是殺盡天下人,當然不會管其他人的死活。

所以今天有人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了。

除非在有人受傷之前,率先除掉功德聖教教主。

“這都是你逼我的。”

她背對着功德聖教教主,喃喃自語。

下一秒,方圓一丈的空氣被抽空,形成了一個真空環境。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功德聖教教主依舊泰然自若。

白曉晨明顯感覺到他比以前更厲害了,至少以前他還會在這樣的環境下受傷,現在他連受傷都不會受傷了。

不過沒關系,她也比以前進步了許多。

真空退去,氣浪爆發。

一股股無形的能量撞擊在聖教教主的防護罩上,讓透明的防護罩變得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一根根細小的針頭穿過破裂的防護罩,精準的……

然而功德聖教教主不愧是前任魔教教主,武功高的可怕。

就在細小的針頭準備刺入他的身體的時候,他一個側身就躲避了所有的攻擊。

白曉晨見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由得有些失望。下意識的抽空了他和他布置的防護罩之間的空氣,讓真空環境再一次降臨。

這一次他終于受傷了,也在第一時間散開了他身上的防護罩,讓空氣再一次出現。

白曉晨趁着這個機會發動了攻擊,無形的氣浪噼裏啪啦的炸響,從四面八方撞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防護不及時的緣故,聖教教主絲綢質地的衣裳不僅變成了碎布,上面還沾染了鮮紅的血肉。

這麽多年過去,白曉晨早就已經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們雖然武功蓋世,但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弱點——肉身孱弱。

打個比方,如果他們放棄任何抵抗,即使是平常的大火也能将他們燒成焦炭。但反過來,只要他們開啓防護罩,即使是有人放火燒山,正在山裏還被火焰包圍的他們也不會受傷。

難道就沒有辦法傷害他們嗎?

答案是當然有辦法。

畢竟如果沒有辦法的話,也不會每年都有人死去了。

那麽,功德聖教教主又該如何去殺呢?

白曉晨眯了眯眼睛,心裏有了主意。

要知道,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在面對功德聖教教主的時候,早就有了一戰之力。

須臾之間,真空又一次降臨。

下一秒功德聖教教主身上就覆蓋了一層防護罩,輕輕松松的隔絕了真空。

白曉晨知道這位教主的防護罩裏儲存了一定的空氣,也就是這些空氣讓他沒有收到真空的傷害。

只是這些空氣又能讓他堅持多久呢?

曾經被她殺死的武林高手們難道就不知道在防護罩裏儲存空氣嗎?他們又不傻。

然而空氣很容易被消耗,一旦拖的時間長了,被困在真空裏的人依舊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

最多是換了個死法,變成了窒息而亡。

功德聖教教主不是傻瓜,第一時間就清楚了這個事實。他下意識的就要突破真空所籠罩的範圍,逃離死亡的命運。

以前他就是這麽做的,非常輕松就逃之夭夭了,別人追都追不上。

然而他忘了,現在不是以前。

白曉晨面無表情的維持着真空環境的同時,不急不緩的追在他的身後。

讓他不管怎麽逃都身處于真空環境內,無法逃脫。

一計不成,功德聖教教主又想打破真空和空氣之間的無形牆壁,讓空氣進入真空環境內。

然而白曉晨每一次都在他動手後攔截住了他的攻擊,讓他的攻擊沒辦法落在無形的牆壁上,讓無形的牆壁受到損害。

他不知道的是,在白曉晨一臉嚴肅的這麽做的時候,還一心二用的操控着他防護罩裏的空氣。

一團團空氣就像是擁有生命一樣,前赴後繼的通過傷口進入了他體內。

這是白曉晨從醫療事故上知道的靈感。

聽說只要在某個人的血管內注入足夠的空氣,那個人就會死去。

她以前沒有試過,現在可以試試了。

這也是她為什麽非要讓他受傷的原因,就是為了讓他在結果沒有出現之前沒辦法感覺到異樣。

在白曉晨的努力下,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功德聖教教主就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了。

這很不正常。

以他的推斷,他至少能夠堅持一刻鐘。

“你做了什麽?”

他捂着胸口,大聲的質問。

然而真空環境內,聲音是無法傳播的。

所以白曉晨理所當然的沒有聽到,只看到他仿佛說了什麽。

這個時候,白曉晨還在往他體內注射空氣。

只不過之前的空氣蘊含了一定的氧氣,現在的空氣蘊含了大量的二氧化碳。

十秒鐘後,功德聖教教主跌倒在地。

白曉晨不為所動,依舊自己先前的行動。

因為在他沒有死亡之前,她絕對不敢停下自己的行為,更不敢毀去真空。

又過了幾分鐘,白曉晨發現功德聖教教主的血液不再流動。

出現這樣情況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已經死了。

瞧,連體外的防護罩都沒有了。

然而即使是這樣了,白曉晨也不敢放松警惕。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假死,小心謹慎為上。

小半個時辰後,白曉晨終于确定了一個事實——功德聖教教主死了。

她松了一口氣,大口喘息着坐回了原位,又小口小口的抿着早已涼掉的茶。

事後,白曉晨被便宜師傅狠狠的罵了一頓。

只因她到處亂跑,差一點就被人害死了。

白曉晨一臉委屈:“我實力也不差,我還殺死了他。”

這樣的她憑什麽不能亂跑?

去外面問問,誰敢說她不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你還敢說,如果不是你亂跑,你能遇上他?”

便宜師傅冷哼一聲,不滿的瞪着她。

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話,她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雖然被教訓了一頓,但是該跑的時候,白曉晨還是要跑。

畢竟總是呆在北瑤宮裏有什麽意思?還是打牌有趣。

說起來她也不是不想和同門一起打,然而她和同門一起打的時候,她總是贏。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的牌技進步了,打遍天下無敵手。

後來她才發現,不是她打牌打的有多好,而是大家都讓着她。

你說說,這有什麽意思?

因此她再想打牌就直接去棋牌室打,不再找同門。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在這一年又一年的時間裏,白曉晨送走了一個又一個人。

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有的感情好,有的甚至見都沒有見上一面。

一天,便宜師傅對她說:“恭喜你,你成為天下第一了。”

白曉晨愣了一下,送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便宜師傅說:“我接到消息,最後一個比你強的人壽元耗盡,已經死了。”

白曉晨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情報,确定的問:“你說的是華山那位?”

便宜師傅點頭,“就是她。”

得到确定的答案後,白曉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是敷衍的“嗯嗯啊啊”了幾句,感慨萬千的嘆了一口氣。

別人家的天下第一都是打出來的,就她的天下第一是等出來的。

比她強的都死了,她不是天下第一,誰是天下第一?

話又說回來,習武之人的壽命雖然比普通人要長,還能保持容顏不老。但是他們不是神仙,該死的時候還是會死。

比如白曉晨的師祖,她在白曉晨繼任北瑤宮宮主之位的第十年就去世了,死時依舊是少女模樣,沒有一絲老态。

又過了一些年,她的便宜師傅也死了。

壽終正寝。

葬禮上,白曉晨比誰都清楚的意識到她已經老了。

要知道,她的便宜師傅就比她大了三十歲而已。

或許再過個三十年,她也會死。

“我要不要培養個繼承人?”她在心裏默默的問自己。

三秒之後,她給出了答案。

“還是不了,我死之後,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培不培養都一樣。”

接下來的時間裏,白曉晨比以前更加熱衷于打牌。

只要有時間,她都會去打。

慢慢的,她送走了自己的小迷妹們,還送走了自己的下一輩。

“我怎麽還活着?”一天晚上,白曉晨偷偷的問自己。“難不成我不會壽終正寝?”

仔細想想,她好像一直都沒有老死過,每回都是自然而然的脫離了夢境。

确定自己真的不會老死後,白曉晨更加放飛自我。直到有一天,她感覺天上有一股若隐若現的吸引力,催促着她往上去。

白曉晨沒有理會,一如既往的做自己的事情。

然而這不是她不想理會就不想理會的事情,她想當做不知道都不行。

只因天空突然霞光萬丈,雲層深處仿佛打開了一道門。

“宮主,你看。”

在其他人的提醒下,白曉晨也看到了這一幕。

然後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上飛,就像是傳說中的嫦娥奔月一樣。

白曉晨扯下頭巾,讓長長的頭巾捆住了建築物。

現在她倒是不飛了,但雲層中的門一點點的關閉,絢麗的霞光也即将消失。

“宮主,你快放開,你這是在破碎虛空,不要耽誤了自己。”

地面上,不少人大聲的呼喊,還有人一臉焦急的割斷了纏繞住建築物的頭巾。

頭巾一斷,白曉晨不受控制的繼續往上飛。

“卧槽。”

一時間,她想罵人,又不知道該罵誰。

還未睜開眼睛,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來。

白曉晨一個控制不住,如同一攤爛泥狼狽的在床上滾來滾去,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因為痛苦,她大聲的哭喊。

聲音之大,連樓下的她父母都驚動了,連忙爬上二樓來看她。

可惜房門被反鎖了,她的父母沒有鑰匙,不知道該怎麽進門。

房間裏,白曉晨還在大哭,還在喊痛。

任誰都能從她的聲音裏感受到她的痛苦。

她父母更加焦急,也更加惶恐。

“怎麽辦?”

“你先看着,我去拿電鋸。”

老爸急匆匆的下了樓,又去倉庫裏翻找了一圈,終于找到了裝在箱子裏的電鋸。

“嗡嗡嗡。”

刺耳的聲音響起,木質的房門被鋸開。

然後一只手從被鋸開的地方鑽了進來,利索的打開了被反鎖的門。

“曉晨,你還好嗎?”

破碎的門被推開,一個瘦弱的中年婦人從門外沖了進來,大叫着撲到了白曉晨的身上。

白曉晨沒有回答,依舊在無力的翻滾和掙紮,仿佛有人拿着刀在她的身上捶打。

一滴滴汗珠從她的皮膚上争先恐後的浸了出來,如今已經打濕了衣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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